“你喜欢那个影子对吗?你们过去关系很好吧。”我心里有些泛酸,忍不住开口问道。
她叹息了一声,惋惜道:“他以前是个很好的人,曾救过我的命。但他不肯认命,违背了掌柜的规则,最后误入了歧途。”
“他很单纯,是这世上最单纯的人,但这种人一旦邪恶起来,也会偏执的可怕。陈涛,答应我,假如有一天,他落你手里了,给他条生路好吗?”白素素看着我请求道。
看着她心痛流泪的样子,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我点了根烟咬在嘴里,但没点火,沉默了片刻我苦笑道:“如果我真有这本事,我答应你。”
白素素既然说这话了,肯定是有道理的。
我们谁也没有说话,沉默了片刻,我下了车头也不回的往厂里走去。
边走我脱下身上的高档衣服,连带里面的衬衣,皮鞋、袜子一并扔进了路旁的草丛中,只穿了一条只属于我的裤衩和秋裤,光着上半身在寒风中行走。
我听到了白素素在身后喊了我一声,但我没有回头,也没应答。
我是想告诉她,这身行头不适合我,我想要做的只是我自己。我不想成为下一个影子,这是我无声的抗议,我相信她能懂。
回到厂里,我心情糟糕透了,拉着脸进了老宋的办公室,让他给我找了件衣服套上。
厂狗们自然是对我各种议论,无非是我被人甩了,小白脸没当成灰溜溜的回来了。
人天性就充满了妒忌,我也懒的去听这些风言风语。
老宋还一副很懂的样子安慰我,说跟城里人谈恋爱就得脸皮厚,被人甩了不要紧,回头去道个歉,再追回来就是了。
我苦涩的笑了笑,没有解释。
在车间加班到九点多才散班,我这时候困的都不行了,也懒得去想白素素的事了,毕竟她又不是我的花儿,我凭啥浪费脑细胞老惦记着她。
路过菜市场的时候,乞丐哥正在路口东张西望,见了我,他冲我摇手打招呼:“涛哥,这边,这边呢。”
我只装作没看见,不就网吧联机打过两把游戏,跟你很熟吗?
乞丐见我不鸟他,快步上前一把拉住我道:“你他妈耳朵聋了,没听到老子叫你?还是当你南哥是空气呢。”
我甩脱他的手,没好气道:“南哥是吧,先说好,爷可没钱。”
“嘿嘿,这回你还真得放点血,昨天晚上别忘了是谁帮你挡了一劫。”乞丐冲我挤眉弄眼,笑嘻嘻的暗示我。
我想起来了,昨晚跟踪阿兰,差点让她逮个正着。
还好南哥及时冒出头给我顶了雷,现在看来他当时是有意为之的,怪不得没上阿兰的贼船跟她去三飞。
“哦,你说这事啊,那还真的谢谢你。”我不是忘恩负义的人,连忙从口袋里掏出十块钱让他去买包烟抽。
“开什么玩笑,老子豁着命给你去顶缸,十块钱就打发了?胖爷说了,事成之后你给我一张毛爷爷,你小子不会赖账吧?”南哥不屑的抖了抖钞票,冷笑道。
我说这家伙咋出现的这么及时,原来是胖子暗中安排的,看来胖子看起来挺糙的,但其实心思很细腻的。
估计他早料到,以我的智商会被阿兰诈出来。昨晚要是让阿兰当场逮着,我现在还能不能站在这,真不好说了。
一张毛爷爷买条命,这钱得给。
我摸出一百块递给南哥,他仔细辨认后,确定是真钱这才拍拍我的肩膀道:“老弟,你这人啊,看得出来心眼不错,就是不怎么大气,不够敞亮。”
我不爽的骂道:“滚你大爷的,我也想敞亮,问题得有银子啊?”
南哥从口袋里摸出一个信封,在手心拍了拍递给我道:“我滚了,谁给你当邮差。下午有个小胡须中年人,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我接过信封一看,封皮是黄色的,纸张很粗糙,是那种老式信封。
谁会莫名其妙给我寄信呢?
