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宫, 瑠火殿。
争端远离魔宫,负责侍奉的魔侍走路几乎没有声响,整座巨大的宫殿倒是无端笼罩在死寂之中。
见曜倚在床榻上, 微微侧着身,闭着眼, 表情痛苦。午夜时分, 平时嬉闹在侧的女侍都得闭声退下,只有过越一人能近前服侍。
往常这个时候, 过越也该来了。
百年前的那一刀, 把尚且是魔主殿下的见曜根基伤了,若是普通的雷便罢, 鱼斗雪不知道还使了什么法子, 使得它经过百年仍然不减。
见曜夜夜生疼,痛不欲生时他总是要虐待过越, 虐待把刀捅进他身体里的女人。
即便她已经死了, 即便她现在是个必须缝在男人身上才能睁眼的傀儡。
每每一到这个时刻, 女人痛苦的声音便弥散在魔宫的长廊中, 魔宫的侍卫都要回避。
过越不来,便显得这个夜晚寂静漫长。
正当见曜疑惑时,门外传来吱呀一声,有人进来了, 脚步轻轻,朝着他来。
他睁开眼, 只见重重的纱幔外, 站着一个人。迷蒙的剪影, 让他恍惚回到了很多年前的夜晚, 记忆里的身影和面前的剪影重合了。
那个女人……
“鱼斗……雪?”
见曜不禁喃喃出声, 可身上传来的痛楚又在提醒他,鱼斗雪这个女人做了什么。
“尊主。”
在他迟疑时,纱幔外的人伸手轻轻撩开了朦胧的迷雾,走进来。
面前的人可不就是鱼斗雪么?
魔族少女常梳的十字髻,身穿窄袖小衣,绣花裙裤,腰身用麻带束了,外罩一件轻便的半袖褙子,窈窕玲珑,活泼清丽。
她的模样……
见曜更恍惚了。
“你是谁?”
“过越来不了了。”
她开口说话,“今夜就由我来服侍尊主吧。”
见曜眨眨眼,终于反应过来,不是她。
“是你?”
他有些晃神地摇摇头。
鱼阙令人给自己打扮成当年时兴的模样。
魔宫之中,仍有不少见过鱼斗雪的魔侍活跃,她便请了那些妆娘给她梳妆,等梳妆好之后,见过她的妆娘们都纷纷表示太像了。
太像了,简直跟那位大人没什么不同。
好似又回到了当年。
只是鱼斗雪大人脸上总是挂着笑,有时候和煦的笑,有时候又很坏。
面前这位未免太严肃,不喜欢笑呢。
“今夜,由我来服侍尊主。”
站在床尾的鱼阙单膝跪在床榻,一点点朝他挪过来,见曜眨眨眼,看着她温顺如同猫儿。
“过越怎么了?”
看着窈窕美丽的少女停在自己跟前,见曜的喉头动了动,还是开口问道,“你把它怎么了?”
“过越只是一个没有感觉的傀儡,尊主为何对它念念不忘?”鱼阙说,“我和它长得那么像,尊主为何不看看我?”
这些年不是没有魔族进献与那张脸相似的女人来,但安抚作用最好的只有过越。
它不会疼,不会叫喊,让它怎么样,它便怎么样,乖巧得很……重要的是,它是鱼斗雪的脸。
“你要如何伺候本座?”
见曜看着面前羞赧的鱼阙,从榻上支起身子,身上松松垮垮的衣襟滑落,露出大片疤痕的胸膛。
鱼阙只瞥了一眼,又对上那双赤红的眼睛,弯眼一笑,风光旖旎。
见曜不同于寻常男子的俊美,高大帅气,凌驾在众魔阵前时不愧魔尊风范,今日支在病榻上,被病痛□□,我见忧怜的姿态别有一番风流。
“自然是……尊主觉得呢?”
