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你不要再口出狂言了!◎

“这话什么意思?”青珩不解。

“莫非, 容忆一直留在蜀州城,只是未曾露面?”兰莳猜测道。

“我在这儿,她不会轻易离开的。”祁妙指了指自己, 微笑,“毕竟, 她想要的东西还没拿到手。”

青珩:“什么东西?”

兰莳却猜出了个大概,诧异,“昆山玉真在你这里?”

祁妙摇头, 看了眼埋头吃点心的元元,“昆山玉不在我手上, 但她不知道为什么, 一直坚持认为那东西在我这里。”

兰莳拧眉, “你现在很危险, 不如先随我去蓬莱避一避。”

“没事,之前她被温长离的扶光剑所伤。”祁妙又道,“现在估计正躲在哪个角落疗伤。”

青珩恍然, “那天霜岚师姐彻夜未归,身上还带着血腥味,莫非就是去照顾受伤的她了?”

“十有八九是的。”祁妙摩挲着下巴, “我们只要跟着霜岚, 应该就能找到容忆,先把人抓了再说。”

“就凭我们?”青珩扫了眼在座的人, 难得不自信了, “能行吗?要不还是告诉万仙盟, 让他们派人一起去抓吧。”

“这件事暂时不能对外声张, 以免打草惊蛇。”

祁妙斟酌道:

“不过我会去和苏酩说清楚, 紫苏是凌云宗的长老, 他作为宗主,理应知道事情真相。”

“有他在,不用担心咱们会打不赢。”

这下确实是十拿九稳了。

大家都没什么意见,收拾收拾一起下楼回客栈。

魔族冒充仙门弟子进了归墟秘境,仙门对这件事都十分重视,生怕魔尊有复活的苗头,一致决定暂时留在蜀州城,共同商议对策。

一路遇见的,几乎都是各大宗门的人,鲜少有普通百姓出来闲逛。

几人心事重重,气氛很是压抑。

一队巡逻的浩然门弟子经过,为首的梅李茂看见祁妙,刹住了脚步。

“站住。”

祁妙停下,不明所以,“有事?”

梅李茂抱臂看着她,警告道:

“现在所有仙门弟子都要留在城中,无故不得擅自外出,你们最好老老实实待在这里,别让我逮到你们瞎跑。”

祁妙点点头:“知道了,多谢梅师兄。”

梅李茂哼了一声,直言道:“我可不是好意提醒你,我是为了抓到你的把柄。”

祁妙:“……”

既然要抓把柄还和她说这么多。

浩然门的人真是,纯真无邪。

也是,一个吃了毒蘑菇变成智障后会拉二泉映月的人,想必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

正说着话,另一队巡逻的浩然门弟子路过。

最前方的青年睨了他们一眼,视线在青珩身上停了停,笑得意味深长,撞开梅李茂,径直离开。

“那小子谁啊?这么欠。”祁妙皱眉,把青珩拉在自己身后挡住,“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青珩回忆了下,认出来他,低声提醒:“说你上梁不正下梁歪那个,你还说要给他上坟。”

听到这儿,祁妙总算有了几分印象。

她说什么来着?

果然不是什么好人。

祁妙走到梅李茂身边,问道:

“他也是你们浩然门的?”

怎么画风差这么多?

他还没说话,身后的抱琴少女缩缩脑袋,小声回答:

“那是我们宗主的独子,叫吴良行,不过他素来高傲,一直都很瞧不起咱们呢。”

祁妙突然问道:“你叫什么?”

抱琴少女笑了笑,友好道:“我和大师兄都是梅字辈的弟子,我叫梅凡瑙,后面的是我小师弟,梅辛焱。”

祁妙/青珩:“。”

“贵派取名方式,还真是,独树一帜。”她们嘴角同时抽了抽。

“总之,你之前得罪了他,最好小心点。”梅凡瑙怯怯的左右看了眼,对她强调,“他被宗主宠坏了,一定会想办法报复你的,没准儿会偷偷找人打你一顿。”

“好,我知道了,多谢。”祁妙含笑道。

打她一顿?