我也不好当着乞丐的面打开,万一是张千万支票,那还不得砸他手里。
见他眼巴巴盯着我,我连忙把信封藏了起来,跟他打了个哈哈,转身就走。
南哥在后面吐了口唾沫骂道:“我去,真不敞亮。”
回到出租屋,上楼的时候,我心又提了起来。
胖子说过阿兰不是人,而且是比一般鬼更厉害的东西,一想着隔壁住着这么个玩意,我感觉每天就跟躺在地雷上,随时都有种要牺牲的错觉。
万幸,阿兰没在阳台上,我趁机赶紧进了屋,反锁好了房门。
打开信封一看,不是钞票,而是一张黄色的符纸。
上面不知道是用血还是啥玩意,写了两行猩红色的字。
“有人要害死你,带上金饰,明晚十点江畔北路夫子庙相会,是时候知道真相了。”
突然收到这么一张莫名其妙的纸条,我有些慌啊。
事情越来越诡异了,先是冒出一个与我长的一模一样,对我充满仇恨的影子,而我似乎与白素素背后的组织有莫大关系。
最无奈的是,他们都知道发生了什么,唯独我像一个白痴,在中间被两拨不同的人拉来扯去的。
我现在迫切的想知道,到底谁要害我,是谁挖空心思玩我。
我不敢说自己一定是个好人,但我敢保证,我没得罪过谁,至少犯不着拿我的命来嬉闹。
而且我没有钱,没有地位,不聪明,也没有胖子那样的本事,他们为何死死纠缠我不放?
也许这张纸条能给我答案,根据南哥的描述,写这行字的有点像孙大玄。
这位被白素素、胖爷等人暗指为邪师的家伙,原本已经被我认定为陷害我的真凶,但现在他却突然提出要见我,并为我揭开真相。
我能相信他吗?
其实从野马村回来,我心里默认了白素素是正义的一方,所以本能的把老孙当成了邪人。
但到底谁才是真正的邪人,我并没有把握。白素素是漂亮,对我也很客气。但我感觉到她对我只是一种工作式的应付,谁知道是不是美人计的一种呢?
我决定明天还是跟这人见上一面,我受够了这种猫捉老鼠式的游戏,该到了拨开迷雾的时候了。
我烧掉了纸条,困意排山倒海一般袭来,我正要睡觉,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这么晚了,谁会敲我的门?
一听到敲门声,我心里就紧张,多半是阿兰吧。
这婆娘肯定知道我回来了,躲是躲不过了,我干咳了一声问道:“谁啊?”
阿兰在门外轻柔道:“小陈是我呢,我家铁柱身子不大舒服,想请你过去帮帮忙。”
我赶紧打开门,阿兰穿着蓬松的睡意站在门口,神色如常,浅笑而语。
“铁柱哥了?”我问她,眼睛故意在她的胸口上扫**了一圈。
我琢磨过了,既然阿兰已经怀疑我在跟踪她了,我得表现的正常点,别让她太起疑心。我平时没少看她,要是这时候,突然躲躲闪闪,反而会让她起疑心。
“他吐血了,哎,你帮我劝劝他,去医院看吧,他这人死倔的很,好说歹说就是不听我的话。”阿兰柳眉紧蹙,眼眶一红,眼泪就掉了下来。
要不是知道她三更半夜跟刘平去宾馆开房,我还真不敢把她往**上想。
也真够能装的!不去演戏真是可惜了。
李铁柱趴在**,嘴角不停的咳着血。我见到他的时候,心攒成了一团,暗自叹息了一口气。
他的气场已经呈灰白色,与胡奶奶一样是大寿将至的兆头。
“铁柱哥,你还能撑的住吗?要不我现在送你去医院。”我走到床头刻意用身子挡着阿兰的视线,用力握着李铁柱的手。
他的手一直在抖,死灰色的瞳孔有了些许光泽,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期许。
我知道他不想死,但是阿兰看他太紧,我甚至怀疑是她刻意不让李铁柱去看医生的,她就想活活耗死李铁柱。
“铁柱兄弟,你就听阿兰的好好去医院看病,有啥需要我帮忙的你尽管吱声,我一定会尽力帮忙的。”我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
瞅他这架势是快撑不住了,赶明儿我得赶紧找胖子想办法。
李铁柱颤抖着嘴唇,发出含糊不清苍老的声音:“小陈,你说,说,我能看到明天早上的太阳吗?”
我一直不明白这句话为啥对他如此重要,他都快要死了还念念不忘。
我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告诉了他答案,“能,一定能,我看过天气预报了,明天是大晴天,所以你肯定能见着太阳。”
瞬间,我感觉他整个人的精气神一震,脸上也有了些许血色,他笑了起来,握着我的手感激道:“谢……谢,能见到太阳就好,我,我死不了啦……”
我转头往阿兰看了过去,她抹掉眼泪满脸的欣喜,但笑容怎么看,都像是藏着无数把锋利的刀子,虚伪做作的厉害。
“哎哟哟,死不了了!”李铁柱抚摸着自己的胸口,闭上眼哼哼了两声,安详的睡了过去。
我很纳闷,为啥我说他能见到太阳,他就认定自己死不了?我还怕他这一觉睡下去,明儿就起不来了呢。
我走出了门口,阿兰紧跟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