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马巴哈龙神……”
“啥龙神?”
沉思良久的费舍尔突然开了口,口中蹦出了一个晦涩的龙语单词,结果他刚刚说完之后,肩膀上便突然站上了一个方方正正、睡眼惺忪的书本状遗物,不是埃姆哈特又是谁。
他睡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但那只有一只眼睛一张嘴巴的书封却不断朝着桌面上的方向靠近,就像是闻到了某种珍馐大餐一般有些饥渴难耐,知识的芳香一下子将他的瞌睡冲醒,迫不及待地跳到了桌子上,满眼放光地看着那几张古朴的书页,
“可以呀费舍尔,我才醒就给我搞这么好的东西来庆祝,有这些东西我的内伤估计就好得差不多了,这是什么玩意,你从哪里搞来的?”
费舍尔从沉思之中被打断,他瞥了一眼那兴奋无比的埃姆哈特,微微一愣之后便笑着说道,
“就是为你准备的,你阅读一下吧。”
埃姆哈特张了张嘴,那一只眼睛中肉眼可见地露出了感动的神色,只可惜他没有手也不能抹眼泪,不然此时此刻他一定是要做这样的动作的,但即使是如此,他那标志性的公鸭嗓也不禁微微颤抖起来,他扭过头去看着书页,对着费舍尔说道,
“你这家伙虽然平时嘴欠,但关键时刻还是蛮靠谱的。行吧,大恩不言谢,我绝对不和那个什么瓦伦蒂娜提你之前那些破事,你放心好了。”
“……”
费舍尔黑着脸没回复他,只是看着埃姆哈特身上泛起一层层阅读的金光,将那古朴书页上的所有文字都收入肚中,一边读一边还要发出惊叹的声音,
“我的天哪,原来魔女是这么来的?等等,和混沌种达成契约,到底是哪个有这样的能耐,那帮家伙可是连拜蒙都不能招惹的……”
在埃姆哈特的口中,拜蒙都快成为计量单位了,估计在他眼中,十分恐怖的存在的起手句式就是“连拜蒙都怎么怎么样”。
但下一秒,埃姆哈特兴奋的表情就微微一僵,他立刻往后蹦了两三步,扭头看着费舍尔咬牙切齿却十分小声地开口了,
“你妈,费舍尔,我发现你一天天的是不是经常失了智啊,我真的怀疑我不在你身边你真的是活不过三天,每天不是在寻死就是在寻死的路上……不是,你要死能不能考虑一下伟大的书爵士啊,你是想带我一起死吗?”
费舍尔撑着自己的脸颊挑了挑眉毛,看着眼前咋咋呼呼的埃姆哈特他倒是没有生气,第一件想到的事情反倒是这家伙这么能叫唤估计灵魂补完手册给他带来的损伤已经差不多好了,所以他面上的表情也算是随意,只是开口问道,
“怎么了?”
“还怎么了?!你是不是疯了,我知道你是纳黎人,和母神信仰息息相关,但你平时随意念几句‘母神保佑’也就算了,怎么还真的搞来了母神的东西……你你你,你背后有拉玛斯提……哎呀,反正就是那些大神看着,你知不知道母神和祂们的关系很差的,死对头懂不懂?你拿着这东西就不怕当场被雷殛了?”
费舍尔眯起了眼睛,其实他心底有数,当拿到这东西的时候他就考虑到了这一点,亚人娘补完手册称呼母神为“世界所不容的伪神”,这在一定程度上已经证明了祂们这些神祇之前的关系,但这又可延伸出两个问题。
第一,这样为世界所不容的母神到底从何而来,为什么祂被其他神明所排斥,单纯是因为祂直接参与了那场旷世大战吗?第二,那场战争之后为什么母神会销声匿迹,是因为祂自己的原因,还是其他神明一起出手惩罚了祂呢?那么,祂现在是否还存活呢,如果存活的话,祂又在哪里呢?
