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藤花期将过,整个水榭只有几朵紫花零星的开着,不少豆荚坠在交错的藤蔓中,当风涌入水榭,豆荚像碧色的铁马,叮叮当当晃得可爱。

“你确定要我这么说?”景啟转了转脖子,觉得后颈又热又痛,南箕为他按肩,看着他脖子被镣铐磨的发红,心疼的在上面落下几个轻吻。

景啟被他亲的有些痒,侧了身躲开了“你就放过我吧!”

南箕对他向来没有抵抗力,再这么亲下去俩人还得去一次地室。

“还是打造一套纯金的吧!”南箕为他揉着肩哄道“金子软,不会磨人。”

“俗气,我爱金子,却不爱金器。”

景啟可不吃他这一套,况且他从来没觉得那些死物能把他折磨得生死不能。

“这么跟叶永欢说,对他是不是太残忍了?”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南箕不死心的哄他“就打一副镣铐,把链条绑在你身后,保证你看不到。”

“但这话也太戳心了,多少年的感情,最后却突然发现自己只是个无足轻重的替身,你让我说这话,不等于让我拿刀将他杀一回吗?不行,绑在身后硌人。”

“置之死地方能后生,你不这么说,他怎么对皇上死心,再这么拖下去,皇上只会越陷越深,靖王心善,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动手,但太后可就不一样了,她会允许自己的儿子成为千古笑柄吗?你这么做可是救他。”

南箕为他耐心的揉着肩,凑到他耳边道“到时候草民躺着,您在上边,保证不让链条硌着爷。”

景啟耳根红了,闷着半晌才说话“那你怎么不去跟他说,为什么非要我去开这个口。”

“恶人我也能做,只不过那叶永欢会信我吗?”南箕耐着性子跟他磨着,像个闹着要吃糖的孩子“打一个,我保证十四爷会喜欢的。”

“那什么时候跟叶永欢说?九哥最近可没什么耐性。”

“明天我就把人请来。”南箕将下巴搭在景啟肩上,手缓缓下移,揉肩变成了揉腰“我家十四爷宽肩窄腰,再绑着链条一定美艳绝绝。”

景啟脖上红了一片,嘟囔道“你自己怎么不绑,爷打算给你打小铃铛,绑在你那公狗腰上。”

南箕一口答应了下来,声音透着兴奋“打一对,咱俩各戴一个,。”

景啟的腰本来又酸又疼,被他几下揉开来,舒服的他眯起了眼睛“打这么多做什么?戴着不嫌重啊!”

“爷嫌重可以不动,草民来伺候爷。”不怀好意的人坏兮兮的说道“爷光趴着听响就成。”

景啟把脸埋在胳膊里不理他,一朵紫藤花被风吹落,南箕伸手接了过来,别在了景啟发上。

“晃一下,响三声,物超所值,绝对划算。”

“三声?”景啟奇怪道“不是两个铃铛吗?哪儿来的第三声。”

南箕突然手里加了力气,正好揉按在他酸楚不已的腰窝上,景啟一个不备哼出了声,声音出来的瞬间他便反应过来,继续做鸵鸟,脸埋在胳膊里不吭声。

南箕继续为他揉着腰,但力道一下比一下重,揉的景啟身上打颤,牙关咬的发麻。

“舒服吗爷?”南箕的声音里憋着笑,透着坏。

十四爷听得清楚,不服输的梗着脖子硬抗“族长手上功夫一般,日后得多练练才行。”

“草民谨遵王爷密令,日后定会勤加练习。”

族长将日后练习这四个字咬的极重,拇指从后腰一路滑按到后勃颈,急浪似的冲击力一下冲散了后背的酸麻,随之而来的舒张快感激的十四爷闷哼一声。

“就是怕十四爷身骄肉贵,经不得操劳。”

十四爷被揉按的眼前发黑,声音都戴着颤,但就是嘴硬“既是知道你十四爷受不得累,那便少来撩拨,让你十四爷歇歇,做个清心寡欲的闲王。”

