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旷明亮的走廊上,回响着我和森鸥外的脚步声。我跟在森鸥外的身后,再次来到了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弯了弯眉眼笑道:“没想到他这么快就不行了。”
森鸥外穿着一身白大褂,头也不回地走在前面:“是啊,这一天终于要来了。”
虽然看不清森鸥外此时的表情,但是我听出了对方语气之中隐含的笑意。
幽长寂静的走廊尽头,是一扇白色的房门。安安静静地伫立在那里,显得格外的突兀。
森鸥外顿下脚步,凝视着面前的门,嘴角勾了勾:“到了。”
话音刚落,他就推门而入。
我靠在门边,没有直接进去,而是扬起了脖子向内观望着。
乌丸莲耶躺在一张洁白的病**,身上连接着五颜六色的软管,这估计是整个房间里面,唯一有颜色的东西了。他整个人缩在一套宽松的病服里面,枯瘦的胸膛随着呼吸微弱地起伏着,价值不菲的精密仪器在他的身旁,一刻不停地运作着。
我偏了偏头,欣赏着他此时要死不活的模样。
在主线剧情还没有被改变前,丸莲耶还没有像现在这样,半只脚都踏进了棺材里。显而易见,森鸥外在过去的四年里,不仅暗中吞食着乌丸莲耶的势力,还不动声色地摧毁着他的身体。
我反手拉上门,咔哒一声,吸引了乌丸莲耶的注意。
乌丸莲耶偏过头,浑浊的目光越过森鸥外落在我的身上。他半眯着眸子,周身的气压低了下来,沉声道:“森鸥外,我没有叫除你以外的任何人。”
不愧是久居高位的上位者,即使卧病在床,身上的气势依旧不减当年。然而到底是一个将死之人,乌丸莲耶的身体早就不如当年那般的健朗,就连说一句话,都要喘三口气。
暗淡无光的眸子一瞬不眨地盯着森鸥外,渐渐蒙上一层警惕。他挣扎地想要坐起来,却被森鸥外一手按了下去。
森鸥外笑了笑,慢条斯理地戴上一双白手套,语气肯定道:“是你叫灰皮诺过来的。”
脚步欢快地凑到乌丸莲耶的面前,我对上他那双的浑浊的双眼,朗声笑道:“我就是过来看你什么时候死,顺便听一听你的遗愿。”
乌丸莲耶的脸色霎时沉了下来,他的眼眸随着森鸥外的动作而缓慢地转动着,声音沙哑地难听:“组织是不会容忍背叛者的。”
威胁的话语落入我的耳中,我不甚在意地耸了耸肩,顺势靠在了洁白的墙壁上。
而森鸥外只是绕开了乌丸莲耶,来到窗边,一把拉开紧闭的窗帘。
清晨的阳光温和而不刺眼,在地上铺上一层灿烂的金黄,带着点点太阳的温度。透明的玻璃窗外,是一片连绵的绿色,透着蓬勃的生机,和行将就木的乌丸莲耶截然不同。
这里确实是一个适合修养的地方,地处偏僻,人烟稀少,很少有人经过这里,也很少有人会打扰这里。也正是如此,才更加方便我和森鸥外办正事。
森鸥外伫立在落地窗前,欣赏着外面的碧色。良久,他才像是想起来身后的乌丸莲耶,喂叹一声,背锅了神,脸上挂着自信而又诡异的笑:“这不是背叛,顶多算是组织的内部斗争。”
森鸥外凝视着乌丸莲耶,轻声笑道,丝毫不降他威胁的话语放在心上。
“你……狼子野心!”乌丸莲耶艰难地抬起手,指着森鸥外。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嘛~”我双手一摊,肆意地笑道。
如老树一般枯瘦的手指动了动,乌丸莲耶的手心捏着一枚遥控器,上面闪烁着诡异的红光。他毫不犹豫地按下,眸中闪过狠戾的光。
森鸥外弯了弯唇角,一言不发地注视着乌丸莲耶的动作,眼中划过一丝讥笑。
我好整以暇端详着乌丸莲耶的表情,顺手拿过一旁的橘子,剥了一瓣下来。
好酸!
