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圭对魏王说:“用市丘出产的大鼎来煮鸡,水加多了味道就淡得不能吃,水加少了又会烧焦而煮不熟,然而这个鼎看起来高大漂亮,却没什么实际用处。惠子的言论,就像这个大鼎一样。”惠子听到这话后说:“不对。假如让三军士兵饿着肚子待在这个鼎旁边,正好可以用它来做饭。那么这个鼎就是最合适的了。”白圭又回应说:“说这个鼎没什么用处,难道只是因为它被用来加了个锅子吗?”白圭的论点自相矛盾,他小看魏王太多了。他认为惠子的话像大鼎一样漂亮而无用,这就好像说魏王把一个无用的人当作了重要的仲父,认为无用的话就是美妙的。
公孙龙向燕昭王游说停止战争的好处,昭王说:“很好。我愿意和您一起计划这件事。”公孙龙却说:“我猜大王您不会这么做。”昭王问:“为什么?”公孙龙回答:“以前大王您想打败齐国,那些想要打败齐国的天下之士,您都供养着他们;那些了解齐国险阻要塞和君臣关系的人,您也都供养着他们;即使那些知道齐国情况却不想打齐国的人,您还是像没有供养他们一样。最后果然打败了齐国,并以此为功。现在大王您说:‘我非常赞成停止战争。’但在大王您的朝廷中,那些诸侯之士都是善于用兵的人。因此我知道大王您不会这么做。”昭王无法回应。
司马喜在中山王面前与墨家学者辩论非攻(不主张进攻)的问题,问:“先生您所主张的是非攻吗?”墨家学者回答:“是的。”司马喜又问:“现在大王发兵攻打燕国,先生您将非议大王吗?”墨家学者反问:“那么相国您是赞成攻打燕国的吗?”司马喜回答:“是的。”墨家学者再问:“现在赵国发兵攻打中山国,相国您也将赞成吗?”司马喜无法回应。
路说对周颇说:“您如果不爱赵国,天下人一定会跟从您。”周颇回答:“我当然希望天下人跟从我。”路说又问:“那么您希望秦国得利吗?”周颇说:“希望。”路说接着问:“既然您希望秦国得利,那么为什么不直接让天下人跟从秦国呢?”
魏国派孟卬割让绛、汾、安邑等地给秦王。秦王很高兴,派起贾为孟卬向魏王求取司徒的职位。魏王不高兴,回应起贾说:“孟卬是我的臣子。我宁愿用臧做司徒,也不用孟卬。希望大王您另外再选别人吧。”起贾出来后,在朝廷上遇到孟卬。起贾问:“您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起贾回答:“您太轻视自己的君主了。您的君主说:‘宁愿用臧做司徒,也不用您。’”孟卬进去见魏王说:“秦国来的人说了什么?”魏王回答:“他要求让你做司徒。”孟卬又问:“您怎么回答他的?”魏王说:“我宁愿用臧,也不用你孟卬。”孟卬叹息道:“难怪大王会被秦国控制!大王怎么会怀疑秦国善于用人呢?用绛、汾、安邑等地去讨好秦国,就像用牛去讨好秦国一样。我虽然不才,但难道还不如一头牛吗?而且大王您让三位将军做我的先锋,说‘看待孟卬就像看待自己一样’,这是对我的重视。但现在却让我听命于两个轻浮的人,即使我贤能,又怎么能做到呢?”过了三天,魏王才听从了起贾的建议。一般来说,君主给大臣高官厚禄,是因为对他们有益。现在割让了国家的土地,却因此得到了高官厚禄,那么用什么来供给他们呢?高官厚禄是臣子所想要的。孟卬让秦国得到了他们想要的,秦国也让孟卬得到了他们想要的,这就是责任相抵了,还有什么责任可追究呢?魏国虽然强大,但也不能追究没有责任的人的责任,更何况是弱小的人呢?魏王让孟卬做司徒,是放弃了他的责任,这是不明智的。
秦王自立为帝后,宜阳的许绾欺骗魏王说秦国会封他为王,魏王准备前往秦国。魏敬对魏王说:“河内和梁地相比哪个更重要?”魏王回答:“梁地重要。”魏敬又问:“梁地和您自身相比哪个更重要?”魏王回答:“自身重要。”魏敬继续问:“如果秦国索要河内地区,您会给它吗?”魏王回答:“不给。”魏敬说:“河内是在三者之中最不重要的;而您自身是在三者之中最重要的。秦国索要最不重要的您却不听从;索要最重要的您却听从了。我认为这样做不妥。”魏王说:“你说得很对。”于是停止了前往秦国的行动。虽然秦国在长平大胜后过了三年才决定继续进攻,士兵和百姓都感到疲惫不堪、粮食匮乏。但在这个时候如果两周完好无损、其北面也安然无恙、魏国攻占了陶地并削弱了卫国、拥有方圆六百里的土地和这样的形势而进入秦国境内的话,那就太早了。哪里还需要等待魏敬的劝说呢?本来不可以进入却进入了会带来祸患;本来可以进入却不进入也会带来祸患。进入与不进入的时机必须仔细考虑清楚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