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铃声把袁野叫醒了,他睁开一点眼缝,迷迷糊糊地滑动接听键,
“喂……”
曹鹏鹏问道,“什么时候回来,晚饭要点你的份吗?”
袁野还没彻底清醒,有气无力地回道,“不回去……”
曹鹏鹏疑惑道,“你刚刚在睡觉吗?现在已经16点多了。”
“16点?16点!”
袁野的语气从怀疑转到了惊讶,顿时从沙发上坐了起来,看到落地窗外的天色已经有了昏暗的迹象。
低头一看,身上还盖着一条毛毯。
曹鹏鹏懵懵地回道,“是啊……已经16点了,你……为什么这么惊讶?”
袁野未经思考地脱口而出,“我怎么可能不惊讶,我在别人家里睡了一下午!”
电话另一边的曹鹏鹏还没什么反应,但肯定是听见了袁野的话。
常路明此时从二楼走下来,看到袁野醒了,便出声道,“醒了?睡得舒服吗?”
电话里突然闯入第三道清晰的声音,曹鹏鹏刚露出有些疑惑的语气,“哎?”
袁野顿时醒过神来,没等曹鹏鹏开口说话,立即挂断了电话。暗自祈祷,希望曹鹏鹏没认出常路明的声音吧……
常路明本人却跟个没事人一样,毫不在意自己的声音是否被电话另一边的人听了进去。
常路明会关注的地方,往往很不一样,
他从厨房端了一杯热水过来,说道,“听你说话,应该嗓子挺干的。”
袁野盯着他握着杯子的手,修长又白净,以前就注意过的细节,今天忽然看得很认真。
袁野看得出神,愣了几秒,下意识接过水喝了几口,嗓子顿时舒服了很多。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怎么没叫醒我……”
常路明在他的身旁坐下,回道,“你太累了,我想让你多睡会儿。”
这么体贴的回答,袁野还真是说不出什么话来。他笑了笑,“……哦,这样啊。”
袁野很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他略感尴尬的神情,常路明一眼就能看出来。
但是他喜欢看到袁野这样的反应,和平时坦坦****的他太不一样,所以只是笑看着,不多说。
袁野一直不敢与常路明对上视线,抬头望了望沙发四处的环境,才发现自己身处的地方不大对劲,“我怎么换了个位置?”
常路明回道,“那边的沙发太窄了,我怕你掉下去。”他在此特意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所以把你抱到这边来了。”
抱?
袁野一脸呆滞地转过头来,终于看向了常路明,还没消化掉常路明刚刚告诉他的信息。
袁野怎么都不敢相信自己是被抱过来的……且不论这个动作放在他的身上有多么的违和……
他可是有180的身高,常路明能这么轻松把他抱到这边来?
而常路明在他头脑混乱的时候,忽然喊他的名字,“袁野。”
袁野顿时停止了所有思绪,与他安静对视。
常路明的一双眼里带着笑意,伸过手来很轻地摸了摸他的脸。轻的,仿佛指尖没在他脸庞上停留过。
他笑着说,“难得看到你睡得迷糊的时候,挺稀奇的。”
可是指尖的轻微触感,还是让袁野的脸升了温。
常路明的声音,还是让他的心跳变快了。
袁野更加沉默了,不敢出声,尽量保持着眼里的平静。
茶几上的电话响起,打断了他们的眼神交谈,常路明脸上的笑意顿时没了,似乎很不高兴被打扰,皱起眉来,“我接个电话。”
看着他走到落地窗边,袁野摸了摸自己的心口,终于开始思考自己最近的奇怪反应。
“喂。”
“不是说好了,最近不会打电话给我?”
听着他的声音,袁野整理着自己的思绪。
‘最近心乱得好频繁……’
他知道每次都是因为常路明……在心里疑惑道,‘是因为常路明,太不普通了吗……’
太不普通了,所以无论他做什么,都会觉得与其他人是不同的。
窗外的天色渐渐昏暗,常路明挂断电话,望向窗外能看到西边的落日正在慢慢下沉。
他回过身来,跟袁野提议道,“天快黑了,吃过晚饭我们就走吧,可以在电影开场前四处逛一逛。”
袁野同意了,“好。”
电影院距离小区不远,电影18点开场,而他们17点20就到了电影院附近。
常路明的身份不适合太早到达电影院,袁野计划在电影开场一分钟带常路明进去,那时影厅内光线昏暗,没有人能看清常路明的脸。
外面天色全黑,常路明只带着口罩,很是放心地跟着袁野在电影院附近的公园闲逛。
公园对面就是商场,他们站在安静的地方,可以窥见远处的繁华热闹。
袁野特意避着公园里光线比较亮的地方,主动聊起天来,“你自己平时有机会去电影院吗?”
他们边走边聊,常路明回道,“没红的时候可以,不过,那时候我也不喜欢去。”
袁野很是惊讶,“你会有没红的时候?”
