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黎再如何想不通,裴钰和苏宝儿的婚期也已经定下了。
许是有前车之鉴的缘故,他们二人的婚期定得极近,三日之后就是他们大婚之日。
得知这一消息时,姜黎更加惊讶。
但之后发生的事情,更是远超于她的想象。
朝堂上的变化,当真是诡谲莫测。
前一刻还是荣川帝拖着久病初愈的身子上了朝,在朝堂上问责了好些大臣,转眼就传出荣川帝又病了,还病得起不了身。
不得已之下,荣川帝只能让秦郡王和赵郡王一同监国。
众人再次觉得,太子定是会从这两位郡王中出来。
比起生母早亡的赵郡王,更多人还是觉得秦郡王更有可能成为太子,继承皇位。
一时间秦郡王的府邸十分热闹。
亏得荣川帝现在让他与赵郡王一同监国,不然他怕是当真寻不到一个合适的借口,以此来躲避朝堂上比数百个鸭子还要吵闹的一众文臣们。
也亏得赵郡王愿意上朝去,一个人承受了两个人的“苦难”。
当然,赵郡王也是乐在其中的。
两位郡王监国了不过一个月,边关再次又消息传回,这一次是确定西突厥与羌族合谋,准备举兵南下。
冬日里的边城不好过,更不要说更加苦寒的草原和西陲之地。
也是这个缘故,每逢冬日,边城上下都要戒备起来,若是倒霉起来,城池被攻破的话,他们都是要拿起武器对抗的。
边城只有慕家军残部在镇守,可群龙无首的情况之下,哪怕再是攻无不胜的慕家军也难以抵抗得了突厥支援的羌族士兵。
敏锐嗅到危机的朝臣纷纷上奏,请求荣川帝派兵支援。
但荣川帝一句“朝中无得力武将”,就将绝大多数人要说的话堵了回去。
荣川帝此话,是事实。
如今的朝堂上,武将能,但能打胜仗的少,能打过羌族和突厥的更是少之又少。
若是将军府和慕凌川还在,自是不用担心此事。
可现在,荣川帝竟无一人可用。
午夜梦回之际,荣川帝也隐隐生出过后悔。
甚至想要将刑部大牢中的慕凌川提出来,让他戴罪立功。
朝堂上和他想到一处的大臣不在少数。
翌日,他们便联合上奏,要求释放慕凌川,让他前往边城主持边关战事。
荣川帝正要答应下来,就见他的好大人赵郡王忽然上前来,“父皇,儿臣愿意前往边城,定会得胜凯旋!”
朝臣自是不会同意。
可不知荣川帝是如何想的,竟真的同意了赵郡王的这一请求,让他不日率领将士赶往边城。
不过众人没有料到的是,那边赵郡王前脚才刚刚离开京城,后脚荣川帝突然昏迷不醒,太医院院正甚至放出话说,荣川帝坚持不过三日了。
这样的变故,谁都未曾料到。
但荣川帝不醒,国家却还是要运转的。
所幸秦郡王还在,比起赵郡王,秦郡王在国家大事上,更有一套处理手段。
秦郡王也不负众人所望,甚至比之前处理的更加妥当周密,令人刮目相看。
转眼就过去了三天。
荣川帝竟还活着。
不少人私下暗道荣川帝真是坚韧,这两年屡次重病,多次被断言就要驾崩了,却都熬了过来。
难不成这一次也是这样?
姜黎得知荣川帝仍然活着时,一口银牙险些咬碎。
虽说将军府的惨案的直接凶手是邱志雄和周以秉,但真正的罪魁祸首当是荣川帝才是。
若不是荣川帝对慕凌川生了忌惮之心,视将军府为眼中之钉,陆稚伶就不敢明目张胆的构陷慕凌川,邱志雄和周以秉就不会这般肆无忌惮的凌辱将军府上下。
正气愤之际,秋玉匆匆回来,脸上满是藏不住的喜色。
“姑娘,狗皇帝中风了!”
秋玉甚少会有喜形于色的时候,可今日不同往日,往日里她再如何压得住气,此时也免不了兴奋。
“是裴公子让人传回来的消息,说是狗皇帝虽然醒了过来,但是眼歪口斜说不出话,往后只能躺在**等死!”
“真的?”
姜黎高兴得一蹦三丈高,“竟有这样的好事!”
秋玉重重的点头:“是真的,千真万确!我得了裴公子的消息之后,也想了法子往宫里递了消息,那边告诉我,的确是真的,如果不出意外,最晚明日,整个京城都会知晓此事!”
姜黎怎么也没有想到,她可以这样期盼明天的到来。
她甚至一晚上都没能睡好。
但眼下的乌青都不能压抑她的兴奋。
秋玉也是。
她一晚上都没睡,哪怕有宵禁,她也在外活跃着,就怕晚了一步就不能收到荣川帝中风没用了的好消息。
但也正是她足够积极,才能在宫中传出确切消息的第一时间得知此事。
恰逢天色将明,宵禁时间已过,秋玉马不停蹄的回到家中,给姜黎带去了这一好消息。
“我们出去庆祝一下吧,难得遇到这样令人开怀的好事。”
姜黎提议道。
秋玉自然没有不同意的。
这一天,两人不仅早膳是在外用的,就连中午和晚上也没有回去。
天色黑了,两人才撑着圆鼓鼓的肚子往回走。
“如今看来,还是秦郡王的运道更好一些,虽说他母妃家中不行,妻妾娘家也是一般,但如今能将局面撑起来的,也就他这个一个成年皇子了。”
“话不可说的太早,咱们陛下啊,可不止这几个皇子,下面好些个虽然还没成年,可也有好几个年纪不小了,也有母妃家中有实力的,若是生了心思,咱们京城怕是又要乱上一阵子了。”
“说的也是,哎,咱们百姓的日子苦啊。”
“得了吧。咱们再苦,也还能坐在这里粗茶淡饭的吃上一顿,不用担心哪天城破了咱们就会成为刀下亡魂,比起边城那边可真是强多了。”
“说起这个我就想问了。”
这人声音压低了下去,“你们相信慕将军会通敌叛国么?”
将军府灭门、慕凌川被压刑部大牢已经是大半年前的“陈年旧事”了。
可现在人们谈论起来,仍旧小心翼翼的,生怕隔墙有耳,被人抓住了把柄。
是以这话一出,旁边两人就面露紧张之色。
他们连忙左看右看,发现他们就近没有人后,从稍稍放松下来:“你不要命了?竟然敢说这个?”
话虽是这么说,可他们仍是没忍住小声议论起来——
“反正我是不信的,慕家满门忠烈,与羌族世代为仇,谁都有可能通连羌族,唯独慕家不会。”
“一定是有人陷害慕将军!”
“可恨!”
三人义愤填膺。
他们没有注意到,稍稍也一些的姜黎和秋玉面色冷然。
“姐姐,连我们都能看得懂的道理,朝堂上的那些大臣看不懂吗?”
“他们若是看得懂这样浅显的道理,又为何要相信大人是真的通敌叛国,还连夜抄了将军府?”
想到将军府里的惨事,哪怕那些出了事的人中,她多半都不曾见过,姜黎仍觉心痛难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