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皮诺。”

意识朦胧中,我恍惚听见有人在叫我的名字,声音听起来有些熟悉。

我恍然想到,每次琴酒叫我起床的时候,也是这样的语气。

无意识地皱了皱眉,我翻了个身,脱口而出:“琴酒,你好烦啊~”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我感到一股幽幽的视线在我的身上打转,带着刺骨的寒意,就连周围的温度,似乎也降了下来。

“太宰治!”

冷厉的声音在我的耳边炸开,似乎要把我戳穿。

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涌入我的鼻腔,我抽了抽鼻子,闭着眼睛躺了一会儿。等到脱离回忆的虚幻感和恶心感逐渐散去,我才勉强睁开眼。

入目是一片刺眼的白,而此时的我,正躺在一张病**。

这里显然是一间豪华单人间,房间内空空****的,只摆放了一张病床。

琴酒一袭黑衣,站在我的床头,双手随意地插在兜里,居高临下地睥睨着我。他嘴里叼着一支烟,见我醒过来了,咬着烟头冷笑一声:“太宰治,你差一点就死了。”

琴酒玩味地扫了我一眼,意味不明地说道:“看来这次你依然不能如愿。”

“差一点点就得偿所愿了呢……”我慢慢悠悠地坐起身,睁圆了眼睛,遗憾道。

“为什么要救呢?”我有些苦恼地歪了歪头,小声嘀咕道。

然而我的话,显然都一字不差地落入了琴酒的耳中。他玩味地扫了我一眼,意味不明地说道:“是森先生请来的医生。”

“!”我登时瞪大了眼睛,听见病房门口传来几道细微的脚步声。

蓦地,病房的门被推开,我侧头望过去。

森鸥外穿着一身白大褂,推了推金属框眼镜,似笑非笑地盯着我。而他的身后,似乎站着一个人。

“太宰君,是与谢野小姐救了你哦。”森鸥外侧开半步,将身后的人完全展露出来。

熟悉的名字,似乎是武装侦探社的成员。

我眨了眨眼睛,望了过去。

对方同样穿着一身白大褂,一头黑短发上别着一枚金属蝴蝶发卡。她靠在门口,双手环胸,正上下打量着我,而后皱了皱眉,看起来不是很喜欢我的模样。

“我先走了。”琴酒和森鸥外对视一眼,然后点点头,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只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临走前,琴酒还顺便把门带上了。

我:“……”

“太宰君,你可算醒了。”森鸥外随意拉过一把椅子做下去,眨了眨眼睛,“与谢野晶子是我的学妹,年纪轻轻就医术超群,所以我想到了她。”

与谢野晶子闻言冷冷地哼了一声,撇过了头,完全不想搭理森鸥外的模样。

我看着森鸥外一副“我做的不错吧,快夸我”的模样,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森鸥外绝对是故意的!

“森先生,你其实可以不用这么大费周章的。”我眨了眨眼睛,视线掠过敞开的窗户,然而听见一声沉闷的声音。

与谢野晶子一拳砸在了床头柜上,皱着眉冷声道:“真是的,我就不该来这里。”

“欸——与谢野小姐,别这么说嘛~我还是很感谢你把我救回来的~”我拖长了声音,语气甜腻道。

与谢野晶子压根不想买我的帐。

她皱了皱眉,借口出去透透气,然后果断离开了病房。

“与谢野小姐看起来不情不愿的呢。”我拍了拍被褥,将周围褶皱的地方铺平,笑盈盈地看向森鸥外。

森鸥外推了推眼镜,暗红色的眸子闪过精明的光。他弯了弯唇,慢条斯理地脱下白手套,拿出了听诊器,一边听着我的身体情况,一边说道:“确实,她原本不想过来的。都是看在我这个老学长的份上,才勉强答应的。”

我盯着森鸥外的脸,无情地戳穿了他的谎言:“不止是因为你吧。”

森鸥外眯了眯眸子,没有接话。他沉默地动作着,冰凉的听诊器在我的身上游走。

过了半晌,他收回听诊器,抬眸幽幽地看着我:“一切正常,可以出院了。”

“森先生,你还没有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呢。”我捧着脸,强调道。

森鸥外重新坐回到椅子上,双手交握,不禁不慢地说道:“其实与谢野晶子更多是因为乱步君,才来到这里的。”

一想到远在横滨的江户川乱步,我了然地点了点头。必然是江户川乱步说了什么,与谢野晶子才答应过来的吧。

看来江户川乱步还是很得武装侦探社的信任。唔……毕竟是为他而创立的侦探社。

“不过森先生,我看你和琴酒的关系……似乎还不错?”我摸着下巴,观察着森鸥外的表情。

“这几年我有意拉拢琴酒,多少熟悉了一点。”

