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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我坐在楼道发呆,大门开着,却不想回去,邢祺格难得没有落井下石嘲讽我,她正经起来的时候蛮像个人,编了五六个虽然听起来就很离谱但勉强算理由的理由,在电话里语重心长地劝我放宽心,只要人活着,哪怕跑到天涯海角也能找回来。我说我也是这么想的,原本打算大学毕业以后去抓。

邢祺格:“我是说找,之奥找。”

我:“哦。”

我说:“江若鱼是真的回来了吧?别是我做梦呢。”

邢祺格说:“那你扇自己一巴掌试试,要是不疼就喊我。”

“喊你干嘛?”

“我过去扇,怕你下不了手。”

我一阵无语,连跟她斗嘴的劲儿也没了,叹了口气:“都三点半了怎么还不回来,你说他今天还回不回来了?唉……他要不回来他住哪啊?”

“严柏。”邢祺格阴森森地打断我。

“干嘛?”

“你好像一只等主人的宠物狗啊,眼巴巴的,姐姐都心疼了。”

她语气矫揉造作,好像下一秒就要开始咂嘴逗狗,我登时脸皮臊得滚烫,骂道:“你丫有病吧,挂了。”

“呦呦呦,说中了,急了急了…嘿嘿嘿…”

我气急败坏对着手机怒吼:“他爱去哪去哪,关老子屁事,我该吃吃该喝喝,这几年多亏了没他在我耳边唠叨,我可太谢谢他了,最好永远别回来!”

不是,江若鱼走路怎么没声?

我浑身僵硬地看着楼道拐角,手机漏出邢祺格的声音,她嗓门很尖,好像是在嘲讽我死鸭子嘴硬,江若鱼面色苍白地立在潮湿阴冷的楼道里,一手捂着腹部一手扶着楼梯扶手,我猛地打了个哆嗦,腿上肌肉一紧下意识站了起来,酷暑时节,他**在外的皮肤一点血色也无,整个人像是因暴力清洗过而褪色,连头发丝都暗淡无光。

他并没有看着我,更别提开口与我说话了,我只见他削薄的肩膀微微勾着,几不可察地侧了侧身避开我的视线,才一夜过去他好像又瘦了,垂下去的后脖颈上骨骼一节节凸出,连成一道嶙峋的山脉坠落下去。

“你…”我喉头一哽,太安静了,安静得吓人,他就在几步之外,我大声一些就能把他吹散。

他定住不动,宁可有家不回,也不要靠近我一步,我想如果我胆敢主动靠近他,他一定会撒腿就跑。

陈心梅阿姨晚一步上楼,远远问他:“没带钥匙呀?”扶了他转过拐角看见了我,微笑问道:“阿柏这是去哪啊?”

我咽了口唾沫:“啊…不去哪,我就是出来……出来……扔了个垃圾。”

陈心梅阿姨不疑有他,对着我笑了笑,她拿出钥匙开门,搀扶着江若鱼进去,江若鱼从头到尾垂着头,仿佛我就是个透明人,陈心梅要关门时见我还傻站着,才又多说了一句:“外头热,回屋吧。”

“哦。”

我话音未落,对门已经关上了。

邢祺格给我发消息,江若鱼回复她了。原来胃不好的人真是一点酒也不能沾的,会胃溃疡发作,会疼得死去活来,会天不亮进急诊。

而他仍旧没有回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