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清宴:“我在这里处理朝廷的事,上官泠是朝廷重臣,他自然要来的。”

柳云舟给自己斟了一杯茶。

“白春见将他打伤了,听说卧床不能动,他是拖着病躯处理公务么?”

裴清宴:“他骗白春见的。”

“上官泠功夫不高,却也不低,他不想跟白春见纠缠,主动认输,白春见大概觉得上官泠这种公子哥不禁打,也没检查,实际上,上官泠只是受了点皮外伤。”

柳云舟:……

上官泠是装的,那蓝酝菲的计划是怎么成功的?

“来了。”裴清宴道。

柳云舟透过窗棂望去。

果然看到了风度翩翩的上官泠。

上官泠人如其名。

身材颀长,面容冷淡。

整个人冷冷清清的,有种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感。

柳云舟对裴清宴道:“他有点冷,我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跟他搭话。”

“这简单。”裴清宴招呼着上官泠。

“有关姜雪泥的事,我夫人有问题问你。”

柳云舟直接麻了。

这么直接?

上官泠行了礼。

他人冷,语调更冷。

“王妃找过菲菲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上官泠道,“王妃不问我,我也该去找王妃说清楚。”

柳云舟:……

“我还不

是他的王妃,你直接喊我柳云舟吧。”

上官泠:“姜雪泥的情况有些复杂。”

“她的心魔一向比较重,尤其是当年的事……”

他停顿了一下,问裴清宴:“当年的事,王妃都知道了吗?”

裴清宴:“都告诉了,你直接说就行。”

上官泠继续说:“姜雪泥被困在梦魇之中,那梦魇是她的心魔,她在梦魇里一遍又一遍重复背叛的过程,迟迟无法醒来,我按照林鹤归的指示将姜雪泥从梦魇中唤醒时,出了点变故。”

“变故就是,姜雪泥忘记了很多事。”

“姜雪泥忘掉了她的杀手身份,也忘掉了她曾是绝世舞姬,她的记忆,只停留在她是上官府上的丫鬟,是我的贴身丫鬟那一段。”

“林鹤归告诉我,姜雪泥受梦魇影响太深,精神非常脆弱,若是刺激她,她可能会全面精神崩溃,会成为疯子,她需要找个安静的,无人打扰的小院子静养,时间长了,自然能恢复。”

上官泠对柳云舟说:“这就是我将姜雪泥带走的原因。”

“林鹤归不让她见到你们,是怕你们会刺激她,导致她因为精神崩溃陷入到疯癫状态。”

柳云舟眉头微蹙。

上官泠说得这些,在意料

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你说你带姜雪泥去静养,那后来……”

上官泠脸上涌起不忿。

他的声音更冷了:“后来半路杀出个白春见。”

“那个莽妇什么都不知道,我解释也不听,见面就打,一边打一边骂我,什么玩意儿!”

柳云舟:……

上官泠对裴清宴说:“我不明白,白春见那种莽妇,为何要负责那么重要的情报网?”

裴清宴:“她是莽撞了些,但她负责的情报网从来没有出错,何况,正因为她性格莽,看起来没什么心眼,更容易获取情报。”

上官泠无话可说。

他继续对柳云舟说:“姜雪泥在小院的事,菲菲也知道了,我没去跟菲菲解释,是我知道,菲菲很聪明,很有主见,她懂得如何去做,

我也正好因为白春见那个莽妇捣乱,想要将姜雪泥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以及,我也想找个机会跟菲菲解释一下我跟姜雪泥的事,就顺水推舟配合菲菲,后面的事,你都知道了。”

柳云舟默默地叹了口气。

上官泠和姜雪泥之间本无事,全靠白春见搅合。

“姜雪泥现在在哪里?”她问。

上官泠:“上官家的一个庄子上,那里很安静,不会有人打扰

,最起码不会出现白春见这种是非不分的玩意儿。”

“等姜雪泥的记忆慢慢恢复,她自会离开庄子。”

柳云舟:“如果她的记忆不能恢复呢?”

上官泠看着柳云舟。

他的神情,带着柳云舟看不懂的情绪。

有风吹来,落叶飘下。

叶子落到上官泠的肩膀上。

上官泠拿起落叶,放到阳光下。

阳光透过叶子之后,能看清楚上面纵横交错的纹路。

“她的记忆不恢复,又有什么不好呢?”上官泠说,“梦魇之所以成为梦魇,无非是心魔作祟,何为心魔?无非是过不去的坎罢了。”

“当年的事,对我来说也好,对她来说也好,都是一道过不去的坎。那道坎,就像一座大山,隔开的不仅仅是我们的感情,还有我们的一切。”

上官泠问柳云舟:“你知道姜雪泥为何改名姜雪泥?”

“她原名飞鸿,是翱翔天际的飞鸿,雪泥,则是雪融化后的泥泞。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她在用这个名字警示自己,同样的,她也在用这个名字惩罚自己。”

“有些痛苦,如一根刺,时不时刺得人生疼,如果能将那根刺剔除,何尝不是一件幸事?”

柳云舟无言以对。

上官泠说得

对。

对于姜雪泥来说,如果记忆不恢复,她或许会过得更快乐一些。

“不过,大概率不会。”上官泠说,“她的记忆,在一天天恢复,每天都会恢复一点,等到冬天大雪覆盖云京城时,或许就全部恢复了。”

上官泠说完,将那片落叶小心翼翼地放在花坛里。

“人的命运,就如这片落叶一般,不断交错,交织。”

“一叶生,一叶落,都是自然规律。”

“叶落后,坠入泥土,化为春泥,守护着来年的新叶,如此循环往复,生生不息。雪融化后,便是春天到了,故而,雪泥又是春泥。”

“她没有那么脆弱,等春暖花开时,她依旧是她,她不是飞鸿,是姜雪泥。”

上官泠说完这些后,沉默下来。

落叶簌簌,随风飘飘。

坠落的叶子在半空中打着旋儿,一叶叶,一片片,随风落到各处。

萧瑟又寂寥。

“蓝酝菲呢?”柳云舟的声音在秋风中渺渺,“你与她……”

上官泠说:“当年的流风回雪,被杀死的人里有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