她挥舞着不安分的小手,就要往上摸去。
但没摸到,被见曜抓住了手。
魔尊到底是魔尊,清醒得很。
“你在撒谎和演戏这方面,比那女人差很多。”他喉间溢出一声轻笑,“连色.诱都如此笨拙。”
被识破了。
鱼阙也不慌张。
直直地看着他,和他对视时,空着的另一只手抚到了他胸膛,少女独有的馨香扑面,“尊主大人在说什么?什么色.诱?”
见曜没想到她会如此大胆,也顺势勾上了她的腰,眯眼,“你觉得呢?”
“说起来,本座的怀里,也曾经真真切切地怀抱过和你这张脸一样的女人。”
“是么?尊主说这话,我可要生气的。我是我,她是她。”鱼阙不但不生气,还露出了一个微笑,靠得更近了,呼吸相闻。
两股气息如同致命情愫那般交织,似乎逼退了伤痛,见曜看着怀里少女,又开始恍惚。
那些记忆涌上心头,像是海潮冲刷岸边,时不时会将某些已经遗忘的、细小的片段带出。
“鱼斗雪。”
见曜还是念出了那个名字。
“尊主可是把我当成了别人?那我可就是鱼斗雪了,尊主只消把我当成她就是。”
“鱼斗雪可不是什么好人。”
见曜说,“她服侍本座,本座可不敢当。”
鱼阙的语调也像,她在他怀里十分不安分地动作,被抓住的手反握住他的手腕,摁在他胸膛的手也开始一点点向上爬。
见曜原本很享受美人在怀,但下一秒,他听这个□□都很笨拙的少女说:“所以我来杀你了不是?”
鱼阙再不伪装,手底下聚起雷光,朝着见曜的胸膛压下去,她手掌上居然画着雷符,胸前那一小片衣服也藏着风化及化好的雷符,迫使见曜松开了她。
她趁机几个起落便停在十几米开外,不再扮作羞赧的少女,拔剑,背手,杀气腾腾。
被雷光波及的见曜也在不远处停下。
“哼,你总算不装了么?”
他早就知道当夜鱼氏没有杀干净,那个女人与别人不清不楚的孩子流落在外,竟然还长大了,在第一次见到鱼阙,就已经猜到了他的身份。
她和那些长得肖像鱼斗雪的女子都不同,身上没有一丝臣服谄媚的模样,直勾勾地看着他,像是看一个十世的仇人。
真是……该说她是敢爱敢恨么?
连魔尊面前,也不收敛那仇怨的眼神。
他一直在等鱼阙忍不下去,等这个小丫头沉不住气,鱼斗雪显然没有把沉稳教给她。
“魔尊见曜,你可还记得你做过什么?”
鱼阙咬牙切齿,“你记不记得,你在百年前,派魔族伪装成人族,杀我鱼氏一门!”
“当然记得。”见曜冷哼,“你要记住,是鱼斗雪先接近的魔洲,若不是她觊觎魔洲的宝器,又怎会惹火烧身?是她害死你们鱼氏,与本座何干?她不考虑这样做的代价,倒是怪罪本座灭你们鱼氏满门?”
“你怎么不曾问过你的阿娘,她可有为鱼氏满门想过?招惹魔洲的代价是什么?”