森鸥外挑了挑眉:“你应该知道的吧,书已经走了。”

“我知道。”

在我醒来后,我就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充实。像是肉.体和灵魂终于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很奇妙的感觉。

我终于有一种,作为一个独立的个体,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感觉。

我们真正的复活了,而书也在我们完成最终的主线任务后,彻底地离开了。或许此刻的它,已经开始了下一段旅程,去完成下一个使命了。

“森先生,你现在还习惯吗?”我歪着头笑道。

森鸥外闻言垂下了眸子,摸了摸下巴才缓缓回复道:“还是有一点点不习惯吧,现在没有马甲了,多少有点不方便,什么事情都要亲历亲为。”

“不过太宰君应该没有多大的感觉。”森鸥外顿了一顿,嘴角上扬语气轻松,“毕竟太宰君从头到尾的马甲,都是同一个人呢。”

所以这些马甲就算换了,也等于没换。

我随意地靠在床头,梳理着关于关于过去的记忆。之后的主线剧情,因为蝴蝶效应而发生了不小的变动。

比如坂口安吾在两年前,就已经彻底取代了朗姆的位置;再比如,谷崎润一郎没有加入组织,依旧和妹妹谷崎直美相依为命,现在只是两名普通的高中生。

不过也有不少剧情,并没有发生多大的变动。

黑麦最后依旧选择了叛逃,工藤新一最后还是变成了柯南。

我摸了摸下巴,快速浏览着最近几年的记忆,猛然发现了一点。

“森先生。”我叫了一声森鸥外,直视着他暗红色的眸子,追问道,“当时你没有和我们一起回来吧。”

森鸥外沉默了片刻,蓦然笑出声:“果然,什么都瞒不了太宰君。”

他的肩膀颤了颤,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扫了一眼房间内的四角,森鸥外压低了声音道:“毕竟上位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准备得越充分,成功的可能性越大。”

“所以在完成任务后,我向书提了最后一个条件。”

“我选择留在过去,完整地经历这四年的时间。四年的时间,足够我一点一点地蚕食乌丸莲耶所拥有的权力,再慢慢培养属于自己的势力。”

森鸥外的眸底闪过暗沉的光,脸上却是一副势在必得的表情。看森鸥外的表情,似乎目前的情况不错。

“不愧是森先生。”我点了点头,拖长了声音感慨道,“就适合干这些篡位的事情。”

森鸥外嘴角的笑容僵了僵,随即恢复最开始温和的表情:“就当太宰君是在夸我吧。”

“对了,苏格兰呢?”我一拍脑袋,恍然想起来当年天台上颓废的苏格兰,追问道,“他现在在哪里?”

“费奥多尔接走了他。”森鸥外摩挲着下巴,“不过现在应该已经回到日本了吧。”

“嗷——”我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织田作最近还好吧。”

“还不错,养了一只猫,经常和芥川一起探讨文学。”森鸥外笑了笑,“顺便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和另一个好消息,你想听哪一个?”

“森先生这是在作弊吧。不管我选择哪一个消息,最终说出来的都取决于森先生的意愿。”

“所以……”我打了一个响指,勾唇笑道,“我两个都要听。”

森鸥外似笑非笑地凝视着我,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状似无奈道:“既然这样,那我就先说关于织田作的吧。”

我悄悄坐起了身,打直了背,悄然贴近森鸥外的方向,支起耳朵仔细听着。

“织田作已经出版了一本小说了,不过因为身份原因,他还没有露面过。”

我有些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好,不过听见织田作实现了自己的梦想,还是由衷地为他感到高兴。

织田作终于不再是冰冷灰蒙蒙的织田作了。

活着就好。

我捂住蓦然加快的心跳,再次感到庆幸。

“另一个好消息。”森鸥外低沉的声音将我的思绪拉回去,我抬起头,看见他脸上露出一个微妙的笑容,“老不死的身体快不行了,我花了四年的时间,慢慢掌控了日总部和海外分部的势力。”

ic事件后,森鸥外就在暗中煽风点火,让组织内大多数成员升起了不满的情绪,而森鸥外也趁此机会拉拢人心。

毕竟大部分人,还是想好好活下去,而不是不知道哪一天,因为怎样的理由死去。

森鸥外的眉眼舒展开:“现在差不多可以动手了。”

“你准备多久动手?”我问道。

森鸥外的眼中盛着真实的笑意:“下一次老不死发病的时候。”

“你要来旁观吗?”

面对森鸥外的邀请,我挑了挑眉,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伸出手和森鸥外握了握:“当然!我已经迫不及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