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结拜?什么结拜,和谁结拜!!”
郎君响彻天际的吼声让在书房的公主忍不住嘶了声。
“公……公子。”阿白盯着郎君惊愕的面色,不知为何莫名觉得心虚。
“您……您昨夜拉着秦公子对着月亮结为兄弟,还……”
苏卿瞪大眼:“还?”
“还什么!”
阿白抿了抿唇,后退一步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用平生最快的语速道:“还说生不同巢死同穴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日死一天的兄弟一辈子的兄弟从今以后谁要欺负秦公子公子您就打断他的腿!”
一段话没有任何停顿。
听的苏卿面如菜色,如被雷击般的呆滞无神。
过了好一会儿没见动静,阿白偷偷睁开一只眼,却见郎君突然拉过被子仰头倒下。
嘴中念念有词:“大白天的怎么做这种噩梦。”
“等会儿,我再睡一遍,一定是我醒的方式不对,我再醒一次。”
阿白:……
“公子您再醒多少次,也没用……”
苏卿砰的一声坐起来,瞪着阿白:“秦樰为什么要和我结拜!”
阿白被郎君的动作吓了一跳,小心翼翼回道:“是……是公子拉着秦公子结拜的。”
苏卿:……
半晌后郎君喃喃道:“我……我疯了才会跟他结拜……”
阿白抿着唇提醒:“公子没疯,只是醉了。”
郎君瞪他,凶道:“怎么不拦着我!”
阿白委屈的憋嘴:“殿下没阻止,奴才不敢拦。”
苏卿:!
殿下!
殿下竟然不拦着,殿下为何不拦着!
瞧郎君咬牙切齿的神情,阿白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说错了话。
但是收回好像已经来不及了。
因为苏公子已经飞快的套好鞋袜,披着外衫出门了,看着,像是去找谁麻烦的……
“公……公子您去哪。”阿白回过神连忙跟上去:“公子您还没洗漱呢,还没用早膳呢。”
“公子您是去吵架还是去打架的,要是去打架的要不先用了早膳再去,省的没力气……”
“公子您等等……”
赵骊娇听着越来越近的声音,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公主环视一圈,正考虑从窗户溜走可不可行时,门被踹开了……
是的,被踹开了!
郎君气呼呼的出现在门口,像只炸了毛的猫儿。
公主咽了咽口水,干干一笑:“你……醒了。”
苏卿几步走到公主面前,居高临下,恶狠狠的道:“听说我跟秦樰结拜了。”
赵骊娇眨眨眼:“应该不是听说,是真的结拜了。”
郎君更凶了:“殿下可是做了见证!”
苏卿起来的急,头发散在肩头,外衫只随意系着,反正看起来就是衣衫不整,还有点吊儿郎当,狂妄不羁,凶狠盯着公主的样子像极了街头巷尾欺男霸女的恶少。
公主眼神躲闪,耸了耸鼻子:“这么说好像也没错……”
郎君一脚踩在公主坐的木椅上,伸手将公主的头掰过来对着自己:“殿下为什么不拦着!”
赵骊娇忍着心虚,轻轻道:“我拦不住啊。”
苏卿冷冷一哼:“殿下一只手都能把我抗走,如何拦不住。”
公主:……
“我力气倒也没有这么大~”
“殿下为什么不拦着!”郎君盯着公主咄咄逼人。
公主清咳一声:“那……拜都拜了,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
“什么叫没什么不好!”郎君的火气彻底被点燃:“秦樰是府里的公子,他心里有殿下,我跟谁结拜也不能跟他结拜。”
“殿下不拦着是不是想让我们缓和关系好坐享齐人之福,殿下是不是舍不得秦樰,他一开始就跟着殿下,他在殿下心里是不是特别重要!”
这是苏卿第一次对公主发这么大脾气,许是气昏了头,有些口不择言。
赵骊娇被吼得呆愣半晌才回过神,下意识道:“我是想让你们借此缓和关系,但并没有想要……”
“缓和不了!我跟秦樰永远都缓和不了!”郎君气冲冲打断公主的话:“只要秦樰心里还有殿下,只要他还是公主府公子,就绝对缓和不了!”
公主被吼的来了火气:“是你自己要拉着他结拜的,又不是我强迫的!”
苏卿:“可殿下明明可以拦着!”
公主:“你们还要在府里同处三年,难不成要天天打一架才行!”
苏卿气的眼睛发红:“秦樰还要在府里呆三年殿下很高兴是不是!”
赵骊娇无奈,郎君生起气来怎也如此胡搅蛮缠不可理喻。
“我没说我高兴……大婚前公子提前出府,必要落人话柄说他品性不纯……
“所以殿下就是处处顾及他!”郎君气的转身打了几个转儿,回头盯着公主撂下狠话:“今日有他没我,有我没他,殿下自己选!”
公主:!