确实是这样的。
魔洲向来是蛮不讲理,做事也不考虑后果的疯子,他们对不曾招惹自己的都能重拳出击,何况是主动招惹的鱼斗雪。
这个女人来魔洲,不过是为了夺取魔龙死后供奉在魔洲的法器。
本着她和大殿下的交情,魔洲不打算为难她,只要她把暮敲钟还回来,再要她御海腾蛟之术。
过分吗?不过分。
要怪就怪鱼斗雪不肯,反手还伤了大殿下。
魔洲势必要报复。
既然魔洲这样蛮不讲理,鱼阙也没什么耐心同他们辩解,说:“世人只道杀父之仇,弗与共戴天,你和阿娘的仇怨是你们的事,我今日只为报我的仇而来,非死不可休。”
一码归一码。
鱼阙并不会因为他的话而触动,反而会因为仇人就在面前而兴奋得颤抖。
“你真的很像她。”见曜看着鱼阙,说。
“她是我阿娘,我长得像她,是应该的。”鱼阙反手握刀,“魔尊见曜,受死吧。”
“好吧,你便代替她,死在本座手里罢。”
见曜从左臂里拔出一把乌黑的长刀,黑红的魔气环绕。这曾经是上一任魔尊的武器。
鱼阙避其锋芒,躲过几个戾气满满的平砍,她站定,身后的窗柩突然雷声振动,紫色的雷蛇破窗而入,令见曜吃惊,连忙向后退,唤出魔气屏障。
“哼,本座正说你一个金丹修士,为何敢口出狂言如此大胆只身一人前来寻死,原来还有帮手。”见曜反手将雷打开,雷蛇向上,被屋顶的法器吸收。
烟尘散去,只见一白衣紫纹的勇武少年从窗柩后出现,阔剑握于手中,狰狞如蛇舞的雷电自周身西厨,极具压迫力。
“雷……”见曜不难猜到这个少年是雷灵根。
她知道他对雷的忌惮,所以找了个雷灵根,是想震慑他么?
可惜,这雷灵根修为尚且弱小。
伤也伤不了他分毫。如此幼稚的伎俩,不免可笑了。
风化及的引雷出击,雷蛇盘旋在见曜四周,和鱼阙的水流将见曜裹进去。
“幼稚。”
见曜轻松破了雷蛇阵。
对阵这样一个修为远胜于他的魔尊,风化及自然是没有胜算的。可他的任务是,利用雷蛇的感应,找到见曜身上那处被伤的地方,告诉鱼阙。
风化及对任务总是完成得很好。
但见曜一个反震,就把两人的配合打散,魔气震**,两人都摔在了地上。
风化及指了指腰部,示意鱼阙。
鱼阙明白了,伤口就在腰部。
见曜并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魔气还在不断攻来,自己却像看兽斗一般,看着两人躲避魔气的追袭。
鱼阙让风化及参战,不仅仅是为了要他找到见曜的命门,而是源于此前听白珊说过的,风化及的运气好得很,他死不了,你要是不信,可以试试。
也不是想试试风化及到底多抗打击,而是鱼阙需要一个人见证,要有人活着把这里发生的事情传出去。
风化及是个正派的人,他不会拒绝。
两人配合得很好,雷蛇和水龙同见曜的魔气绞缠,可他们都不知道魔洲的险恶。
遍布整座宫殿的魔气从中生出了小鬼。
从四面八方骚扰两人。
而在这层迷雾之中,见曜携带长刀攻来,防不胜防,兵戎相见,从他的刀上传来足够撼动根骨的震**。
又一次分散后,黑雾中出现了红色的血刃。
“小心!”
白色的风隔开了鱼阙和风化及,击退了见曜的术法。雄健的八尾天狐将两人护在领域之内。
“我说你们太鲁莽了,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来?”
边知夜说,“真不是好时候。”
确实不是好时候,疼痛会令见曜比此前更加不可控,他会残忍的捉弄这两只落在手中的小鸟。
风化及在反复的震**里昏了过去。
鱼阙一脚把他踹到角落里,捡起了剑。
“你来干什么?”
“我当然是来保护你的,你现在要跑,我还能带着你跑,你要是继续打下去,我也陪你。”
边知夜抖了抖尾巴,说:“我不会让你一个人面对魔洲的威胁了。”
“不必,你快走就是了。”
鱼阙并不想让边知夜也掺和进来。
这事与他无关,边知夜虽然有些招人讨厌,但并不是坏人,他没迫害过她,甚至非常照顾。
“我不要,你不走我也不走。”
边知夜说,“要是死我也跟你死在一起,这样你就能记住我了吧?”