南箕揉肩的手忽的往下一滑,揉按在了薄瘦的腰窝上,酸楚是揉开了,但也给景啟揉的麻了,景啟忍不住向后伸着脖子,半张的唇间溢出一声轻哼,看向南箕的眸中既有痛苦,又有几分迷乱。

南箕被他看的呼吸一紧,手下力道越发重了,景啟被他揉按的酥软无力,瑟瑟发抖,汗珠顺着后仰的脖颈往下淌,将脖上的吻痕润的更加艳丽。

族长很快没了等待的耐心,把着那腰将人圈入自己怀中,胸膛抵着他后背,声音闷得有些可怜“我的好爷,成全了草民吧!”

景啟像一汪被揉的热了的春水,无力的躺在他怀中,他手中出了汗,本想拿帕子擦擦,却被南箕扣在手心,被迫十指相扣,景啟艰难的喘息着,他透过斑斓的花影看向南箕,迷乱之时点了头。

南箕将人吻倒在紫藤架上,交错的藤蔓不堪重负的发出了一声闷响,仅剩的几朵小花从枝头飘落,碎了一池静水,顺着水波摇摇晃晃的向远处飘去。

“这都一上午了怎么还不来!”

景啟将扇子扇的快要冒火星了,愣是不见大门口有人来,这一天比一天热,光是坐那一动不动也能出一身的躁汗,景啟在地室呆了半个月呆习惯了,猛地出来自是扛不住这烘天的热,在正堂坐了一会就汗流浃背,整个人跟水里捞出来似的。

“安分你去门口瞧瞧,来了人就请进来,通报的时间都给我省了!”

景啟伸手去拽衣领,刚碰到扣得严实的立领立刻缩了手,他又热又气,嚣张的使唤着守己“你去给本王凿些冰来,再备些水,本王一会要沐浴。”

那没人性的族长他不敢使唤,这小啰啰还不可劲欺负。

守己被萧王讨厌的莫名,只能手脚麻利的干活,安分回来时觉得屋里凉爽了许多,气氛也平和不少,只见他的新主子坐在正堂慢条斯理的喝着茶,一左一右摆了两个大冰盘,盘子上放着半人高的冰块,丫鬟们正站在冰块旁扇着小扇,凉风围着萧王打转,美的他眼角都是眯着的。

安分在屋里看了一圈,没瞅见守己的人。

洗了澡的景啟这会子也不急躁了,将杯盏缓缓放下,笑眯着眼睛道“人来了吗?你抬个箱子做什么?”

木箱子不知在外面晒了多久,一抬进来带了股灼人的热浪,景啟向冰盘靠了靠,有些嫌弃的摆手“拿远点,这什么东西,谁送来的?”

安分“族长派人送来的。”

景啟离开了他的宝贝冰块,起身走到木箱子旁,箱子一打开露出一个脏兮兮的大麻袋,景啟有些嫌弃的拿扇子戳了戳,这一戳戳的心里有些发毛。

“快打开看看。”

景啟看着那略有起伏的麻袋,心里腾起一股不详。

而当安分将麻袋打开之时,一张苍白的脸赫然出现,虽然已经预想到了,但景啟还是被吓了一跳。

“快快快把人扶出来!来人拿水!你还愣着做什么,请大夫去啊!”

麻袋里装的竟然是叶永欢。

不知道是他们尧光族向来这么“请人”,还是南箕存了私心,叶永欢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被人绑了手脚,堵了嘴,罩着麻袋扔箱子里闷着。

也不知闷了多久,整个人汗透了,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散发着让人窒息的灼热。

最严重的是这人已经翻了白眼,脸色也有些不对。

景啟慌得亲自给他扇扇,在大夫没来之前手一直放在他鼻翼下,生怕大夫没进门,人倒先断了气。

叶永欢先是被大夫扎了几针,又被安分守已一人抬着胳膊架到了风口,连吹了半个时辰的才缓过劲来。

“哎呦喂!小言辰你可算是醒了!”

