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妙妙真棒◎

来的不止苏酩一个人。

蜀州城中的动静太大, 几乎惊动了所有宗主门主或宫主。

明白这是声东击西后,苏酩连夜循着祁妙的气息追来,其他人也纷纷跟上。

谁知, 却看到了这一幕。

这怎么……也不像正常师徒间该有的氛围吧?

惊疑不定的众人中,唯有温长离一副早知如此的模样, 满脸嘲讽。

“苏宗主,你的爱徒没事,”他看热闹不嫌事大, “不过你再这么抱下去,保不齐她就要被你勒死了。”

“苏宗主。”萧寂也冷脸看着他, “可以放手了吗?”

祁妙不知哪儿来的力气, 猛然推开苏酩, 整理了下表情, 大大方方对众人道:

“我被人绑架,师尊情急之下有些失态,烦请诸位见谅。”

众人将信将疑, 但到底没捅破这层窗户纸,跟着打起了哈哈:

“没事,担心自家徒弟情有可原, 大家都能理解。”

温长离呵呵冷笑, 凉凉道:“别人不知道,反正本座可不会用这种方式担心温潮生。”

祁妙没忍住, 用力瞪了他一眼, 用眼神警告他少说两句。

温长离莫名抖了抖。

这感觉……怎么有点熟悉。

他满脸迷茫。

苏酩垂眸瞥了眼空落落的手, 揉了揉眉心, 哑声问祁妙:

“没事吧?”

祁妙摇头, “她没对我做什么。”

她对他使了个眼色, 示意具体的回去再说。

苏酩颔首,没再出声。

萧寂对其他人朗声道:“还请各位先回蜀州城,昨夜之事,万仙盟会给各位一个交代。”

一阵应和声后,宗主门主和宫主们很有眼色的消失,在场只剩下他们几人。

“你怎么还没走?”萧寂不悦的望着温长离。

温长离:“。”

懂,又在孤立他。

他负气道:“好,我走!”

说是这样说,脚下却分毫未动。

那边,萧寂已经放出了自己的双层飞舟,柔声对祁妙道:

“妙妙,上来罢。”

温长离下巴差点惊掉。

这是萧寂会发出的语气?

不对劲,他很不对劲。

祁妙吹了一晚上的风,脑瓜子嗡嗡的,实在不想再御剑回去,没有多加推辞,快步走上甲板:

“那就麻烦你了。”

苏酩自觉跟上。

萧寂笑容淡了下去,“我记得,自己刚刚并没有邀请苏宗主吧?”

苏酩掏出一颗灵石扔给他:

“船费。”

萧寂:“……”

他握拳,沉声道:“我不缺你这一颗灵石,还请下去。”

回答他的,是“咚”的一声。

苏酩倒了。

祁妙眼疾手快的扶住他,却被他的身体压着一起跌坐到地上,疼的龇牙咧嘴。

她推开他坐起来,拍拍他的脸。

见他眉头紧锁毫无反应,她无奈道:

“苏酩好像受伤了,要不这次就让他搭一程吧,不然御剑御到一半摔下去了,很容易砸死无辜路人。”

萧寂:“。”

他笑得温柔,“既是你提出来的要求,当然没问题。”

“你,滚下去。”他换了个方向,看着不知什么时候偷摸上来的温长离,再也维持不住温润的假面,冷声道:

“万仙盟的飞舟不欢迎你。”

温长离麻利的往地上一趟,安详闭上双眼。

萧寂:“?”

为什么有人好好的人不做,偏要做狗?