谁打谁还不一定呢。

他要敢来,她就打得他爹都不认识。

“傻不傻,咱们和她可也有仇在身,你提醒这么多做什么?”梅李茂敲敲她脑袋,“还不赶紧巡逻。”

梅凡瑙委委屈屈的点头,对祁妙挥挥手,抱着镶满宝石的琴与他一道走了。

祁妙在后面看着他们金光闪闪的背影,忍不住咽了口口水,感叹:

“连门派服用的布,都是几千灵石一尺的云锦。”

“浩然门,怎么就这么有钱啊。”她羡慕的眼睛都红了。

“据说他们宗门地底下有一条大型矿脉,再加上他们主修乐器,平日开销并不如剑修大,”兰莳好笑道,“相比于凌云来说,的确要宽裕不少。”

“嗐,有矿就是好。”祁妙随口感慨了一句。

身后的青珩听到了,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行了,耽搁的够久了,回去吧。”祁妙收回目光,掸掸衣袖上的灰,“还有一堆事儿呢。”

*

回到客栈,霜岚果然不在。

一个预料之外的人却来了。

客栈前,年轻男子一袭单薄青衫,挺直脊背坐在轮椅上,沉默的注视着楼上某一个窗口。

他周身气压极低,来来往往的人皆不敢直视。

“萧寂?”

祁妙停下脚步,先是诧异,很快又脸色一变,笑容狰狞:

“来的正好。”

偷了她的百万遗产,就想这么算了?

那不能够!

她冲上前,不由分说将轮椅从莫十九手里扯过来,风一样推着进了客栈,随便闯进一间无人的空房,“砰”地一声关上门。

整套动作一气呵成。

原地只剩莫十九凌乱在风里。

待他反应过来要追上去时,青珩与兰莳已默契的拦在门口,脸上挂起假笑:

“看样子他们有事相商,咱们还是不去打扰为好。”

莫十九欲要强闯,重溟一把搂住他肩膀,强行将他换了个方向,不耐烦道:

“说了不方便,怎么还要进去?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莫十九狠狠一跺脚,厉声威胁道:

“我们城主要是少了半根头发,我明天就给你们做花圈!”

青珩:“呵呵。”

重溟:“哈哈。”

莫十九:“……”

果然,哥哥说的对,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和那个妖女在一起玩的,也都不是什么好人!!!

房间里。

“啪嗒——”

祁妙落好锁,活动了下手腕和脖子,面无表情转身,看向屋中央的萧寂。

他指尖用力扣住轮椅扶手,轻声唤她:

“妙妙。”

她冷笑:“现在怎么又相信我是祁妙了?”

萧寂沉默一会儿,艰难说道,“之前种种,是我对不起你。”

他眸底通红,语气复杂至极:

“我早该想到的,你那样做,其实是为了让我不再颓废,以仇恨为动力,打起斗志一步步向上爬。”

“我能走到今天,都是因为你,妙妙。”

祁妙:“……”

她是那个意思吗?

她怎么不知道?

所以这几天他一直没动静,其实是在脑子里给她当初的行为,编一个合理的解释???

“妙妙,从前是我太过愚钝,害你受了诸多苦。”

萧寂驱使轮椅上前,小心抓住她一点衣袖,仰起脸,双眸盛满悲戚:

“可我发誓,从今以后,我会尽我所能的保护你,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祁妙毫不犹豫:“不能。”

为了以防他继续纠缠,她又拿出了那个万能借口:

“我已经嫁人了,夫君在归墟里,是城主,还很有钱。”

这一次,萧寂沉默了更久。

见状,她在心里暗自点头,不错不错,这个借口着实好用,以后不管对谁都能派上用场,解决很多没必要的麻烦。

毕竟,谁也不会去纠缠一个有夫之妇吧?

萧寂道:“我可以做小。”

“噗——”

祁妙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咳咳咳,你刚刚说什么????”

萧寂脸色有些苍白,似是下定决心,蓦地,抬头直视她双眼,重复道:

“我可以做小。”

“……”

再三确定自己没听错后,祁妙摸摸他额头,语气凝重:

“没有发烧,所以,你是疯了吗?”