叶永欢清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拎起凳子,把胳膊抡圆了向萧王砸了过去。

景啟挨打挨的委屈,但不敢多做争辩,只好捧着笑赔不是,毕竟这大热的天,南箕将人闷在箱子里这么久,这份罪受的确实委屈。

不远处隐隐传来一声轻笑,景啟循声看去只见南箕正歪坐在水榭中,见他挨了砸,开心的笑眯着眼睛。

这人着实奸诈狡猾,背地里下阴手,自己为他顶罪,他竟然还敢偷笑。

叶永欢这一趟糟了老罪,这会子连话也不愿意与景啟好好说,冷着脸将手一伸,景啟也不知道脑子里抽了什么风,当着南箕的面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与叶永欢十指相扣。

南箕猛地坐直了身体,目光凶狠的剐在景啟身上。

景啟还没得意起来手就被人甩开了,叶永欢再次伸手到他面前,冷冰冰道“拿来!”

景啟一脸懵,拿什么?

叶永欢冷然道“出诊费六十两。”

是了!上次为了骗叶永欢陪自己去猎场,说是给他出诊费来的,小皇帝带他走的突然,而他一连被囚了半个月,这诊费就一直没给他。

这么久没见,一开口就要钱!咱们的交情还不敌那六十两的出诊费呢!”

叶永欢可不跟他客气,收了钱后指着水面上的小船就要走,就是为了怕人跑了景啟才把人带来这湖心亭,亭子四面环水,只有一叶小舟能离开,就算叶永欢再是不乐意也得坐着,除非他会水,自己游过去。

景啟笑盈盈的拉着人坐下,把南箕送入府的几盘时兴果子都推到了他面前。

从他拉叶永欢开始南箕就脸色沉了,后来又看他对叶永欢温言细语一脸体贴,这脸色彻底黑了。

狼就是狼,驯不服就是不老实,处处想着偷腥。

“小言辰呐!这才几天不见,你怎的就对我这般冷淡,我又没得罪你!”

景啟看着南箕黑脸就开心,要是有尾巴,这会子怕是早就摇起来了。

“非但没得罪,我还欠着您的大恩呢!”

叶永欢一本正经道“王爷与叶家的恩我不会忘,若有一天您有能用得上,我一定会竭尽全力,护您周全。”

他这么一严肃景啟倒是有些不好意思,没等开口,叶永欢话锋一转,说道“但你我之间只有恩情,此后不再有别的情谊了!”

景啟心里一凉,只觉不好,叶永欢突然变化这么大,怕是知道了什么。

果不其然,只听叶永欢说道“我一个小倌,能让王爷这么费心思的接近,从某些意义上来说也算是有福气的人!”

景啟有些尴尬,清了清嗓子,强笑道“你都知道了?”

叶永欢点了头,说道“我虽是不聪明,但也不傻,细细一想便都明白了,你一早便知道你的侄子,当今皇上在宫外养了一个小倌,你怕美色误国,便暗中调查我,巧合的是正好有混混找我的麻烦,你出手相救与我结识,后来又三番两次纠缠,看似想我交好,实则是在打探,打探我对皇上知道多少,打探我手里有没有不利于皇上,不利于大晟朝的东西。”

还真是全中,没一条拉下来的。

南箕离得远,听不清两人在说什么,但光看景啟深情脉脉的看着叶永欢,他就嫉妒的快发了疯。

这匹色狼就该戴着镣铐,困在屋子里一辈子不出来。

“甚至,你曾经想杀过我,对不对?”

叶永欢说的风轻云淡,他的无畏让人看着就觉得心疼“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没有动手,但我知道,你从未有一天将我视为好友,你,从一开始就不曾看得起过我,对不对?”

景啟一开始的确看不上这个奴性入骨的人,但只是一开始,后来他不知道有多羡慕他,羡慕的都有些嫉妒。

但这话他现在就是说了叶永欢也不会再信自己,说与不说没得区别,既然今儿是要做恶人,不如做到底。

景啟学起了靖王曾经说过的话“他是皇上,身上不该有污点。”

一向不在乎世人的叶永欢瞬间白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