但无论结果如何,费舍尔到现在完全没感觉到其他神明对于母神有深刻的恨意,费舍尔不清楚为什么神明们选择了自己,但他很确定一定和自己怀中的补完手册密切相关,尤其是那本亚人娘补完手册。
虽然这本手册从内容到奖励都很不正经,它的神奇却是不容否定的,既然如此,亚人娘补完手册给自己的奖励也一定在那些神祇们的默许范围内,而且很有可能祂们巴不得自己知道得越多越好,成长得越快越好,这样才能早日帮助祂们解决未知的问题……
“我这不是还好好的吗,你一惊一乍的,上次看见达拉斯贡也是……”
“什么叫看见达拉……神明也是啊?!你小子是真的勇啊,哦,我现在总算是知道为什么你这家伙总是接二连三地勾搭那些淑女了,原来是勇敢使然啊,是因为勇敢是你这臭学者积极探索精神的体现是吧?”
费舍尔挠了挠自己的耳朵,大脑自动过滤了埃姆哈特剩下的情绪性发言,虽然这本残本二中没有记录什么上古神祇的魔法,但他从星星的魔法中推导出了能联系上灵界中混沌种的方法,毕竟从某种意义上看来,这个星星魔法的本质就是叫混沌种们过来看看这个女性合不合他们的意而已。
加上上一次在飞鱼号上得到的拜蒙的仪式方法,他已经有了两个能稳定联系上神话种的方法。
“混沌种的召唤方法看起来很复杂,而且还只能在晚上进行,但之前我们行走在灵界和世界的夹缝中时还能看见他们对我们眨眼睛,这魔法真的有必要使用吗?”
埃姆哈特听到费舍尔的疑问之后,他那口中的芳香之语终于暂时停歇了片刻,只见他肚子内的书页不断转动,在那涌现的金光之中他似乎得到了问题的答案,于是对着费舍尔应道,
“呵,那是因为你看见的那些混沌种实际上离你都非常远,你看到的一般都是过往的投影……哦,除了在月兔种祠堂的那次,那些你看到的星星是真的混沌种不远万里地跑过来在看戏,也不知道为什么……”
“灵界里可没有现实规则的束缚,他们能在离你位置与时间都差距很远的地方被你捕捉到身影,你每次都看见他们是不是以为混沌种很多啊,其实你看到的那一大堆眼睛很有可能只是一位混沌种在不同时间的投影而已。他们真正的数量少得可怜,毕竟灵界本质上是一个非常危险的地方,能在那里汇聚成清晰意识的存在都都是怪物。”
埃姆哈特诵读的内容应该是在深渊拜蒙的宝库中得到的知识,这个世界上有许多的难题都亟待解决,这让苦苦思考的费舍尔一下子与万年之前与恶魔们达成交易渴求力量与知识的人类们共情了,只可惜,在教会的典籍中,这些人的下场一般都不怎么好。
召唤拜蒙这位魔神来换取知识就有两种方法,第一是将你觉得最宝贵的东西奉上,紧接着她便会赐予你想要的东西,以此作为交换;另外一个仿佛就是奉上自己的死亡,从手臂上放出鲜血,随后躺在刻满拜蒙印记的法阵中央躺下,在你失血过多即将死亡的弥留之际,她便会现身赐予你一个你最疑惑问题的答案……
反正无论从哪里看来,拜蒙似乎都是一位知识十分渊博、狡猾还具有恶趣味的强大魔神。
“咚咚!”
“哪位?”
就在费舍尔琢磨这些事情的时候,他房间的房门却忽然被敲响了,他开口询问了一句,下一秒门外便传来了海迪琳的声音,
“是我,费舍尔先生,大小姐让我将家族里送来的魔法材料给你,说是用得上。”
费舍尔听完将桌子上那些古朴的书页都藏在了被褥下面,紧接着才将埃姆哈特放到了自己的肩膀上打开了房门,露出了门口站在两大袋魔法材料中间的海迪琳,这两袋材料怕是都快有海迪琳本人重了,她居然能抬上来,难道她是什么大力水手吗?
海迪琳抱着手,感受到了费舍尔打量的视线之后白了他一眼,有些无语地开口道,
“这些当然是女仆们一起帮忙抬上来的,你觉得我是有费舍尔先生这样强壮吗,你清点一下看看还有什么要的,趁着家族的人还在,我得赶紧把单子给他们……”
“倒是没什么少的,有些还是通用和能替代的材料,如果不刻什么……嗯?”