萧寂紧握的手慢慢松开,琥珀一般的眸子漾开星星点点的惊喜,语气带着几分不可置信:

“你在关心我吗?”

祁妙:“……”

她肯定道:“你一定是疯了。”

萧寂放柔嗓音:“当年你曾说过,要三个人一起过,我在来的路上仔细想过了,如果是你的话,我可以的。”

“只要,只要你能在空闲的时候,偶尔想起我,就够了。”

他把自己的所有骄傲连同自尊,一并放在她的脚底,卑微到了泥里。

这已是他能做到的,最大的妥协。

如果连这,她也不允许,那他……

萧寂用力闭了闭眼。

那他又能如何?

不过是个残废罢了。

对面,听到他的话,祁妙头要炸了。

她按住萧寂的肩膀,使劲晃了晃:“你没事吧?你没事吧?你真的没事吧?”

当年她说三个人一起过,纯粹是为了与他退婚,故意在羞辱他啊!!

她真的没有搞n那个啥的想法,真的没有!

“萧寂,咱俩没可能的。”

祁妙弯腰,视线与他平行,在他黯淡的眼神里磨了磨后槽牙,努力心平气和的与他沟通:

“你清醒一点,不要再口出这些狂言了,好吗?”

萧寂眼里划过一丝受伤,声音轻的几乎只有自己能听见:

“你嫌弃我是个残废?”

“不是,怎么又扯到这上面去了?”她一阵抓狂,只差举手发誓,“我绝对没有因为你的腿瞧不起你过!”

萧寂眼瞳亮了亮,旋即,眉间笼上一抹轻嘲:

“我不过是个不良于行的废人罢了,离了这辆轮椅什么都做不成,连屋子都出不了,只能待在原地。”

“这样的我,有什么资格高攀你。”

祁妙:“……”

萧寂苦笑一声,翻开自己覆了薄茧的掌心:

“当年,我用了两天两夜的时间,才拖着这双断腿从流明山山脚,爬到凌云宗的山门,后来每逢阴雨天,双腕便似针扎。”

祁妙:“……”

他嗓音低沉,浸着化不开的哀伤:

“可现在每每想起,心中更后悔的,是当初答应了你的退婚。

若非如此,咱们年少订婚,你本就该是我的妻,何至于到了现在这般田地……”

说着说着,萧寂猛地咳嗽起来,削瘦的身体随着晃了晃,竟是连坐都坐不稳了,狼狈的伏在扶手上。

他艰难抬眸望向她,眼角亮着一点未来得及抹去的水光。

祁妙:“……”

草。

她深吸一口气,终究还是心软了,半蹲下身子,抬手替他拍背顺气:

“有哪里不舒服?我去叫莫十九进来。”

说完,她起身想要出去。

衣袖被轻轻拉住。

回头一看,萧寂低垂着眼,长睫难掩眸中失落,“你要找机会离开,然后永远躲着我吗?”

“不是,”祁妙尽量耐心道,“我是看你咳得厉害,怕你咳出什么问题,想去给你找点药。”

“不要紧的,只是一点旧疾,并不打紧。”他扭头又咳了两声,长睫轻颤,乞求道,“别走好不好?我想再好好看看你,趁我还活着。”

祁妙:“。”

她自暴自弃的拉了把椅子坐下,顺手又给他拍了拍背,“行行行,看,你想怎么看怎么看,我不走就是了。”

萧寂端凝着她,满足的笑了笑,虚弱开口:“妙妙……”

门忽地被人大力推开,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两人同时循声扭过头。

苏酩寒着脸站在不远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最终,定在她为他拍背的手上。

他眼里闪过几分失落,转身欲走,“是我来的不是时候了。”

祁妙却想起什么,连忙伸手挽留,脆声道:

“不,你来的正是时候!”

作者有话说:

萧寂:我可以三个人一起过的

祁妙:我不可以

萧寂:为什么?

某作者:因为会被绿江锁文(含泪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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