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城的战况千变万化。
等到京城这边收到消息时，已经是两个月后的事情了。
得知羌族与突厥勾结一起攻打边城时，姜黎惊得脸色煞白。
就连裴钰，也是眉心紧缩，不曾放松过片刻。
“事情可能比我们想象中的更加复杂。”
裴钰捏了捏眉心，心中有些迟疑不决的事情，终于有了答案。
他深深的看了姜黎一眼：“夫人，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可能无法时常回来看你，若你想要见我，便让书墨来寻我。”
姜黎回过神来，本想些什么，但话到了嘴边，仍是改做了一声“好”。
裴钰很快离开。
就如他所言，接下来约莫半年的时间，他都几乎不曾回来过。
若不是外头时常能听到裴钰的一些消息，姜黎险些要以为他人已经离开了京城。
如今已是冬日。
今年的冬天比去年要冷得多。
许是先前经历的事情多，姜黎的身子损伤的厉害，这一入冬，她就狠狠的病了一场，咳嗽了一个多月也不见好。
是秋玉离开了几日，带回了一瓶红色丸药，叫姜黎吃了三日，才平了咳嗽，慢慢康复起来。
“姑娘随我练些拳脚吧，即便不是为了飞檐走壁，能够强身健体也好。”
秋玉的提议，让姜黎想起先前裴钰教她练的五禽戏。
她便将五禽戏捡了起来。
当初裴钰教的仔细，姜黎也学得认真，是以几个月没练，她也还能很快熟悉起来。
先前练的时候都没有特别的感觉。
不曾想病过一场，练起来却察觉到了不同。
虽然每次练完都是浑身酸痛，可到了晚上睡得极快，翌日醒来也会精神百倍。
等裴钰终于有空回来见到姜黎时，才惊觉她的气色已经全然不同了。
姜黎满是惊喜的迎了上来：“夫君，你回来了！”
许久不曾见到裴钰，姜黎才发觉自己竟也是有些念着裴钰的。
看着向自己走来的姜黎，裴钰有一瞬间的恍惚。
曾几何时，他最期盼的就是这样的一幕。
他在外当值了一日，回家时的筋疲力尽，都在回到家中见到了一心等着他的明媚妻子时，倏然之间烟消云散。
而今他终于等到了这一日，却也是最后一次。
裴钰回过神来，对上姜黎热切的目光，缓缓偏过头去。
“我这次回来，是有要事告知与你。”
裴钰少有的冷漠，让姜黎怔了怔。
她慢慢敛去了笑容，神色认真的看向裴钰：“什么事？”
裴钰从怀中拿出一封信来，“书墨，将这封和离书交给她。”
此话一出，不论是姜黎，还是书墨和秋玉，都露出了惊愕之色。
裴钰要与姜黎合理？
“书墨。”
裴钰的声音再次响起，让书墨回过神来。
他快步过来，接了裴钰手中的信，退到了姜黎的跟前，低了头双手奉上：“夫人。”
姜黎的视线落在了信上，过了许久，才抬手接了过来。
信中放着的，正是裴钰口中的和离书。
良久，姜黎才问了一句：“为何。”
“娶你只是为了满足我的一个夙愿，如今愿望已经达成，你却不能在朝堂之中给予我助力，而我偏偏需要一个能够与我助力的妻子。”
裴钰语气冷漠疏远，比之陌生人都远远不如。
姜黎说不出自己现在究竟是何等心情。
“好。”
她听到自己慢慢说道：“我同意与你和离。”
裴钰面皮极快的抽了一下，声音却没有半点波澜：“那便签了字，将其中一份交予我。”
姜黎点了点头：“好，裴公子稍等片刻。”
回到了房中，秋玉迫不及待的开口道：“夫人，你就这样答应了？”
姜黎嗯了一声，执笔写下自己的名字：“先不说他已经将缘由说得那样明白，就是我自己，本也不该拖着他。”
将墨迹吹干后，姜黎将其中一份和离书这好放了回去，这才看向秋玉：“姐姐，你说是也不是？”
秋玉微愣了一瞬。
回过神来，姜黎已经去到了外面，将和离书交到了裴钰的手中。
“这段时间多亏裴公子的照拂，我才能有这般安然悠闲的时光。”
姜黎福了一礼，“姜黎此生无以为报，只愿来时能够衔草相还。”
裴钰喉结滚动了几下，口中有千般玩伴的话想要说，可话到了嘴边，却又说不出半个字来。
“希望公子往后可以达成所愿，前程似锦，官运亨通，夫妻恩爱，子孝孙贤，万事如意。”
姜黎又福了一礼：“我会尽快收拾好行李，早一点离开这里。”
裴钰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不用。此间小院，我已经过到了你的名下，你想住多久便可住上多久。”
姜黎意外，但又没有那么意外。
“多谢公子。”
“我该走了。”
裴钰的声音低哑，“你我已经和离，往后若在有事，不可来寻我。”
姜黎低垂了眼眸：“是。”
裴钰很快离开。
这一次离开，连书墨也被他一并带着离开了。
姜黎仍在院中站着，直到秋玉来到她的身后：“夫、姑娘，往后有何打算？”
“裴钰与我和离，定是遇到了麻烦事。”
姜黎开口时，声音清浅没有波澜，但透着笃定：“他是不想连累我，才与我和离。我不想让他难做，这才同意。”
“所以姑娘是想要？”
“姐姐，你帮我查一查裴公子要娶的人是谁。”
“好。”
秋玉精神一振，“我会尽快查清此事。”
……
秋玉回来的远比姜黎以为的要慢。
她原以为，裴钰与她和离，是已经定下了他和贵女的婚事，哪怕不是满城皆知，也应该是一件很容易打探到的事情。
但没想到的是，秋玉竟是深夜之后才回来。
“是苏宝儿。”
秋玉的脸色是说不出的微妙。
谁能想到，当初主子为了苏宝儿背后晋阳郡主对慕家军的支持，主动与苏宝儿商定婚事，两人的婚期也已经定下，只是不曾想，成婚之日未到，将军府先一步出了变故。
如今裴钰为了前程似锦，为了能在朝堂上有所助力，要娶之人竟也是苏宝儿。
苏宝儿能在官场上给裴钰提供助力？
她是县主不错，她娘晋阳更是郡主，但她爹苏驸马只是一个商人，从前给慕凌川的助力也就是大量的军需，怎么会在官场上助力裴钰爬得更高？
姜黎想了许久，都未能想明白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