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墙隔开了周雅的目光,秋玉就忍不住道:“姑娘,你果然往西边来了!”

“嗯。”

姜黎好奇道:“姐姐怎么知道我会途经飞鸟村?”

秋玉也不瞒着,张嘴就道:“奴婢……”

“我们是姐妹。”

姜黎握了握秋玉的手:“我如今是何秀。”

秋玉点了下头:“奴……我明白了!我还是秋玉,姑娘还像之前那样称呼我就好。”

“‘姑娘’的称呼也该改了。”

“是。”秋玉煞有其事的点头:“姑娘。”

“……”

姜黎见秋玉一脸的坚毅,到底没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下去,转回了之前的话题:“姐姐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秋玉一拍脑门,“大半个月前,主子让我寻找姑娘的下落。我在小青山附近遇见一伙四处寻找小女孩的拐子口中得知他们当中有人见过姑娘,便在那拐子提及的镇子上打听到了姑娘上了一辆去往西奉县的马车。”

“后来在西奉县打听到姑娘说是要往川蜀去,奴婢就一路往西边来了。但到了锦官城,奴婢没能打探姑娘的下落,退回去又查了查才发现,姑娘这路线像是要来陇西郡的。”

说到这儿,秋玉眼睛一弯,满是藏不住的得意:“如果姑娘留在川蜀,那可真是鱼入大海,没个三五年都很难找到姑娘了。但往陇西郡来,就容易多了!”

“川蜀群山绵延,往陇西郡这边只有一条无名关卡,想要过来,要么翻山越岭,要么从无名关卡过。过了无名关卡下来,第一个村子就是飞鸟村。也就是说如若姑娘当真要来陇西郡,就一定会经过飞鸟村。”

“所以我干脆留在了飞鸟村,守株待兔。”

秋玉嘿嘿笑了两声,就将**的被褥抱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又从柜子里抱出一床干净的被褥:“这几日要委屈姑娘与我睡在一块了。姑娘睡在里边吧?”

姜黎帮着一起铺了被子,闻言点了点头,想起昨天下午那个只许单人通过的无名关卡,恍然大悟。

“姑娘之后打算去哪儿?”

秋玉又抱来一床被子,叠好放在了床尾:“往后姑娘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姜黎欲言又止。

秋玉像是背后长了眼睛:“若是姑娘不想告诉主子知道也是可以的,我出来前主子特地吩咐过了,只要姑娘平安就好。”

姜黎心口轻轻悸动了一瞬。

好一会儿,她才低声道:“给大人去一封信报个平安吧。”

“遵命!”

秋玉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我这就给主子去信。”

……

将军府二房独苗的夭折一事,一晚上便在京城吹散开来。

将军府阖府痛哭,尤其是拿三少爷做眼珠子疼着的老夫人闵氏。

这一晚上,她哭晕过去了三次,整个人都虚弱了下去。

“姑母……”

小闵氏扶着闵氏的手臂,眼睛也是通红一片:“你可千万要坚持住。期安就要去边城,若您再倒下……咱们将军府可怎么办啊!”

如意嬷嬷扶着闵氏的另一条手臂,闻言不住的点头:“是啊,老夫人,您千万要撑住啊!”

闵氏勉强从悲痛中清醒过来,想到期安,心口又是一痛:“期安如今人在哪儿?”

“四爷在前院安排出行的相关事宜。”如意嬷嬷回道。

闵氏眼中都是沉痛的眼泪:“老三呢?”

如意嬷嬷迟疑着看向了小闵氏:“这……”

小闵氏也是一脸不知道该要从何说起的心虚神色。

闵氏见状,怒从心来:“那不孝子是不是又在青楼还没回来!”

“姑母,你别急,老三虽然纨绔,但他一向疼爱安平,此时应当也在回来的路上了……”

小闵氏安抚的话音还未落下,就见慕三爷大步迈步进来,跪到了闵氏的身前:“娘,安平的丧礼有我操办。”

闵氏三人从未见过这般认真的慕三爷,一时间,恍惚了片刻,可在想起他认真起来的原因,又个个红了眼睛、落了泪。

认真起来的慕三爷很快布置好了灵堂。

慕凌川便是在这个时候赶来。

慕三爷立时冲到了他的跟前,一把抓起他领口,目眦欲裂,低声质问:“究竟怎么回事?安平怎么会……会死!?”

“你不是说那个叫做姜黎的甚有主意,有她照顾安平,定会安然无恙么!”

“那为什么安平他……”

慕三爷哽咽,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慕凌川面无表情的推开慕三爷,乌韭推着他的轮椅上前,上了一炷香后,不发一言的离开。

慕三爷看着慕凌川的背影,一张俊脸涨得通红,垂在身侧的双手用力攥成了拳头。

“我比你还希望他平安无事。”

夜色里,慕凌川的身影几乎被吞没,只剩下故作冷漠都藏不住悲痛的声音。

慕三爷怔了怔,忽然掩面无声痛哭起来。

从将军府出来,慕凌川就看见了台阶下的秦郡王。

他只带了两名护卫,此时站在马下,见到慕凌川出来,立即上前帮着慕凌川上了马车。

“出发吧。”

慕凌川的一声令下,车队动了起来。

明明今晚仍是有宵禁,却还是有许多人涌上了街头,红着眼、沉默着目送慕凌川他们的离去。

今晚的城卫军明知职责所在,也不曾驱赶众人。

……

距离京城十里地的地方,十万大军还在集结,他们会在天明之际,在慕凌川和秦郡王到来的时候,出发前往边城。

而此时的驻地外,停了五辆马车。

在慕凌川和秦郡王到来后,马车上的人走了下来。

为首的,正是晋阳郡主。

“期安见过郡主。”

慕凌川抱拳:“期安不便起身,还望郡主能够不要怪罪期安的失礼之处。”

晋阳郡主看着慕凌川的眼中满是疼惜,“我如何会怪你?我这一次过来,是想告诉你,我已经去信给郡马,他一定会想法子集结足够多的粮草送去边城。”

慕凌川动容:“多谢郡主和郡马。”

“你和宝儿的婚事已定,就是我和郡马的孩子,我们帮扶你是应当的。”晋阳郡主摇头道:“更何况,即便没有这一层,我们也该帮你,我们多帮一分,便能多护下一些将士活下来。”

“宝儿。”

晋阳郡主忽从身后拉出了苏宝儿,“你也与期安说两句话。”

有些日子不见,苏宝儿和之前的模样有些不同。

她好似圆润了许多,个子也高了一些,气色也更好了。

被晋阳郡主推到前面,苏宝儿满是不愿。

但在人前,她也不会驳了晋阳郡主的面子,便冲着慕凌川敷衍的福了一礼:“战场刀剑无眼,你可一定要活着回来,我可不想还未过门就先守寡了。”

慕凌川面色不变,只平静的道:“县主放心。”

苏宝儿满意勾唇,还要再说些什么,另外四辆马车上的人靠近过来与慕凌川说话,她撇了撇嘴,先一步回了马车。

与晋阳郡主同来的,都是一心期望大兴能够胜利的富商。

他们腰缠万贯,只希望慕凌川率领的大军能够凯旋,为此,他们全都捐出了万金。

慕凌川收下了这份心意,终于踏上西行远征的路途。

约莫行出了七天,慕凌川收到了秋玉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