注意到祁妙探来的目光,他略有些狰狞的重新挂上笑:

“算了,那温宗主就与咱们一同回去,反正顺路。”

温长离一秒从地上爬起来,也学着苏酩的样子,扔给他一颗灵石。

“船费。”

萧寂:“呵呵。”

飞舟缓缓启动,破开晨雾,直上云霄。

船舱里,苏酩躺在**,看不出哪里受伤,上药也不知该往哪儿上。

祁妙正要扒衣服仔细看一眼,萧寂眉心跳了跳,伸手拦住,“男女授受不亲,我来罢。”

她没什么所谓,“行。”

说完,坐到一边,聚精会神的看着苏酩。

舱内静了静,萧寂委婉道:“不如你先出去,这里交给我。”

祁妙正好乐得轻松,将手中的药瓶放下,慢悠悠踱到甲板。

飞舟上布有挡风结界,并不冷。

一路前行时,撞开大朵大朵被朝阳勾出金边的云,格外有趣。

她靠在栏杆上,仔细回想着苏酩那颗痣。

究竟是巧合,还是他……

“你最好离苏酩远点。”

温长离玩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应声回头。

年轻男人翘着脚坐在椅子上,衣饰华美,面容精致,与世人眼中传统的剑修形象沾不上半点边,倒像某个富贵人家的公子。

……焯,同样都是剑宗,傲天宗怎么比凌云宗有钱这么多?

那枚乌金耳坠反映着光,随着他抬头的动作微微晃悠,闪烁不定。

祁妙下意识眯了眯眼,顺口问道:“你为什么还戴着这枚耳坠?”

温长离轻嗤一声,吊儿郎当道:“我喜欢,你管得着?”

祁妙:“……”

当初送你的时候,可没见你喜欢。

否则就不会只剩一只了。

果然,人类的审美是个迷,真是难以捉摸。

“听到我说的话没,离苏酩远点。”温长离加重语气重复。

祁妙索性彻底转过身,背靠着栏杆,漫不经心道:

“温宗主何出此言?”

温长离戏谑道:“你作为弟子,与苏酩朝夕相对,难道没有察觉到他的反常吗?”

反常?

祁妙不明所以:“你指的是什么?”

他避开她的脸,目光虚虚落在另一边,抿了抿唇,“你与我们某个故人,生得有些相像。”

“他收你为徒的心思,并不单纯。”

故人本人·祁妙:“。”

她难得多看了温长离一眼。

他这是怕她不知道自己是“替身”,被苏酩欺骗,所以特意在提醒她?

看来,时间真的改变了他很多。

他好像,也没以前那么狗了。

“多谢温宗主提醒,”祁妙斟酌道,“你说的事我大概知道,但我与师尊清清白白,什么事都没有,也不会有。”

温长离发出一声冷笑。

“想来也是,你之前以面具覆面,且满口谎言,应当就是知晓此事,怕受到牵连。”

“但你明知自己只是个替身,还要留在苏酩身边,”他轻蔑道,“恐怕心思并不比苏酩单纯到哪里去,你二人棋逢对手,的确是本座多虑了。”

祁妙:“……”

呵,果然,狗就是狗,永远也变不成人。

她学着他的样子冷笑一声,轻飘飘道:“温宗主,心脏的人看什么都脏,你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吗?”

温长离沉了脸,“你竟敢这样对本座说话。”

祁妙作无辜状:“我说什么了?我只是在请教温宗主而已。”

温长离怒极反笑,刷地起身,一步步向她靠近。

祁妙察觉不对,拔腿就跑。

他随手扔了个缚体咒,霎时间,她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你干什么?”祁妙是真怕他发疯把自己扔下去,高声警告,“我要喊了啊,萧寂可也在船上!”

下一刻,他干脆连她的嘴一并堵上。

“就凭萧寂那个残废,他能拿本座如何?”

温长离掐住她下颌,俯身凑近,眸子里盛满熟悉的恶意:

“既然苏酩教不好你,本座不介意替他代行管教。”

祁妙后背抵在栏杆上,一点点向外倾斜,摇摇欲坠,惊出一身冷汗。

自己怎么忘了,他从一开始,就想杀了她这只死对头的小多利来着。

她口中“唔唔”了几声,在心里骂了几百句脏话。

他注视着她,目光冰冷:“这一次,没有人会来救你了。”

确实,苏酩还在昏迷,萧寂也在船舱里面,甲板上只有他们两个人。

祁妙一口气提到嗓子眼。

这个高度摔下去,是会死的吧?