费舍尔一边低下身子检查着装在袋子里的魔法材料,一边却忽然那袋子后面还捆着一小袋物品,他打开一看,里面竟然装着一小袋寒水糖与北境的昂贵红酒,他刚刚抬头便忽然看到海迪琳伸出了一根手指点在自己的胸口上,那力道用力将他往后推了一些,费舍尔没对抗,顺带站起身子来看向了眼前站着的女性,
“海迪琳女士?”
等到他们两人都步入费舍尔的房间之后,海迪琳这才抬起了一点目光,那涂抹了口红的嘴唇张开,配合着头上的翡翠发冠将她显得颇有魅力,
“你这家伙真是……之前你说的话我考虑过了,虽然我是为了大小姐好,但的确考虑有些欠妥了,只光顾着照顾她的起居,却忘了她也应该和其他的孩子一样有正当的需求,也有不想被看成是残疾人的想法……问你个问题,你今天几岁了?”
“生日刚过,二十九岁左右。”
“左右?”
迎着海迪琳那挑着眉毛的疑问与脸色不善,一看就知道她觉得费舍尔在开玩笑,于是他只好解释道,
“我是孤儿,具体的生日怎么会知道时间,生日是随领养我的修女,所以年龄当然也只有一个区间而已。”
“……这样,那你小我几岁。”
海迪琳微微一怔,随后叹了一口气语气也软了下来,随后她才接着说道,
“我能看出来,你这家伙懂很多东西,心思细腻,为人也比较可靠,所以让人觉得相处起来比较舒服。大小姐和你待在一起这几天都愉快了不少,我不想阻止你和她交流,但我必须得提醒你,她才刚刚成年!小了你整整十岁!”
费舍尔肩膀上的埃姆哈特不屑地白了海迪琳一眼,心说刚刚成年、小个十岁算个鸟,这家伙连亚人、人类、女尊男卑的萨丁女国人都喜欢,在淑女的喜好程度上广得不行,会在乎你一点年龄上的差距?那艾利欧格比他大了几万岁都……
“她涉世未深,你又是一个喜欢玩弄别人的花花公子,她怎么玩得过你……你可别说你对她没有一点兴趣,如果你真的这么洁身自好就不会被纳黎的皇帝追杀到北境来了。一点寒水糖、一点红酒再加一点调情的话,你是不是还要打算对她这个残疾人做点什么?”
费舍尔有些无语,心中很快生起了一点被冤枉的感觉来,就算硬要说他对瓦伦蒂娜有兴趣,那也是对于她身上的凤凰种血脉的兴趣,而不是因她产生的男女兴趣……好吧,其实自己老板有时候青涩嘴硬和咋咋呼呼炸毛的样子还蛮可爱的,但那也仅仅只是浅尝辄止的一点兴趣而已,算不得能被诟病的问题吧?
“我不想坏了大小姐体验生命的兴致,毕竟你应该知道,他们家族的人通常短命,我不想让她什么都体验不到就只是机械地去完成什么寻找梧桐树的愚蠢使命。她应该体会寒水糖和红酒的味道,看到雪花城堡之外的风景和家族之外的有趣的人,这其中当然也包括甜蜜的恋爱。”
“但即使她想要体会恋爱的对象可能是你,我也希望费舍尔先生将恋爱最甜美的一面展现给她,不要夹杂其他肮脏的东西去亵渎羞辱她残疾的身体……”
海迪琳完全步入了费舍尔的房间,她扭头看向了他的床铺,那涂抹颜色的红唇上,一双眸子闪过了一点意义不明的神色,
“如果你因此产生了欲望,可以在我这里发泄……你不必顾虑,我从小便是在图兰家族的训练中长大,以侍奉指定的主人为人生的意义。瓦伦蒂娜大小姐就是家族为我指定的主人,作为她最虔诚的仆人,我已打定主意不顾一切地陪她走完这段旅程,在此之前,我并没有和男性相处的经验,所以你大可放心……”
“所以,这可能也是我能理解瓦伦蒂娜大小姐想要在有限的生命中体会那些无法触及之物的缘由之一吧?因为我偶尔也会感到寂寞,想要尝试与男性相处的感觉……怎么样,能答应我吗,费舍尔先生?”
她将发散的目光从费舍尔的床铺上挪开,随后微微一笑看向了眼前的纳黎绅士,那柔软的唇釉如同虚幻的火焰,转瞬间就要将费舍尔身周的空气点燃,迎着那炙热的气氛,海迪琳如此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