“我以为你属于出道就顶流的人呢。”
曹鹏鹏明明也和他说过,常路明一参加《天籁》这个节目,第一期就热度暴增,怎么会有没红的时候……
袁野突然想起来,他忽略了常路明参加节目之前的时间。
听到他的疑惑,常路明笑了,“没有曝光度的话,肯定火不起来的,你似乎把我想得太好了。”
他想起了四年前的时光,虽然不红,但是也有一些让他眷恋不舍的记忆。他带着思念的情绪,说道,“我当然也不会不受关注的时候。”
可是,正是因为我遭遇了那些挫折,才能有缘遇见你。
而袁野误解了他的语气,以为过去的记忆让他情绪低落。
虽然他关注了常路明的微博甚至是超话,其实他对常路明的过往没有认真了解过,他只认识现在的常路明。
袁野想安慰他,说道,“但是你现在已经很火了,看看那边。”
他让常路明侧过身去,指向公园不远处,商场外就是他的大屏广告。
“我第一次看清你的脸,其实是通过这里的广告。这里是A市最繁华的地段了,所有路过的人都能认识你。这些都是现在的你拥有的。”
常路明似乎被他的话安慰到了,脸上有了笑容,“嗯。”
袁野放下心的时候,常路明忽然追问他一个问题,
“袁野,你为什么要这么照顾我?”
袁野顿住了脚步,站在原地注视着他的神情。
常路明看起来很期待他的答案,“是觉得我没有朋友,一个人太孤单了吗?”
袁野否认道,“不是。”
他的心里隐隐有一个答案,但是他不确定,所以没说出来。像以往一样,坦然回道,“想跟一个人多相处,肯定是因为相处起来很舒服啊。”
常路明满意地笑了,“我也觉得跟你相处很舒服。”
两人在原地停留了很久,常路明不打算再往前走了,“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袁野跟上他的脚步,看着他的背影就知道此刻的他有多欣喜。
‘你都没交过多少朋友,说不定有比我更好的人,让你相处起来更舒服的人……’
这样的想法在脑海里产生时,袁野自己都被吓到了。
这哪里像是向来自信的他会说出来的话……
何子晋曾经给过他的劝告,忽然被他回忆起来,‘袁野,你可别智商太高影响了你的情商,等哪天真的心动了,你自己还不知道。’
他们快要走向繁华的商场时,常路明回头望了他一眼,“怎么不跟上来?”
在夜色中,他的眼眸明亮,笑意尽显。
袁野又产生了心乱的感觉,此刻他不禁怀疑自己,‘我难道……真的在犯蠢?’
提前一天取好了电影票,他们很顺利地避开了大众的视线,按照计划在电影开场后进入影厅。
一场两个小时的电影,不受打扰地看完了。
电影的题材很新颖,设定死亡国度与现实世界是平行的两个世界,在现实世界逝去的人,灵魂能来到死亡国度。根据生前的所作所为,在死亡国度将得到不同的身份与地位。
死亡国度其实就是人们常说的’天堂’。
主角的爱人在两年前意外逝世,他有了一个特别的机会,能进入死亡国度,把他的爱人带回来。
只要爱人愿意跟他走,爱人就能在现实世界里重生。主角放弃了很多,经过了很多磨难,终于来到了死亡国度,见到了他的爱人。
故事的结局却让人很意外,主角选择放弃,独自回到了现实世界。决定等他死去时,再来死亡国度与爱人团聚。
因为他的爱人在死亡国度能拥有更好的生活,比在现实世界里快乐很多。
电影散场后,很多人都是眼带泪光地离场。
常路明大概从电影放映一小时后开始落泪,停不住的那种。袁野很庆幸自己带了纸巾,能帮他擦一擦大滴大滴往外流的泪水。
等影厅内其他人都走了,他们才起身离开,袁野注意到常路明的眼睛已经哭红了。
袁野在心里后悔道,‘不该带他来看这么悲情的电影的……’
等离开了商场,在走回小区的路上,袁野留意着常路明的脸,半张脸都被口罩挡住了,一双哭红的眼睛更加明显。
常路明一路上太过安静,袁野担心他是因为看电影看哭了,觉得不好意思。
袁野想为他缓解一些尴尬,“这种题材我还是第一次见,第一次有电影让我有想哭的冲动。”
常路明红着一双眼睛看向他时,袁野忽然冒出了一个试探的想法,他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在犯蠢。
眼下,他借着这个电影题材问道,“如果你是主角,你到死亡国度找到了自己的爱人,发现他在这里过得很好,比在人世过得更好。”
“你会选择离开吗?”
常路明的答案很符合他的个性,很执拗,“我会选择留下,他在的地方,就是我选择的地方。”
“如果没有客观因素阻止我,我绝对不会选择等待,一点时间都不会浪费。”
袁野听完感慨道,“想不到你对爱情有这么高的追求。”
袁野暂且试探出了常路明对于爱情的态度,至少是专一且认真的,这一点很符合他的喜好。
他安静下来,常路明又反问他,“袁野,那你呢?”
袁野有一些犹豫了,对于感情,他还有些问题没有想明白。
没有想明白,意味着他的答案可能不准确,因为他无法知道自己想从爱情里获得什么,更不知道自己此刻疑惑的,到底是不是关于爱情的问题。
他只能按照曾经的他会有的想法回答,“我……能算得上爱人的人,我应该不会轻易放手。但是,他要是真的想留下来,甚至放弃重生的机会,我想我会尊重他的选择。”
常路明追问道,“那他要是希望你留在他身边呢?”
他着急的样子,跟以前的很多时刻都有些相似。常路明其实经常用这样满含期盼地目光看着他。
袁野意识到问题后,其实很干脆。再多的猜测试探,其实都比不上一个问题有用。
他直接问道,“常路明,你是不是喜欢我?”
作者有话说:
最近写这篇文的时候,在听《找到你是我最伟大的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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