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黎。”

慕凌川声音嘶哑,“我还是忍不住来见你……”

话音未落,他就被姜黎扑了个满怀。

慕凌川呆了一瞬,回过神来,已经特别用力的回抱住了姜黎。

“你……”

慕凌川开了口,才发现自己有千言万语,却又无从说起。

索性他便不再说话,只紧紧的抱着姜黎。

以她的聪慧,她定能明白他想说的所有话。

姜黎也不曾说话。

她整个人埋在慕凌川的怀中,鼻尖萦绕的,都是他身上过于冷硬的气息。

可她偏偏最喜欢的,便是他身上这样的味道,每每让她情动不已。

也是这一抱,姜黎越发清楚慕凌川在自己心目中的份量。

他还是很重要。

但已经没有当初那么比她性命还重的份量。

由着自己在慕凌川的气息中沉溺了许久,在慕凌川误以为她舍不得他,想要与他一同离开的时候,姜黎缓缓退了出去。

在慕凌川震惊错愕的目光中,姜黎缓缓开口道:“大人,你既来了,我便不再去送你了。惟愿你此行平安顺利,我在这儿等大人平安到达京城的消息。”

“你……当真不随我离开么?”

慕凌川语调艰难。

姜黎摇头:“不去了。”

她退后一步,认真的看着慕凌川:“大人往后要做的事情有很多,我只是小小的厨娘,即便跟着大人回了京城,也帮不上任何的忙,说不定还会成为大人的累赘,倒不如留在这儿。”

话说的这样明白,纵是慕凌川再想要装傻,也骗不过自己。

“我明白了。”

慕凌川整理了情绪,脸上恢复到平日里的面无表情:“那你便替我守在边城,看看我替大兴百姓护着的边城,往后会变成如何兴盛的模样。”

姜黎被慕凌川的这一番话说得心口微热

“好。”

她极其认真的应了下来,“我会好好看着的。”

慕凌川最后深深看了姜黎一眼,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小院。

他离开的极快。

因为他怕自己慢了,就会后悔,就会做出逾矩的行为,强行绑走了姜黎。

但他更加清楚的是,若他当真这么做了,姜黎怕是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原谅自己。

他也就再没有亲近她的可能了。

为了长远计,慕凌川暗暗告诫自己,一定要忍住。

慕凌川离开后不多久,秋玉便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她神色正常,好似不知道慕凌川曾经来过一般,神色如常的对姜黎道:“姑娘起了?咱们今儿是在家里吃,还是出去吃啊?”

姜黎想到今日是大军离开的日子,城中的百姓怕是许多人会去送,即便没有去送的,口中的话题也多半是围绕着慕凌川他们的。

她不想去听,怕听得多了,心里的不舍浓郁起来,盖过了她好不容易想要好好爱自己的一颗心。

“就在家里吃吧。”

姜黎去了厨房,“姐姐要来和我一起揉面吗?我今儿想做一些包子。”

“羊肉包子吗?”

秋玉眼睛一亮,“需要我去城东买些羊肉回来吗?”

姜黎被秋玉的兴奋和期待所感染,眼底不由染了些许的笑意:“若是姐姐不嫌麻烦的话。”

秋玉顿时咧嘴:“去买好吃的羊肉怎么会嫌麻烦呢?姑娘在家中等我,我很快就会回来!”

在秋玉去买羊肉的时候,姜黎将面都发好,还包了一笼猪肉、一笼豆沙和一笼白菜的。

再加上秋玉带回来的羊肉,哪怕秋玉的食欲再大,这些包子也让两人连着两天三顿都吃了包子。

“虽然这些都很好吃,但我觉得我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很想吃包子了。”

第二天晚上,秋玉将最后一个包子吃进肚子,揉着腹部感叹道:“不过不吃包子的话,咱们明天吃什么呢?”

姜黎不由莞尔。

能在吃饱的时候就在考虑下一顿吃什么的,也就秋玉姐姐了。

不过秋玉问,姜黎便提议道:“明天煮点米饭,再炒两个菜?”

“也好。”

秋玉认真的点头,“正好我也许久没有吃米饭了。”

如此闲话着,慕凌川离开一事在姜黎心中掀起的波澜终于归于平静。

之后的日子,平静如水,几乎没有什么波澜。

约莫过去了三个月,姜黎从京城来的商人口中得知,慕凌川拿出了铁证,证明了他和将军府的清白,邱志雄和周以秉等人全部被新帝押入了大牢,只等秋后问斩。

又过了半个月,京城传来消息,太上皇荣川帝驾崩,享年六十三岁。

当天晚上,姜黎和秋玉去玉食楼饱餐了一顿,出来时都是捧着肚子的。

又过了两日,姜黎收到了慕凌川的信。

在信中,慕凌川提到了问罪邱志雄等人的经过,他虽然拿出了铁证,但邱志雄等人在朝堂之中党派极深,很多人都在帮他们,是裴钰以雷霆手段,将其中说话权最大的三人拿了大狱,朝中的风向才有了改变。

再就是荣川帝的驾崩。

他并不是寿终正寝,而是被气死的。

是在得知慕凌川和将军府的平反,在京城百姓上书万民伞声声泣血让冤枉了将军府、害死将军府那么多条无辜性命的荣川帝上书罪己诏时,活生生气死的。

“太好了!”

姜黎高兴的脸上浮起了两团红晕,难掩激动之色。

秋玉也在一旁握紧了拳头,荣川帝死了才是真的报了仇!

先前他只是驾崩,秋玉还觉得不够痛快,此时得知他是被气死的,秋玉只觉胸口的郁气消散得一干二净,让她忍不住冲到院子里大喊了几声。

“有病啊,大晚上的!”

隔壁院子的人家被吵到,跑到墙底下骂了两句:“也不看是什么时辰了,别叫了!再胡乱叫唤,仔细我报官了!”

秋玉连忙道歉:“对不住对不住,是我方才太高兴了,打扰你们了,下次不会了!”

道完歉,秋玉也冷静了下来,只是回到房中,脸上仍有些讪讪。

尤其是对上姜黎脸上难掩的笑意,秋玉险些没能崩住:“咳……主子还在信上说了什么?”

“没有了。”

姜黎低头看着手中的信,脸上的笑意敛去。

其实她从这封信的字里行间看到了慕凌川的怅然若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