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这句话应该我们问您才对。”

林叶并没有退让,“您儿子究竟去了哪里?”

“您儿子是如此好学之人,透过窗户,我看到了桌上的笔墨纸砚。”

“他若是真去了衙门,为何连这些都没有收拾起来?”

“有什么事儿是让他连这些都顾不上?”

林叶朝沈氏逼去,“还是说他并没有离开这里!”

沈氏被逼的踉跄一步,险些栽倒在地上。

她的脸上此时没有半分血色。

不过依旧嘴硬。

“我不知道!”

见她如此执迷不悟,林叶便朝沈东青叫去。

“沈东青,你说你是怎么死的!”

沈氏猛然间抬起头,顺着林叶的视线朝房檐下看去。

“你在这装神弄鬼!”

此话让林叶乐了起来。

一般情况下来说,娘连儿女心。

林叶这般表现,便是想吓吓她。

谁知道这老太太的心理素质还不是一般的强。

既然如此,那就怪不得她了。

她手指结印,瞬间划过沈氏的眼皮。

这下,沈氏便看清了房檐下佝偻的身影。

只是天色阴沉,她有些不确定。

揉了揉眼皮,这厢彻底吓傻了。

沈氏一骨碌便倒在地上,嘴里尖叫着。

“鬼啊,鬼啊!”

“不要过来!”

林叶掏了掏耳朵,幸好布下结界。

若是被旁人听见,肯定要怀疑二人杀人越货。

此时沈东青缓缓开口叫道。

“娘!”

沈氏摇头摆手一气呵成,甚至还在地上匍匐起来。

“你别叫我娘,我不是你娘!”

见她始终冷静不下来,林叶便有些急躁。

“沈氏,你不要再做无用功了。”

杀亲生儿子都干的出来,见鬼就慌了??

她才不信!

“若是你再如此行径,小心我叫鬼差来锁了你的脖子!”

这下,沈氏彻底老实了。

她坐在地上,擦着眼泪。

不一会儿,便痛哭起来。

顾凛叹了口气,看着面无表情的林叶。

“咱们还得多长时间?”

林叶握伞柄的手骨节已经发白。

她到底是普通人的身躯,虚弱的紧。

待沈氏好不容易冷静下来,顾凛便将她搀扶起来,来到了屋中。

屋中的摆设十分简洁,甚至说的上是有些寒酸。

三人坐定,林叶让屋外的沈东青也进来。

至此,便成了对峙局。

“说罢,你为何要谋害自己的亲生儿子?”

林叶冰冷的嗓音中没有半分感情,仿佛是一个审讯机器。

沈氏抹着眼泪,看了一眼沈东青,满是自责。

沈东青的爹在他十岁的时候便因病去世,从此母子二人相依为命。

两人受尽旁人的白眼儿,甚至家中的房屋、田地都被叔伯夺走。

在家乡实在是寸步难行,沈氏便带着沈东青远走他乡。

这里并不是他们唯一的住所。

沈氏为了让沈东青出人头地,什么脏活累活都干。

冬日为乡绅浆洗衣衫、夏日顶着炎炎烈日下地干农活。

她这辈子没有自我,只想沈东青能够争一口气。

可是沈东青频频让她失望。

沈东青的悟性并不高,甚至还很厌烦读书。

在他二十岁这年才考取童生,此后更是一无所获。

今年他已经二十八岁,一无是处碌碌无为不说,竟然还想着成婚!

这是两人争吵的导火索。

沈氏想要沈东青金榜题名,荣归故里,狠狠打那些欺负他们娘俩儿的人的脸。

沈东青则是想让沈氏放下执念,想要挣脱她这些年的禁锢。

他是一个普通人,想要过普通人的生活。

他没有这么多才华,只能考到童生。

这天晚上,两人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沈东青面对强势的娘亲,哭诉着这些年的委屈。

沈氏则是傻了眼。

她以为处处为了沈东青,甚至没有再婚嫁,到头来竟然还受他这么大的埋怨。

沈东青是铁了心的想要放弃仕途,他已经有了心爱的姑娘。

“你说什么?”

沈氏如同遭受五雷轰顶,心上的疼痛痛的她无法呼吸。

眼见亲生儿子竟然想要娶妻,甚至还扬言要离开自己。

当下她便拿起桌上的水果刀放在自己的脖颈上。

“你若是想娶妻,便等着给为娘收尸吧!”

沈东青显然是觉得不可理喻,甚至不敢相信平日里温柔至极的娘亲竟然做出如此行径。

当下,他便要出门。

只是,还没有走出房门,刺痛便从腰间传遍全身。

“啊......”

沈东青痛的大叫起来,他转过头便看到沈氏一脸的不可置信。

她手上满是鲜血。

沈东青反手便摸到了背后的匕首。

他觉得浑身的生机都在流逝,缓缓的倒在了地上。

沈氏明显被吓傻了,她不知道自己的这一下正中儿子的要害。

恍恍惚惚从神游中惊醒。

当下便抱着沈东青大哭起来。

只是这时为时已晚。

沈东青甚至没有再说话,便闭上了眼睛。

见状,沈氏慌了神。

第一时间便是来到衙门自首。

她趁着月光,朝衙门急奔而去。

仿佛自己到了衙门,时光就会倒流一般。

可是,她到了衙门门前,看着威武森严的大门,看着孔武狰狞的石狮,萌生了退意。

她要认清现实,不能因此葬送了自己的生命。

这辈子,她过的太苦了。

没有自我,没有人生。

一辈子都在围着沈东青打转。

那些看不起她,嘲笑她的人还没有得到报应。

她不能就此了解。

她不甘心!

“所以,你在沈东青死后,便回到了家乡杀人放火?”

林叶没有感到意外,她早就看到沈氏身上有冤魂缠身。

“不错!”

沈氏得意起来。

“这么多年没见,他们过的越来越好,丝毫没有得到半分报应。”

“既然他们没有得到老天的报应,那就由我来吧!”

“可笑的是他们死到临头,还没有认出我来。”

沈氏大笑起来,眼角流泪。

“可笑啊,可笑!”

“可笑的是他们现在却装起了好人,对我一个老婆子没有半分戒备。”

“我趁机将老鼠药倒进了他们的水井里。”

“他们就这么丢了性命!”

一直以来保持沉默的沈东青哀求道。

“娘,求您别说了。”

沈氏目眦欲裂,眼睛瞪着沈东青。

“我为何不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