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一百年前的伦敦啊……”费奥多尔似有感慨的声音传入我的耳中。
视野中似乎还残留着刺眼的白, 我眨了眨眼睛,闻到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
一阵火车鸣笛后,我的意识逐渐回笼,眼前的事物变得清晰。
鳞次栉比的建筑物披着朦胧的月色, 隐匿在伦敦的夜色中, 仿佛油画一般, 万家灯火点缀其中。
一阵风往迎面而来, 往我的衣领里钻。我冷得一哆嗦, 下意识将脖子上的围巾向上拉了拉。
似有所觉,我垂眸扫了一眼。
鲜红厚实的围巾挂在我的脖子上,抵御着伦敦夜晚的寒风。
而我莫名觉得这条围巾有些眼熟。
在记忆中搜寻了一番,我才恍然想起,森鸥外之前好像也有一条红色的围巾。
“辛多拉公司做到了, 这个游戏和他们当初宣传的一样。”费奥多尔紧了紧白色的披风, 压低了头上的哥萨克帽, 呼出一口白色的雾气, “游戏世界中的五感, 几乎和现实一模一样。”
随手捏住随风卷过来的树叶, 我打量着上面的纹路:“确实, 几乎可以以假乱真。”
“不过还是有一点差别,游戏毕竟只是游戏。”
费奥多尔收回眸子,偏头看向我,“太宰君接下来准备去哪里?”
乌黑的发丝从费奥多尔的眉间滑落, 遮住醉红色眸中细碎的光芒, 艳红的唇称得他的脸色越发的苍白。
其实费奥多尔的身形只能说是单薄,然而周身萦绕的淡淡病气,让他显得羸弱。
我摸着下巴, 瞥了一眼头顶的路牌。
费奥多尔顺着我的目光向上看了一眼,轻声将上面的内容念了出来:“贝克街……”
“看来我们要去贝克街一趟了。”
费奥多尔笑了笑,捏紧了手中的白色披风,向我的身后望了一眼:“那里有几个小鬼,你应该很熟悉。”
闻言我转过身,朦胧的夜色中,我看到了几道匆匆而过的身影,应该是柯南和毛利兰。
“你不过去和他们见一面吗?”费奥多尔眺望了一眼,双手笼在袖子里,笑了笑,“他们知道的,或许比我们多。”
“不用了,麻烦。”我嗤了一声,凝视着逐渐远去的几道身影。
蓦地,远远缀在最后的身影放慢了脚步,最后停了下来。
碌碌的马车从浓雾中缓缓驶出,马车上的灯左右摇晃着,烛火摇曳,照亮了对方的脸。
是一个陌生的小孩。
他站在街道的一旁,头一偏,将目光定格在我们的身上。
滚滚的烟雾弥漫在空气中,我看不清他此时的表情。
“我们好像被发现了呢。”费奥多尔弯了弯唇角,幸灾乐祸道。
马车缓缓朝着我们所在的方向驶来,盖住了我们探向小孩的目光,同时也遮蔽了小孩的身影。
驾车的车夫穿着一百年前普遍的服装,对我和费奥多尔的出现视若无睹。
他手中持着缰绳,挥舞着手中的鞭子,控制着马车消失在这条街道上。
暖黄的烛光彻底隐没在浓雾之中,我回眸看向街对面,那里早已经没有了小孩的身影。
“刚才那个小孩也是玩家吧。”费奥多尔摸着下巴,接着说道,“可是他在看见我们的时候,并不是很惊讶的模样。”
“隔这么远,或许是他没有看清。”我耸了耸肩,随意地敷衍着费奥多尔。
“看他们的方向,应该是才从贝克街出来。”
“贝克街里面有什么,应该不用我提醒你吧~”我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向前迈出了脚步,“走了,费奥多尔。”
“或者你单独行动。”双手插在兜里,我转过身打量着费奥多尔。
费奥多尔舒展开眉毛,绽开一个纯良的笑容:“那怎么行,我不认路。”
我竟然诡异地从费奥多尔的身上,嗅到了一丝可怜的味道。
真是见了鬼了。
我左右打量着费奥多尔,抿了抿唇:“什么都不知道,那你进来干什么。”
费奥多尔沉吟了一会儿,给出了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或许,是来体验游戏的?”
“呵。”我忍不住发出一声嗤笑,转过头向前走着。
向前走了两步,我就刻意放缓了脚步,而费奥多尔也十分上道地和我并行着。
现在我们能走在一起,无非是为了更好地监视对方。毕竟像费奥多尔这样的人,只有放在眼皮底下才最安全。
“没想到这个游戏里面,竟然还设计了福尔摩斯。”费奥多尔感慨道。
余光打量着费奥多尔,我随手挥去面前灰白色的字体,笑道:“不过福尔摩斯在这里没有多大的作用。”
对上费奥多尔好奇的目光,我向上拉了拉围巾,觉得今晚的风格外的大:“福尔摩斯的设计,原本是为了减小游戏的难度,不过诺亚方舟不仅改写了浓雾伦敦的结局,还让支走了福尔摩斯这样可以帮助玩家的角色。”
“太宰君,你好像什么都知道。”费奥多尔挑了挑眉,语气带着一些惊讶,然而眼神却古井无波。
“我才更惊讶,你对这个游戏的了解好像很多,又好像很少。”
比如费奥多尔知道诺亚方舟的存在,但是不清楚游戏内的具体发展。他到底从哪里来的底气,进入到这个游戏世界中的。
“毕竟我可没有像你这样的底牌。”费奥多尔双手一摊,神秘莫测地说道,“我猜,你的底牌可以让你和外界自由地通讯。”
“这不是显而易见吗。”
自从在费奥多尔面前明牌过后,我就没有特意掩饰过好友频道的存在。
反正费奥多尔也看不到书的存在。
我耸了耸肩,对上一双醉红的血色眸子。
诡异的沉默过后,我们同时爆发出肆意的笑声。
“太宰君的底牌真是犯规呢。”费奥多尔的肩膀抖了抖,苍白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红润。
“费奥多尔你也不赖。”我捂着肚子笑弯了腰,“你的底牌又是什么呢?”