万一还砸死了无辜路人怎么办?

祁妙在心里骂的更狠了。

许是她的表情太过丰富,温长离饶有兴趣的问道:“还有什么遗言吗?”

祁妙发觉自己能说话了,狠狠呸了一声,怒道:

“高空抛物,你不讲道德!”

温长离:“……”

他干脆利落的一推。

祁妙当即失去平衡,身体倒着翻出栏杆,似一只坠入大风中的白鸟。

隐约中,云层里传来一声尖叫:

“温长离,我敲泥爷爷的!!!”

温长离面无表情:“呵,连骂人都学的这样像,真是有心了。”

下一刻,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他扭头,看见捂住胸口跌跌撞撞冲来的苏酩,脸色白的像纸,嘴角还有未来得及拭去的血迹。

没有半点犹豫,苏酩纵身跳了下去。

见状,温长离脸色微微一变。

萧寂也驱使轮椅出现,难以置信道:

“温长离!你在干什么?!”

温长离语气淡漠:“杀了个冒牌货罢了。”

萧寂:“她就是云渺!”

温长离嘴角弧度嘲弄:“看来,连我们的萧盟主都被她那张脸骗过去了。”

萧寂差点气得吐血。

他放弃和温长离交流,转动轮椅来到栏杆边,毫不迟疑的跟着跳下飞舟。

温长离:“……”

温长离有点慌了。

少女的模样不受控制的浮现在眼前,他仔细回想着见到她以来的点点滴滴。

相似的容貌与香味,扶光剑的示好,碧落剑的认主,还有骂他的语气……

以及萧寂苏酩两人反常的表现。

他越想越心惊。

难道说……

温长离摸了摸那枚乌金耳坠,蓦然想起,她刚刚用的是——

还。

你为什么还戴着。

他脸色猛地一变,冷汗浸透了里衣,来不及想其他,单手一撑,随着他们一同跳了下去。

“渺渺!!!”

声音在云间凄厉回**,与最开始那声惨叫,可谓相得益彰。

*

“我有罪。”

船舱里,祁妙躺在**,胳膊腿上缠满绷带,无神的双眼,彻底失去对生活的渴望。

温长离“噗通”一声跪下,向她膝行几步,语无伦次的重复道:

“我有罪,我真的有罪,你打我吧,不,你杀了我吧!”

祁妙:“……”

把人扔下去后又整这一出?

他有病吧?

她艰难翻了个身,不是很想看见他。

旁边,萧寂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逼出来的:“温宗主,请你离开。”

苏酩则粗暴拎起温长离的衣领,不顾他的挣扎,强行带他离开房间。

“砰——”

房门关上的刹那,拳头击中皮肉的沉闷声,与青年的惨叫声一同响起。

萧寂善解人意的挥袖布下隔音结界,很快,祁妙的世界重回清净。

她松了口气,“多谢。”

萧寂端着一杯水,伸手喂到她唇瓣,体贴道:

“喝一口润润喉吧。”

“我自己来。”祁妙下意识拒绝。

她刚要抬手,胳膊立时传来一阵钻心的疼。

……想杀温长离的冲动更强烈了呢。

萧寂道:“还是我来吧。”

他吹凉了水,伸手将杯子喂到她唇边,动作轻柔,气氛一时有些暧昧。

祁妙浑身不得劲,忙道:“别别别,我自己有办法的。”

说完,她蠕动身体坐起来,用灵力隔空操控水壶倒了杯水,摇摇晃晃飞到唇边,低头小口小口的喝着。

末了,她抬头得意一笑,眼珠晶亮,“怎么样,我说了自己能行吧。”

萧寂直勾勾的盯着她,弯唇一笑,嗓音里带了几分宠溺,“嗯,妙妙真棒。”

祁妙:“……”

草,气氛怎么更奇怪了。

忽地,萧寂放下手里的杯子,拇指揩过她唇边,神色自然的擦去不小心溢出来的水痕:

“要再喝点吗?”

