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亭跪了下来。
“奴婢都听娘娘的。”
“事成之后，你有两条路可选，本宫安排你出宫，以后有景家人照拂你，不用再吃苦，你若是有悬壶济世的心，本宫的家人可以将你安排进医馆。”
“另外则是留在本宫身边，做临华宫的管事姑姑，本宫自然不会亏待你，两条路，你可自行选择。”
青烟青凝不懂医，她以后要走的路只会愈发艰难，身边也该有个懂医的姑姑照顾。
若是雪亭愿意留下，以后送到临华宫的一应赏赐，包括她的所有吃食，算是多了一个保障，她也不必再物色得用之人。
若是雪亭不愿，她也不会强求。
景姝婳看着雪亭，接着温声开口。
“本宫可以给你半个时辰考虑。”
话音刚落，雪亭磕了两个响头。
“奴婢愿意留在娘娘身边，做一个有用的人。”
景姝婳倒是有一丝意外，毕竟她以为雪亭进宫二十年，该是想出宫看一眼。
雪亭似是猜到景姝婳心中的好奇，小声开口。
“奴婢出了宫，必定会克制不住，怎么都想远远看上一眼那些曾经熟悉的面孔，只是人都是贪婪的，有一就有二，虽然时隔多年，但是奴婢怕被人发现端倪。
就算无人在意，可奴婢看在眼里，更心酸难过，父母就在面前，奴婢却不能上前半步，所以干脆直接断了念想。”
“至于悬壶济世的心，十五年前的奴婢或许有这样的决心，可如今奴婢只想安于一隅。”
景姝婳心中明了。
“本宫不喜欢欺瞒，你可能做到？”
雪亭点头。
“奴婢可以做到。”
“本宫希望你心中的风雪早日停，起来吧。”
雪亭心中诧异，眼眸微微发红，她做了雪亭二十年，头一次有人懂她名字的深意。
不是天地间的风雪，而是心中的大风大雪。
“奴婢谢娘娘吉言。”
景姝婳看了小禾子一眼，小禾子将夜明珠放在锦盒里，交到雪亭的手中。
“需要什么药材，你写下交给小禾子。”
“本宫还要你做一件事。”
“娘娘请吩咐。”
“皇后娘娘送的翡翠头面，想必你也检查过了。”
雪亭瞬间懂了景姝婳的意思。
“奴婢不会让娘娘失望的。”
景姝婳满意的点头，小禾子视线落在原先放夜明珠的地方。
“娘娘，这几日可要拦着皇后的人？”
景姝婳轻轻摇头，从一旁拿出一个锦盒。
“将这个放上去即可。”
小禾子将盒打开，里面是一颗一样的夜明珠。
“奴才遵旨。”
景姝婳看向小禾子刚放上去的夜明珠，云望舒一定想不到，宫里的两颗夜明珠都在她手中，还得多亏然嫔昨日那一出，不然这夜明珠还到不了自己的手。
思及此，景姝婳摸着那枚龙纹玉佩，眉眼柔和下来。
“娘娘，兰若姑姑快到临华宫门口了。”
青凝走进来，拧着眉。
“小禾子，你带雪亭先下去。”
不多时，兰若走了进来，余光最先落在那颗夜明珠上，随即才俯身行礼。
“奴婢参见文妃娘娘。”
“兰若姑姑起来吧。”
兰若站的笔直，恭敬开口。
“文妃娘娘，皇后娘娘有请。”
“娘娘可有说是什么事？”
“娘娘说她如今被禁足，昭妃又忙着照顾大皇子，如今太后回来了，后宫有些事情需要娘娘搭把手。”
搭把手是假，想让她对付王锦涵是真。
云望舒昨晚正美滋滋看戏，谁知道然嫔胆大妄为，可然嫔和李冬都死了，云望舒心中的那口气还没出得来。
自然想让王锦涵更加难过。
“既如此，本宫随你走一趟。”
景姝婳跟着兰若到了凤仪宫后院的小佛堂，云望舒正跪在佛祖面前，闭着眼不知在念叨什么。
许是跟佛祖忏悔她的所作所为，许是希望佛祖显灵劈死王锦涵，或者是她，也许是向佛祖祈求什么。
“娘娘，文妃娘娘到了。”
云望舒闻言，这才睁开眼起身，看向景姝婳。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起来吧。”
云望舒未施粉黛，乌黑的秀发高高用一根金簪挽起，眉眼略显疲惫。
“文妃，本宫要恭喜你。”
景姝婳莞尔。
“臣妾不知皇后娘娘口中的‘喜’。”
云望舒抬眸，眼底流过一丝让人捉摸不透的情绪。
“真相已经大白，陛下对你心生愧疚，你的位分也不低，以后的日子要更加好过了。”
“依着娘娘的话，娘娘是六宫之主，膝下又有长公主，日子最好过的当是皇后娘娘。”
云望舒捏佛珠的手一顿，她话还未说完，而且景姝婳也不该是如此反应。
咽下心中的不满，云望舒半晌后才弯起嘴角。
“只是本宫觉得，文妃还应多加注意。”
景姝婳心中翻了个白眼，正题要来了。
“臣妾不懂娘娘的意思。”
“本宫如今还在禁足，涵嫔心里纵有百分的怒意，只要凤仪宫的大门不开，她也不能将手伸进来，但是你可不一样，现下不少人想去你的临华宫走动。”
“娘娘放心，她们都知道臣妾的脾性，不敢随意踏进臣妾的临华宫。”
云望舒横了景姝婳一眼。
“可是涵嫔不一样，涵嫔现在恨透了你，一定会想尽办法要你的命，难道你能忍受涵嫔不时伸出的手指？”
景姝婳忽而笑出声来。
“娘娘，臣妾自是不会忍。”
“既如此，何不率先反击，让王锦涵直接跌到谷底。”
景姝婳低头敛起眼底的笑意，云望舒的算盘都快崩到她的脸上了。
“臣妾心中有数，多谢娘娘关心。”
没有拒绝，亦没有应下。
云望舒微微拧眉，不怪她处处防备景姝婳，也不怪她想借王锦涵的手除掉景姝婳。
因为，她已经控制不住景姝婳了。
她不喜欢这种脱离掌控的感觉，从前是王锦涵，下一个许是景姝婳。
御花园的事情，她也有所耳闻，她也知道然嫔和王锦涵必定会反击，只是没想到，她们斗不过景姝婳。
云望舒上前一步，拿起三支香点燃，后退一步，递到景姝婳面前。
“文妃，今日可要上炷香？”
景姝婳的目光落在香上。
“文妃，这是本宫第三次，还是第四次邀请了，你不愿给本宫这个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