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代没有闹钟,但好在唐近楼生物钟比较强大,半夜时醒了过来。他穿好衣服,推开门,一看月亮正挂在正中天上,心知离约定的时辰还早了一些,但是他担心睡过了头,加上心里的兴奋劲没过,于是提起长剑,早早地到正气堂去等着。
岳不群出来的时候,唐近楼正手抱着长剑,蹲在门脚处打着瞌睡。岳不群微微一笑,将他叫醒,说道:“跟我来。”
唐近楼打个哈欠,跟了上去。他原以为岳不群是要找个隐秘点的地方,或者宽敞一些的场地教他剑法,没想到岳不群左转右转,竟然转出了华山派的门墙,走上了上山的小道。
唐近楼心里疑惑,只得快步跟上去,只见他在一处较为宽敞的峭壁之下停了下来,唐近楼以为已经到了地方,刚要说话,却见岳不群手攀脚勾,顺着峭壁之上生长的树木藤蔓之类,竟在顷刻间爬上了数丈。
岳不群一只手轻轻挽在一棵小树之上,回头看着目瞪口呆的唐近楼,不易察觉地笑了笑,说道:“跟我上朝阳峰顶。”说完转过头去,又要向上攀爬。
唐近楼连忙叫道:“等等!师父……”他咽了口口水,指着这倾斜度将近八十度的山体,问道:“我也要这么上去?”
岳不群微微一笑,“你可以走小路。”他随手指了指下面的一条小径。唐近楼松了口气,从前他一直觉得华山的路实在是太小太险,今天他看到那条小路,却觉得安全无比。可是岳不群的声音随即传来,“只要你能够在太阳升起前到达峰顶。”说完再不理他,向上攀爬上去。
唐近楼看看他,又看看一边安全无比的小路,想到他设定的太阳升起前到达山顶的底线,终于一咬牙,道:“拼了!”
他将长剑插在自己的腰上,清理了一下,将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都掏出来放在地上,随后也学着岳不群的样子,手脚并用地攀爬上去。只是岳不群的动作飘然出尘,他手脚并用的样子,却像是一只笨拙的猴子。
月明如水,唐近楼尽力跟在岳不群的后面,累了就休息一下,岳不群也会刻意停下等一等他,接着又继续向上攀爬。也是唐近楼内功勤练不辍,这一番坚持下来,虽然肌肉酸痛,劳累不堪,却并没有体力不支的情形出现,否则稍有不慎,手上一个不稳,落下去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也不知过了多久,唐近楼终于看到了山顶,岳不群已经站在上面,正微笑地看着自己,唐近楼一咬牙,加快速度爬了上去,最后几乎是“五体投地”地趴在朝阳峰顶。唐近楼也顾不了那么多的形象,更加不理会岳不群正站在自己身边,他只是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而已。
他所对着的方向,一条小路直通山下,唐近楼认得这条路,以前他就是从这条路上小心翼翼地爬上山顶来的。现在他可以很有信心很坚决地宣布,如果再给他一个机会走这条小路,他一定不用手去扶旁边的山壁。
休息得差不多了,唐近楼坐了起来,他毕竟还记得自己是来学剑的。只是不知道是什么剑法,竟然要让自己受这么大的苦才能学到。
岳不群正背对着他,保持着望月的造型。唐近楼瞥了一眼,盘坐在地上,修炼起了内功,岳不群摆造型的时候是很入戏的,搞不好现在他以为自己是李白呢。要是这个时候打扰他,肯定讨不了好。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正在行功的唐近楼只听岳不群说道:“太阳快要升起了。”
这是废话,唐近楼知道岳不群要教导自己剑法了,于是缓缓收功,睁开眼睛从地上站了起来。
“你来看。”岳不群指着天边说道。
唐近楼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天边的尽头悄然升起了一片殷红。唐近楼向岳不群看去,只见他一片肃穆,正紧张地看着天际边,仿佛有什么重要的场面即将到来一样。唐近楼心中一凛,想到岳不群大半夜带自己来看日出必定是有深意的,于是也转头过去,目不转睛地盯着天边的景象。
不一刻,只见那抹淡淡的红色仿佛是泡在水里一样地扩散开来,瞬间染红了小半边天。唐近楼张大了嘴,长这么大,他从未在山上看过日出的景象,从未想到过它是如此的变幻。只见随着太阳渐渐一线一线地露出,那天边的云霞变红,变黄,变艳,甚至变成了金灿灿的一片。
随着太阳完全出现,那一轮毫不耀眼的红日和周边金灿灿的云彩组成了一副震撼人心的美丽景象。
“红日初升,其道大光!”唐近楼脑中灵光一闪,随口念了出来。
岳不群眉毛一挑,喃喃道:“‘红日初升,其道大光’。不错,正是如此。”他对着仍恋恋不舍看着日出美景的唐近楼说道:“日东升而西落,原是天地间最深刻的道理,只是你可知道,我们每天看到的太阳,都是不一样的。”
唐近楼回过神来,应道:“弟子不知。”
岳不群道:“日为阳,月为阴,阴阳交替,于是有了春夏秋冬,昼夜黑白。古人观月数年,制作出天文历法,遗泽万年……”岳不群侃侃而谈,从四季的不同讲到每一天,并阐述这之间与太阳月亮,阴阳两仪的联系。只是唐近楼一头雾水,搞不懂他讲这种易理给他做什么。
仿佛看穿他的想法,又或者他已经讲得尽兴了,岳不群说道:“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些?”
唐近楼仍然是一句:“弟子不知。”
岳不群昂起头来,骄傲地说道:“华山五剑之中,有一门我气宗前辈创下的剑法,着重以气御剑,一气化日月,以剑道体味天象轮转的无上剑术。”
唐近楼不受控制地咧着嘴,小心地问道:“那剑法,叫什么来着?”
岳不群眉头一扬,说道:“‘朝阳一气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