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咱们这边距离边关不算远了，十年前羌族南下侵犯的时候，曾有好几支斥候队伍绕后，从咱们这个飞鸟村摸到前线去，害死了好多人。”
少年的神色轻松，语气却是异常的沉重。
尤其是打量着姜黎的目光，更是没有一丝一毫的放松。
“所以，你是什么人，为何要来我们飞鸟村？”
少年逼近过来。
姜黎这才发现，少年一直拨动着地上草皮的棍子一个闪烁着锋利寒芒的枪头，而她已经站在了他的攻击范围里，只要她一个回答不对，那长枪就能戳穿她的脖子，带走她的性命。
“我叫何秀。”
姜黎勉强镇定下来，“是从徽州来的。你若不信，可以看看这个，这是我的户籍和路引。”
她将慕凌川准备的第二个身份递了过去：“我是大兴朝的子民，不是什么羌族人。”
少年半信半疑。
他没有靠近，只长枪一个上挑，就将姜黎手中的户籍一并挑到了跟前。
翻开看了看，他就收了长枪，还将户籍丢还给了姜黎。
“勉强算你是咱们大兴的。”
少年抱着枪，下巴微微抬起：“不过你为何孤身一人来到边城？”
说到这儿，少年不知想到了什么，整个人都亮了起来：“难不成你也是想要……”
“鹧鸪！”
远处传来的一声呼喊打断了少年的话，他下意识应了一声“我在这儿”，才想起来姜黎还在旁边。
顿了顿，他斜睨着姜黎：“虽然你这个户籍看着没问题，但你还是要跟我走一趟，让芽儿姐姐再确认一下。不过我事先警告你哦，你千万不要有什么异动，我手中的长枪可是不眨眼的，万一一个不小心带走了你的小命，那你可就哭诉无门了！”
“我明白。”
姜黎郑重的点头。
……
姜黎跟着鹧鸪少年进了飞鸟村，才发现村子里的情形和她想象之中的大有不同。
一眼望去，姜黎很少能够看到房屋。
但仔细看去就能发现，四周的山壁上有着一个个的洞，又大又小，大的是门洞，小的是窗户洞。
往里头去了，山壁变少，房屋就成了一个个的土房。
这里的土房垒得十分高大，又坚实，让人看着就生出了安心踏实之感。
“你这小子，跑哪里去了？”
忽然冲出来一个少女，眨眼之间就到了跟前，拎了鹧鸪少年的耳朵：“芽儿姐姐可是找了你半天了！”
“疼疼疼！”
鹧鸪拍着少女的手，“还有外人在呢，给我点面子！”
少女翻了个白眼：“你一个破小孩，要什么面子？”
不过话是这么说，少女还是放过了鹧鸪。
她这才看向姜黎。
只见夕阳下，男儿郎装扮的姜黎虽然不够高大清隽，也不够白皙俊朗，可她眉眼精致，气质温和，活脱脱一个俊俏后生。
少女一下子红了脸：“你、你是谁呀？怎么来了我们飞鸟村？”
“白痴！”
鹧鸪气得脸都红了，可惜他面皮更黑，愣是半点看不出来。
他一把捂住了少女的眼睛，骂骂咧咧道：“少对着别人露出这种表情！别被人家卖了都不知道！再说了，这人还没去见过芽儿姐姐呢，你快别发病了！”
少女扯掉鹧鸪的手，也是气得脸蛋通红：“你干什么！”
害得她在俊秀后生的眼前丢了面子。
越想越是气恼的少女重重的踩了鹧鸪一脚。
鹧鸪猝不及防，疼得丢了长枪，抱着右脚嗷嗷叫着转圈。
“怎么这么热闹？”
一个和缓的女声从一旁的土房里传了出来。
姜黎看了过去，就见一个青衣姑娘缓缓走了出来。
她的个子很高，若不是她的声线还有她玲珑的曲线，冷不丁的，怕是要被误会是个男子。
她有着小麦色的皮肤，这肤色若是放在旁人身上，定是会觉得黑的，可在她的身上，却十分的融洽，就好像她天生就该是这样的肤色。
但最让姜黎记忆深刻的，是女子的眼睛。
姜黎从未曾见过这样明亮的眼睛。
就好像这世间不存在任何可以熄灭她眼中之星火的东西一般，永远的希望无限。
这是一个十分让人向往的女子。
姜黎一时间有些怔了。
“你是从中原来的？”
女子在姜黎身前四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我叫周雅，鹧鸪他们叫我芽儿姐姐。我该怎么称呼你？”
姜黎回过神来：“何秀。”
“何秀姑娘来这边关，所为何事？”
周雅的声音才刚落下，姜黎还没来得及回去，一旁的少女就惊呼了一声：“芽儿姐姐，你说她是姑娘家？”
周雅还不曾说话，鹧鸪就叉腰大声嘲笑道：“让你花痴！又看走眼了吧？哈哈哈哈！”
“死鹧鸪！你闭嘴！”
少女气得跳脚，跳起来就去打鹧鸪。
鹧鸪身形灵动，轻易躲开，气得少女脸都红了。
偏鹧鸪还贱兮兮的挑衅道：“你打不着，打不着，略略略！”
“啊！气死我了！”
少女追了上去，鹧鸪连忙逃跑，你追我赶，不多会儿就跑远了。
周雅笑着看了一会儿，才又重新看向姜黎：“若是何姑娘只是四处游玩，不如在我们飞鸟村停留几日，见一见我们这边的风光。”
姜黎本就有这个想法，当即同意下来。
“何姑娘若是不介意的话，这两日与我住在一处可好？”
“不介意。只是有些打扰了。”
“无妨。”
周雅掩唇笑了笑，“我那儿还有个更冒昧打扰的呢。”
姜黎很快就见到了周雅口中“更冒昧打扰”的人。
看见那人时，姜黎惊喜的脱口而出：“秋玉姐姐——！”
秋玉也一下子瞪圆了眼睛，三两步冲到了近前，握住了姜黎的手：“姑娘！我终于找到你了！”
周雅意外的歪了歪头：“你们认识？”
姜黎一顿，和秋玉对视了一眼，一齐点头：“我们是好姐妹。”
“我们是主……”仆。
秋玉最后一个字咽了下去，在姜黎的注视下，缓缓改口：“对，我们是好姐妹。”
她冲着周雅灿烂的笑：“你一定要相信我。”
周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我不信。”
只是她嘴上说着不信，周身的气息却更加的柔和了，显然彻底卸下了对姜黎的防备。
“既然你们是姐妹，那何姑娘的住处就交给你来安排了。”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秋玉大包大揽，拉着姜黎就往院子里跑。
周雅看着，眼底的笑意渐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