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

姜黎叫住了慕安平,“你可曾想过,你若当真从这儿踏出去,便是白费了你叔父的诸多苦心安排?”

慕安平脚下顿住。

他当然明白,只是不愿意接受。

“更何况事情也不见得就是你以为的那般。”

姜黎想到昨晚从刘春口中听到的一些消息,虽然大多都是家长里短和坊间传言,但也足够她确定一些事情了。

只是她的猜测,还需要更多的“证据”佐证。

慕安平已经激动得跑了回来,攥着姜黎的袖子,一脸殷切的道:“叔母,您是知道什么吗?”

“不是。”

姜黎的话音未落,慕安平就失望的低下头去。

也是巧,刘春与李山说话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你怎么守在这儿?少爷和夫人呢?”

李山稍稍阻拦了一下:“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有事儿啊?”

“是啊。”

刘春扭捏了一下,“明儿就是初二,依照习俗是要回娘家的。是,我也知道,我才来这儿干活没几日呢,这么惦记着回娘家是不太合适,可我成婚这么多年,没有一年的初二是没有回娘家的……这不,我才过来想请夫人批个假,也不用太久,三四个时辰……”

刘春的声音越说小。

显然也知道自己被雇佣,回不回娘家,都要看主子愿不愿意放她离开,实在不该这么肖想。

但她说的也是实话。

她与丈夫成婚十六载,每年初二都会有丈夫陪着回娘家,很是为她爹娘在邻里乡亲的面前挣足了脸面。

想到爹娘的笑脸,刘春只能厚着脸皮来求姜黎了。

刘春的到来,让房中姜黎和慕安平的对话停了下来。

慕安平起了身:“平安这就回去了。”

见姜黎点了头,他便往外走去。

身后传来姜黎的声音:“刘春,明日初二,你可要回娘家去?”

刘春又惊又喜:“奴婢过来正是要与夫人说此事。”

“那便去吧。”

姜黎很是温和的说道:“多陪陪家人,只是天黑之前记得回来就好。”

刘春不住的点头:“奴婢明白的!”

到了门口的慕安平看向李山,极其小声的问道:“之前三叔可有叮嘱过我们不要与外人过多的接触啊?是不是叔母不知道啊?”

说到这儿,慕安平脸色微变就要往回去:“不行,我得告诉叔母,万不可让叔母被刘春哄骗了。”

“少爷!”

李山一把抓住了慕安平,也将声音压得极低:“您怎么只记得三爷的叮嘱,忘了四爷的话啊!”

慕安平愣了一下,想了起来。

——“往后你要听你叔母的话,不可私做主张。”

慕安平往后看了一眼,虽然还是不明白姜黎的用意,但已然冷静下来,眼底流露出钦佩来:“叔母这么做一定是有深意的,只是我还看不明白罢了。”

姜黎还不知道在慕安平的眼中,她已经是和慕凌川一样“高瞻远瞩”的了。

她只是想到了初二回娘家的习俗,又想到刘春往来邻里就能带回很多外面的消息,这才顺势一提而已,并没有什么高瞻远瞩。

但她更没有想到的是,她这一“临时起意”,后续给她带了多少的惊喜。

……

刘春是个有心的,知道自己被雇佣过来,就是负责一日三餐和日常洒扫的。

担心初二这一日她不在会饿着宅子里的两个大人一个小孩,年初一这一天就在厨房里忙活着,愣是在今儿不宜用刀剪等尖锐锋利的器具之下,备好了明儿一天的伙食。

天色才黑,她还找到了李山,确定他是会生火烧水的,狠狠松了口气:“这就好办了,明儿你煮一锅水,水汽上来了就将蒸笼放上去,我在上面都做了标记,中午晚上别搞混了!”

这还不够,愣是拉着李山去厨房记住哪一笼是中午的、哪一笼是晚上的、又分别需要蒸上多久,她才放过李山。

李山原以为也就这样了,但他怎么都没有想到的是,到了初二这一日一大早,天还不曾亮,他就又被厨房里的叮呤咣啷吵醒。

跑去一看,还是刘春。

“昨天不好用刀,今儿我切好一些菜和肉,我会混合好了放在另外一个蒸笼里,蒸的时间你也记一下。”

“……”

在刘春的催促下,李山只能一并记下。

好在刘春是做好了早膳才走的,李山狠狠松了口气。

姜黎起身后看着桌子上的三菜一汤,还有一旁擦着手准备去换衣服的刘春,眼中含笑的道:“怪我不曾与你说,我在家中也是下厨的,倒是耽误你回家去了。”

刘春笑得见牙不见眼:“没有没有,现在回去正合适,我娘家就在对面的街上,走过去很快的。”

“你这些日都在这儿,怕是来不及备下年礼。若是你不嫌弃,厨房里的腊肉香肠山货带上一些回去吧。”

姜黎的这话,让刘春的脸整个亮了起来:“多谢夫人!奴婢在这儿替家中爹娘还有公婆谢过夫人!”

刘春高高兴兴的离开,等天黑了之后,高高兴兴的回来,还带回了三个消息。

“夫人您猜,除夕那天晚上都发生了什么!”

刘春一脸的神秘,但又忍不住的咂舌,都等不到姜黎问她一句发生了什么,就迫不及待的说道:“咱们这位陛下啊,一下子封了六位皇子!听说贵胄坊那边忙的火热朝天的,说是要在上元节之前将六位王爷的府邸修缮妥当,好让他们上元节后就能搬进去。”

听到是除夕宫宴上的事情,姜黎不自觉坐直了身子,视线也落在了刘春的身上。

刘春见状,更是来劲,但这会儿却是换上了另外一副神情,不住的摇头:“儿子大了,分出去住也没错,毕竟那后宫里头的女儿家那么多,成年皇子总还住在皇城里,的确不合适。”

“这事儿还算陛下做的地道。但是在慕将军的事情上,陛下就有些——”

“刘婶。”

姜黎忽然叫住了刘春。

刘春被打断,愣了一瞬才回过神来,想到自己刚才差点儿说出犯上的话,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夫、夫人,奴婢奴婢……”

“无妨。”

姜黎面上没有丝毫的波澜:“你继续说便是。”

刘春小心翼翼的觑了姜黎一眼,见她神色平静,偷偷擦了把汗才继续往下说道:“也不知道慕将军什么时候受了的伤,说是国宴的时候慕将军是坐着轮椅去的,陛下当下就命国医圣手祁太医给慕将军诊断了。”

听到慕凌川时,姜黎立时看向了刘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