延绵不绝的酸味在我的口腔中蔓延,我感受到一股来自灵魂的战栗,五官几乎都要挤在一起。
或许是刺耳的警报声没有如预期一般响起,乌丸莲耶瞪大了双眼,死死盯着我们。他张大了嘴,似乎想要呼喊。
我撇了一眼乌丸莲耶,黑漆漆的嘴像是一个无底洞。为了避免他烦人的声音再次落入我的耳中,我顺手将剩下的橘子都塞进了他的嘴里。
“不用谢哦~我看你嘴巴张得那么大,一定是饿了~”我一屁.股坐在乌丸莲耶的**,晃**着双腿,语气甜腻地笑道。
乌丸莲耶的眼珠僵硬地转动着,惊愕地看向我。随后他的脸就皱成了一团,更像一张风干的橘子皮。灰蒙蒙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乌丸莲耶的手指颤了颤,似乎有话要说,只是他的所有话,都被口中酸溜溜的橘子堵了回去。
缓慢而有力地将乌丸莲耶手中的遥控器抽出来,我晃了晃,忍不住笑出声:“你觉得我们会给你求救的机会吗?”
在得知乌丸莲耶发病的第一时间,森鸥外就联系了波尔多。波尔多作为组织的顶尖技术人才,暂时屏蔽乌丸莲耶修养所的安防系统,简直是轻而易举。
就算现在外面守着乌丸莲耶的人,在没有得到乌丸莲耶的信号前,他们是不敢轻举妄动的。
更何况,这其中还混了一部分我们的势力。
所以我就以乌丸莲耶想见我的名义,大摇大摆地出现在这我本不该来的地方,在乌丸莲耶的面前晃**。
乌丸莲耶眼中闪过一丝明显的惊慌,他挣扎着想坐起身,然而孱弱的身体不需要多费力气,就可以被轻易地按下。
森鸥外闲庭信步地来到乌丸莲耶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脸上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阿龙不在这里。”
闻言乌丸莲耶的脸色都惨白了几分,眼中蒙上一层灰败的颜色。
“阿龙是一个不错的人,不过他快要结婚了,所以他辞职了。临走前,他让我帮忙把这封辞职信递给你。”森鸥外语气遗憾地说着。
森鸥外从怀中摸出一封崭新的信封,面带微笑地扔在了乌丸莲耶的面前:“既然信已经带到了,我们也开始办正事吧。”
说到这里,他扫了我一眼,扯了扯手上的白手套,从白大褂中摸出一支空针管。锋利的针尖在阳光下闪着冰寒的光,我眨了眨眼睛,目视着森鸥外笑意盈盈地来到了乌丸莲耶的面前。
森鸥外用力捏着乌丸莲耶的一条手臂,固定住他半边身子。
五颜六色的软管和线路因为乌丸莲耶的挣扎,落了一地。森鸥外眼疾手快地将针扎在了乌丸莲耶的脖子上,将针管中的空气尽数推了进去。
狼狈的呜咽从乌丸莲耶的喉间溢出,他挣扎的力道渐渐弱了下来,脸上浮现出颓败的死气。他睁大了灰白的双眼,眼神逐渐涣散下来。
精密的仪器发出刺耳的警告声,最后伴随着笔直的心率线,逐渐归于平静。
组织的第一把手,也是笼罩在组织上方的阴影,就这样死了。
我摸了摸乌丸莲耶的脉搏,确认已经停止跳动后,直勾勾地盯着森鸥外。
或许是我的目光太过于灼热,森鸥外侧目欲言又止地看向我。
“真是便宜他了。”我耸了耸肩,跳下乌丸莲耶的床,拍了拍褶皱的一角,状似遗憾地说道。
森鸥外将乌丸莲耶口中的橘子取出来,平复着对方脸上的表情,尽量让他看起来不那么的惊恐。将一切的证据都抚平后,森鸥外从怀中摸出一张银色的手谕,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字体,看不真切,不过大概率和森鸥外的上位有关。
森鸥外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印泥,签过乌丸莲耶的手指,在上面重重一按。
一张乌丸莲耶的亲笔让位书就这样生成了。
“有没有这张手谕,好像没有多大的区别呢。”我双手抱臂,笑道。
“我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即使组织内的其他人怀疑我,我也可以用这张手谕堵住他们的嘴。”森鸥外小心翼翼地将银色手谕卷好,意味不明地瞥了我一眼,“不过现在我还需要一个在场的证明人。”
“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我撇了撇嘴,不满道。
森鸥外闻言舒展开眉毛,不怀好意地笑了笑:“可是你还是来了,不是吗?”
我耸了耸肩,岔开话题道:“走吧,该让组织的那群人见识一下了。”
联系着我们与这个世界的锚点,只有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才是最安全的。
森鸥外弯了弯唇角,迈出了房门。
从今天起,他将是组织的首领,也是唯一的首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