“你先冷静冷静。”
“冷静不了!殿下眼睁睁看着我同秦樰结拜,是不是觉得我特傻,还说什么死要同穴的鬼话,殿下就不怕我死了跟他葬在一起会诈尸吗!”
“再说了,我死后是要同殿下合葬的,殿下就任由我同别人说这混账话,是不是将来不想跟我合葬!”
外头守着的几人此时瞠目结舌,吵架就吵架,怎么都吵到要合葬了?
阿白急得额头都冒了汗,公子还真是什么都敢说。
“香凝姑娘,能……能不能进去劝劝?”跟着苏公子见过大风大浪的小侍第一次有些慌。
香凝瞥他一眼:“你敢进去劝?”
阿白将头摇的如拨浪鼓:不敢。”
“不敢就好好呆着。”
这个时候,谁敢往上撞,嫌自己过得太舒服了?
公主向来只会动手不会吵架,长这么大还没被人这般吼过,脾气蹭的便上来了:“苏卿!是我太纵着你便让你觉得可以为所欲为了是吧,什么叫坐享齐人之福!我是晋渊长公主,后院里多一个人我看谁敢质疑一句!”
“有他没你有你没他?我偏就非得都要留!你的卖身契在我手上,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你哪儿也去不了!”
外头几人听的眉心直跳。
这架,吵的有些严重了。
苏卿半晌没有作声,只直勾勾的盯着公主,眸子里的光彩逐渐褪去,浑身生了股骇人的寒意。
许久后,才听郎君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赵骊娇。”
只三个字,却让人从头凉到了脚。
苏卿转身离开,面色冷的吓人。
刚走到门口,听公主又道:“两日后凤翎到府上。”
苏卿本就冰冷的面色听见这句话后,浑身便犹如结了一层寒霜,好似能将人冻成冰疙瘩。
阿白一声都不敢吭,小跑着紧紧跟在苏卿身后,唐钊看了眼书房与香凝对视一眼后,抬脚离开,周围连空气似乎都是紧绷着的。
香凝轻轻一叹,在门口驻足半晌后才踏进去。
“殿下。”
赵骊娇负手立在窗前,神色复杂的看着郎君离开的方向。
话刚出口她便知道过了,可覆水难收,加之又在气头上,她更不可能去说软话,且就算说了,正浑身冒着火气的人那时也听不进去。
香凝顺着公主的目光望去,长廊处早空无一人。
“殿下为何还提及凤还国三皇子。”
赵骊娇揉了揉眉心:“总比人到了府上他才知道的好。”
也免得跟她生两次气。
“你去盯着。”别真的给气跑了:“要是跑了拿你是问!
香凝:……
“是。”
这是个苦差事,苏公子娇贵,动不得打不得骂不得,要想跑她拦的住么。
所以沉默半晌后,香凝道:“殿下不过去看看吗?”
公主瞪她:“他正在气头上,我去再吵一架?”
香凝低下头,不敢说话。
-
秦樰醒来得知昨夜的事后,看起来要比苏卿平静很多,只淡淡嗯了声,便没再说话。
只安平知道,公子应该……接受不了。
秦樰当然接受不了,前段时间还打的你死我活的情敌,突然结为异性兄弟,任谁都接受不了。
他跟谁结拜,都不可能跟苏卿结拜,即使他甘愿退出,也没心大到对苏卿毫无芥蒂。
可偏偏就真的木已成舟,晋渊重义,结拜了便是结拜了,出尔反尔非君子所为。
就在秦樰悔的肠子都青了时,便听到惊风殿公主与苏公子吵架的消息。
秦樰淡淡哦了声,没放在心上。
然安平却道:“这次不一样,像是动了真格,听说苏公子在收拾包袱,要带着阿白回江南姑苏。”
秦樰终于转身:“你说什么?”
安平又把原话重复了一遍,另加了句:“奴才刚刚在外头瞧了眼,宣雨殿里已经乱成了一团。”
秦樰皱眉:“知道怎么吵起来的吗?”
安平瞧了眼秦樰,小心翼翼道:“具体的不清楚,听说是为了昨夜之事。”
秦樰沉默,正准备抬脚往外走便被安平拦住:“公子您不能去,此事与您有关,您去了只怕会火上浇油。”
安平说的不无道理,秦樰顿住脚步,面色沉寂:“去盯着。”
“是。”
-
宣雨殿管事涫涑急得脚步直打转。
“公子您这是做什么,好端端的为何要收拾行李。”
郎君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在房里上蹿下跳,收拾行囊,阿白一声不吭的接过郎君扔来的东西默默打包。
公子在气头上没人劝得住,还不如先顺着他。
涫涑紧紧跟在苏卿身后来回转悠,苦口婆心劝着:“公子您先冷静冷静,这自古以来哪个小夫妻不吵架呢,就是拌几句嘴,公子您别放在心上。”
苏卿蓦地停下脚步,涫涑猝不及防一头撞到郎君背上,疼的眼冒金星。
接着便听郎君冷冷道:“殿下不要我了。”
“她要留秦樰,我走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