祁妙:“……不,不用了。”

她尴尬得脚指头缩在一起,艰难控制面部表情,恨不得原地打个滚,滚出他的视线范围。

“苏酩他的伤怎么样了?”她果断转移话题。

萧寂轻描淡写道:“没什么要紧的。”

少了根肋骨而已。

祁妙点点头,“他这么厉害,霜岚是怎么伤到他的?”

萧寂顿住,似乎在考虑要不要告诉她这件事,好一会儿,才重新开口:

“他的伤,不是霜岚所致的。”

祁妙怪道:“那是?”

“他是旧伤复发。”

萧寂缓缓道:

“你被容忆带走后,她不知用了什么办法,一路上刻意掩盖了你们的气息,我们根本没有你们的踪迹。”

说到这里,他眸中浮现一抹余悸。

昨晚,他亲眼看着那个素来沉默寡言的人,因为找不到她,发了疯一样的使用禁术,不管不顾的燃烧着自己修为。

好似什么都不在乎了。

实在是——

叫人嫉妒。

萧寂笑意黯下去。

有时候,能够不顾一切,也是一种资本。

他低眉,视线落在自己的双腿上。

很遗憾的是,他没有这种资本。

早在很多年前,就没有了。

“你怎么了?”

眼前突然闯进了一张尚且青涩的脸,萧寂一怔。

祁妙不知何时滚了过来,毛茸茸的脑袋伸出了床外,轻轻挨着他的腿,从下往上望着他,受了惊吓一般道:

“你是要哭了吗?”

离得有些近了。

萧寂低头凝着她明亮的眼,目光缓缓上移,瞥见她刚喝完水,红润幼嫩的唇瓣。

心跳无端快了几拍。

他闭了闭眼,随后克制地摸摸她的头发,“我没事。”

“哦哦。”那颗脑袋又缩回去了。

他心下跟着一空。

祁妙灵敏的蠕动回原位,没察觉到他的沮丧,一心惦记着苏酩的旧伤,想起什么,忙道:

“你精通阵法,我之前刚好遇见了个不认识的,可以拜托你帮我看看吗?”

萧寂重挂起微笑:“当然。”

祁妙忙甩出自己的储物袋,“里面有一张纸,我画在那上面了,你找找。”

萧寂依言找出。

他望着纸上繁复的阵法蹙眉,“你是在哪里见到的?”

祁妙含糊道:“忘了。”

萧寂便没再追问,沉声叮嘱道:“这阵法不伤人,只伤己,不过,你以后见到用它的人,离远些。”

祁妙:“?”

萧寂道:“因为那都是些疯子。”

祁妙:“蛤?”

他解释道:“此乃九幽阵,设此阵者,可入幽冥。”

传闻,九幽阵连接了冥界大门,只要施法者付出足够的代价,就能打开大门,进入冥界。

然而,一旦阳寿未尽者到了冥界,天地规则反噬之下,顷刻间便会折寿几十年。

因此阵风险太大,早在几百年前就被修仙界列为邪门歪道,谁也不许再用。

祁妙听完,一阵默然。

这是上次在苏酩的房间里发现的。

从地上干掉的血迹来看,九幽阵出现在那儿,显然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

联想到苏酩身上的伤,她大概明白了来龙去脉。

这个傻叉,一直在拿自己的身体献祭九幽阵法,得到去冥界的机会。

——修士吸纳天地灵气,又经天雷淬体锻筋,每一寸血肉骨骼都珍贵无比,更何况,他境界还不低。

所以苏酩才会给自己的房间下禁制,谁也不许进来。

——凌云宗的人要是知道,他屋子里有这么个玩意儿,别人不说,估计执法那老头会直接当场气死。

然后再气活,再气死,如此循环反复无穷尽也。

“你先出去吧,”她深吸一口气,咬牙,“让苏酩滚进来,现在,立刻。”

听出她的语气不对,萧寂神色不变,眼中却闪过一丝幸灾乐祸,轻声应道:

“好。”

他离开后不久,房门“吱嘎”一声打开,苏酩大步走进来。

祁妙隐约从他身后窥见躺在地上的温长离,貌似肿成了猪头。

她正要细看,苏酩已反手关上了门,挡住她的视线。

“妙妙,你找我?”他的眼睛很亮,像是落入泉水中的黑曜石,水面漾开一圈又一圈小心翼翼的欢喜。

祁妙停了停,叹了很长一口气,真诚询问:

“你想死吗?”