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眼泪,我听见我的声音沉了下来:“我很好奇,是谁帮助你进入游戏的。”
费奥多尔收敛起放肆的笑声:“这么快就揭露答案,不就失去了寻找答案的乐趣了吗。”
“可是我并没有从中感受到乐趣。”我凝视着费奥多尔的双眸,任由脑海中的想法肆意蔓延。
“贝克街221号。”
我凝眸直视着钉在墙上的门牌号,终于将双手从兜里拿了出来。
“可是我们要怎么进去呢?”费奥多尔看向我。
我回以他一个灿烂的笑容:“既然我已经把你带过来了,那么你出面负责交涉的事情吧~”
费奥多尔咬了咬指甲,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我们总要分工一下。”我耸了耸肩,“这样才能让我们的盟友关系更牢固。”
费奥多尔展眉笑了一下,语气似乎有些无奈:“好吧。”
“加油哦~”我往后退了两步,为费奥多尔摇旗呐喊,“我很看好你!”
费奥多尔屈指敲了敲福尔摩斯家的门,不多时就有一位女仆前来开门。
房屋内温暖的灯光倾泻而出,将费奥多尔黑色的发梢染上一层暖暖的金色。
我站在一旁,默不作声地打量着费奥多尔的言谈举止,试图从中发现一点端倪。
费奥多尔的交涉十分的顺利,不到十分钟,年轻的女仆就面带不忍地拉开了房门,邀请我们进去。
“没想到你会利用美色~”脚步轻快地来到福尔摩斯的会客厅,我毫不客气地坐在了沙发上。
费奥多尔坐在我的对面,弯唇笑道:“但是我们顺利进来了。”
“两位先生请用。”女仆端来两杯热饮,面上含笑。
“谢谢~”双手捧着热饮,我感受着源源不断的温度,忍不住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这位美丽的小姐,你有男朋友吗?”
女仆闻言有些疑惑地摇了摇头。
见状我顿时兴奋地凑近了女仆,扬声道:“那你愿意和我一起殉情吗~”
我捂着胸口,做西子捧心状:“我相信,我之前的苟活,就是为了在今天遇见你!”
女仆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声音轻柔却语气坚定:“不好意思,这位先生,我拒绝您的邀请。”
“为什么?!”我大受打击似的捂着胸口,倒在沙发上,难以置信地看向她。
“因为我还要侍奉福尔摩斯大人。”女仆摇了摇头,眼神怪异地注视着我,然后带着托盘离开了。
费奥多尔撑着下巴,一脸兴味地看着我,提议道:“或许你可以直接敲晕她,然后带着她一起殉情。”
“不行哦——”我晃了晃手指,一本正经地拒绝了费奥多尔的建议,“我突然发现我也不是很喜欢这种类型的女孩子~”
“那我以后一定为你找一个满意的殉情对象。”费奥多尔意味深长地说道。
“如果费奥多尔是女生的话,我还是很愿意和你一起殉情的~”我假装听不懂费奥多尔言语中的深意,语气甜腻道。
“可惜我不是。”费奥多尔双手一摊,状似遗憾地叹了一口气。
“时间也不早了,我们还是找一下福尔摩斯留下来的资料吧。”费奥多尔起身,来到了福尔摩斯办公的书桌前。
我眯着眸子,注视着费奥多尔拿起桌面上的文件,一页一页地翻看着。
凑近一看,文件上记载的,果然是开膛手杰克的资料。
“你是为了开膛手杰克来的。”我出声笑道。
“我们来这里的目的,不就是为了开膛手杰克吗。”费奥多尔瞥了我一眼,向下翻了一页,语气肯定道。
“要想见到诺亚方舟,开膛手杰克确实是最快的切入点。”我直接挑明了道,注意到费奥多尔加深了脸上的笑意。
“可是要怎么样,才能将开膛手杰克引诱出来呢——”
我摸着下巴拖长了声音,视线在费奥多尔的身上打转。
片刻之后,我打了一个响指,语气兴奋道:“有了!”
“太宰君有什么好的想法吗?”费奥多尔抬起眸子看向我,语气淡淡。
注视着费奥多尔,我笑了笑:“只要假扮成猎物,就可以吸引猎人上钩~”
我意味深长地看向费奥多尔,挑了挑眉。
费奥多尔显然看懂了我的意思,然而他只是将手中的文件向前翻了一页,指了指死者的照片,连眼角都染上一分笑意:“显然,太宰君更适合来当这个猎物。”
“!”
我眨了眨眼睛,凑近看了一眼。
费奥多尔眼中划过幸灾乐祸的笑意,“我可以帮你,向这里的女仆借一套衣服来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