“……”
见曜并不会因为边知夜是盟友而停手,反而攻击得更加猛烈,红色的血刃所过之处,被腐蚀的酸气冉冉升起,十分危险。
这样猛烈密集的攻击,使得他们分散开来。
见曜真没打算放过他们,他要慢慢地折磨死两人,在酸血毒刃里,一点点化为骨水。
事实证明,鱼阙确实鲁莽了一些。
她此前并未见过见曜的术法,不知道身为血魔魔尊的术法多厉害。
从地上的缝隙里,升起的酸雾化作了鬼手,抓住了她。
边知夜为鱼阙挡了一刀,见曜的魔气从他腰上撵过去。只听得噗嗤一声,血溅在鱼阙脸上。
鱼阙眨了眨眼,直到感受到口中弥散的血腥,才低头看看怀里血淋淋的小公子,下意识地收紧了手,抱住他。
“你……你终于抱我了。”
边知夜感受到扶住他的手收紧,微微地仰了仰头,在这短短几秒的对视里,他的气息逐渐弱下去,他想了想,又道:
“我是不是还得说一句对不起?我此前不是故意那样对你的,鱼阙。”
总是变成一只大白狐狸拱拱以示安慰和讨好的小公子倒在了她的怀里。
边知夜的血顺着她的喉管吞下,鱼阙突然之间想起来了别的东西。
真的有一只白狐狸出现在她尚可以称得上是幸福的童年里,那只棉花似的小团团的小狐狸耳朵一动一动,嘴里叼着葡萄,眼睛亮亮的在树下。
正是因为小狐狸,她才对葡萄如此喜爱。
“葡萄啊葡萄,你什么时候才成熟?小狐狸等得好焦急。”
棉花团团的小狐狸趴在葡萄架下,用稚嫩的童音说话,身边坐着的是没有经历后来那些事的鱼阙,两个胖乎乎的小孩坐在一起。
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小孩子彼此熟络得很迅速。
她是为什么,会把他忘了呢?
小狐狸……小狐狸倒下啦。
鱼阙愣愣地抱着边知夜。
“噢,妖洲天狐,若是死在我这里,本座岂不是会招来大麻烦?”见曜看着边知夜,想起了颇为棘手的涂山妖主。
现在两方结盟,魔洲和妖洲联系紧密,其中又以涂山最为紧密。七尾娘娘若是知道她族中的小公子死在了他这里,绝不会善罢甘休。
见曜倒是觉得有些疑虑了。
鱼阙站起身,抬手扯断了脖颈上的那个双鱼福寿镜。灰色的光芒大作,有一点点金色从其中游离了出来,钻进了她的额头。
见曜原本是想看她垂死挣扎还能玩出什么花样,可表情很快就凝重了。
他看着面前的鱼阙。
这股气息是他从魔洲成百上千孵不出的龙蛋中感受出来的,来自龙族的怨气。
不过……是龙的气息?
他疑惑了一瞬,灰光散去,在看清楚鱼阙的模样后,明白了。
“看来,鱼斗雪这个女人不仅仅是从本座这里偷走了宝器,还偷走了蛋么?她倒是很聪明,竟然把魔洲几百年没完成的事情做到了。”
面前的鱼阙出现了妖族的异化,但绝不同于妖洲之上的妖修。
她额上生角,目下生鳞,长尾拖曳,身后有一金一黑的龙形交织,令人敬畏的金雷环绕周身,神威自现。
美丽的龙主向该死之人展现了她的威严后,拔出长刀,直冲魔尊而去。
水流和黑红的魔气碰撞在一起,那把破破烂烂的衔尾剑在通神乌黑的长刀碰撞在一起。
衔尾剑应声而断。
鱼阙手中出现暮敲钟,小小的钟在她手上便作了一把金色的长剑。
两方交战,金光和魔气碰撞。
金光从鱼阙身上四散而去,咆哮如同龙神降威,强大的气流卷走了试图救驾的魔侍。
这是王与王的斗争,蝼蚁不可掺和。
见曜到底是对这来历不明的金雷忌惮,几次躲闪,生怕金雷如同匕首一般再捅进他身体里去。
他是真的没想到,鱼斗雪真的能把孵化不了的龙蛋孵出来,还养大了?