苏酩毫不犹豫:“若你需要我去死,我即刻就能去死。”

祁妙气笑了,“好,你现在就去。”

话音刚落,他抬手抓向自己的心口,动作狠厉,没留半点活下来的机会。

祁妙没料到他来真的,顾不上自己半残的状态,一个飞扑过去,死死抓住他的手,吓得脸色都变了:

“停停停!”

苏酩唯恐伤到她,两人刚一接触便卸了力,他端凝着她,黑润润的眸子里欢喜更甚:

“师尊,你不想我死吗?”

祁妙伤口痛得她抽了口气,脑瓜子也嗡嗡的,诚恳道:

“你正常一点行不行,我害怕。”

苏酩薄唇轻抿:“到底怎么了?”

祁妙提醒:“九幽阵。”

他立即反应过来,脸上满是错愕,“你怎么会知道?”

祁妙没好气道:“你一个大活人跑去冥界做什么?就这么想死,还是担心死了以后没地方住,提前去圈地买房子???”

苏酩低下头,挺直的脊背也弯了些许。

好半天,他哑声道:“我想找到你。”

祁妙一愣。

苏酩:“我在人间找不到你。”

苏酩:“只能去冥界黄泉。”

苏酩:“我以为,你会在那里。”

屋中安静下去。

花瓶中插着一束洁白栀子,花香馥郁缱绻,染上发梢衣摆。

良久,祁妙转身去开窗,等香味散去后,她回头看他,声音很低:

“别喜欢我了,苏酩。”

几缕碎金色的日光穿过窗口,无数细小的尘埃浮在光柱中,苏酩站在阴影处与她对视,倔强姿态一如当年。

他道:“我做不到。”

祁妙不解:“你究竟为什么这么执着?”

苏酩捂住心口,感受到里面激烈的跳动,眉间轻嘲:

“可能,这就是我的宿命。”

我本就为爱你而生。

祁妙盯着他耳垂上的红痣,在脑海中渐渐与另一个人重合。

如果……转世的人,不止白曦呢?

她悚然一惊。

白曦当年对天道献祭了自己永恒的生命与神籍,本应该就此魂飞魄散,再无来生。

可她现在好端端的站在这里。

这中间,一定发生了什么。

一定有什么,是她在那个梦里没有看见的。

惊墨,惊墨。

祁妙又想起他被封印进昆山玉时的情景,雨幕破碎,雷霆漫天。

他就那样看着白衣神女。

眼中没有恨。

只有茫然,与……绝望。

最后,神女敲碎昆山玉,连同里面的邪神,一并碎裂。

他被肢解为五份,再也不是那个呼风唤雨的邪神。

然后呢?

祁妙费力回忆。

没有然后了。

白曦的一生只到这里。

“你的脸色很不好。”苏酩上前扶住她,嗓音轻缓,“去休息吧。”

祁妙默然随他躺回**。

她阖上双眼,似是要入睡。

苏酩放轻脚步,刚要离开,倏地听见她的声音:

“萧寂的耳垂上,有痣吗?”

苏酩不知她为何突然问起这个,犹豫了一下,匆匆抬脚:

“我这就去看看。”

祁妙又道:“不用了。”

他疑惑回头。

祁妙瞧着头顶的葱色帐子,目光沉静:“不管你们是与不是,我不是她。”

“这些,都与我无关。”

她慢慢偏过头,对着苏酩笑了一笑,声线平稳,字字清晰:

“我不会爱上任何一个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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