来不及细想,见曜很快就被金雷压得一转上风。
几次交锋下来,鱼阙显然没有耐心继续同他交缠下去,只想痛痛快快一剑杀了他!
她把剑举起来,金色的瞳孔暴射,古海国密文如同流水似的伴随金色的天雷直冲云霄,照亮方圆百里,天地震动。
金色的雷息盘踞在魔宫上方,谁也不知道魔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法术与法术碰撞产生的爆炸声此起彼伏。
被毁灭的整座瑠火殿硝烟散去,伤痕累累的鱼阙举着同样伤痕累累的见曜。
“去死吧!”鱼阙几乎是咬牙切齿道。
“本座不会死,死的人只能会是你。”见曜喘着粗气,红色的眼珠看着鱼阙,意味深长。
“你杀本座一千遍一万遍,本座都不会死。”
“是么?”
那便来尝尝一千遍一万遍的死亡吧!
衔尾剑折了,但丝毫不影响它的效用,血淋淋的鱼阙摁着见曜,不断地将手上的断剑送进他的身体里。
鱼阙是医修,自然知道从哪里送刀进去不会上人,不知道对魔有没有效用。
阿娘在他身上留下了一个伤,那是怎么也不能愈合的伤口,其他地方,便由她来罢。
鱼阙一下一下地宣泄仇恨,每捅一次,暴虐的金雷就会顺着伤口灌入。
相应的,见曜的血也溅在她身上,胶粘的黑血看起来是那样的恐怖。
“你以为,杀了本座,自己就轻松了么?”身躯完全被破坏的见曜看着鱼阙松开他摇晃着想转身离去,突然说。
“魔尊的元神是不灭的……鱼斗雪有能力将这具身体毁灭,本座已经知道了,你以为本座会不留余地么?本座已经为身体织了茧,本座不会死……但是你……你必死无疑!”
被大仇得报的快感包围的鱼阙只觉得头耳翁鸣,她听不进去话了。
天旋地转。
终于杀了,终于……大仇得报。
深渊停止追赶,不会再做噩梦了。
阿娘,我做到了。
她向前走了几步,一点也没注意到,沾到血的脖颈已经开始往外渗血,如同粘液的东西从中溢出来。
见曜放肆的笑声被死亡夺去了。
他没告诉鱼阙,早在龙蛋孵化出来成活个体时,如何控制它们也是魔洲要考虑的。
魔族看起来是一群糙到爆的主,但他们同样拥有许多被仙门正道驱逐的魔修,又有鱼斗雪事件的加速,能杀死幼龙的樨毒就这么被他们研究出来。
樨毒能全方位腐蚀幼龙,樨毒的前身是一种名为“九取龙息”的术法,是在魔渊之下偶然被找到的破书里记载的。
也不知道这个老前辈同龙族有什么仇怨,破书上记载了几十种擒龙杀龙的方法,但都不可考了,唯有这个“九取龙息”保存最好。
见曜怀疑过鱼斗雪的身份,她既然能弄到龙的金雷,又前来魔洲盗取魔龙留下来的龙族的法器,必然和龙脱不开关系。
那一刀捅碎了两人所有的情分,见曜为防鱼斗雪,自然把樨毒植在体内,但凡鱼斗雪是龙,但凡他的血溅在她身上。
她必死无疑……大概如此,樨毒只对尚未发育完成的幼龙起效,不知道对鱼斗雪有没有作用。
可现在一定会对鱼阙起作用。
胶黏的血正在腐蚀鱼阙,墨一样的魔气好似刀一样割开了她的身体。
看起来遭透了的鱼阙双膝跪地,朝前倒下。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知觉在一点点的消失,这回连痛也感受不到了。
养在瑠火殿里虎视眈眈的小鬼见她倒下,纷纷扑上前,用手捞起她的血,往嘴里送。
贪婪地吮吸。
一切的一切,都有预兆。
【作者有话说】
随便打打,打不是目的(写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