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驶位的金发女人斜睨了我一眼,眉头微皱。她抿着唇,默默踩下油门,一副不想见到我的模样。
我紧紧贴在车辆的一侧,将视线落在黑麦的身上,笑道:“黑麦,你的同伴好像不是很乐意见到我~”
黑麦意味不明地凝视着我,墨绿色的眸子半眯着,声音毫无波澜:“不用怀疑,我也不乐意见到你。”
“哇哦,你的话真是太令人伤心了~”我眨了眨眼睛,视线掠过黑麦落在了贝尔摩德的身上。
贝尔摩德默契地和我对视一眼,然后悄无声息地贴近车辆的另一侧。
她堪堪稳住身形,接过中原中也扔过来的手.枪,随即对准车窗的薄弱点开了一枪。
只可惜这一枪并没有将车窗打穿。
细密的裂纹顿时密布在车窗上,绽放出一大片纯白的雪花。
如此近的距离,黑麦是不可能发现不了车窗上的动静的。
他眉头紧锁,回过眸子对上贝尔摩德兴味的目光,随即快速将子弹上膛,身体紧贴在椅背上,警惕地注意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然后我听见黑麦神色严肃地叫了一声金发女人的名字。
金发女人闻言,透过后视镜瞄了一眼两侧的状况,随即加快了行驶的速度,猛打方向盘,以“S”形的路线漂移,试图甩开我们的夹击。
和贝尔摩德对视一眼,我弯了弯眸子,抽出别在腰后的手.枪,随即对着这边的车窗开了一枪。
密布的裂纹模糊了我的视线,我和贝尔摩德都看不清车内的情况。
一直紧跟在车后的中原中也敲了敲耳麦,沉声阐述着黑麦此时的情况。
黑麦似乎正坐在座椅的最中间,并没有将头露出来,可能是因为他从车内的后视镜内看见了一直紧随的中原中也。
我们无法探查黑麦的情况,相对的,黑麦也无法探查我们的情况。而两边的车窗都已经摇摇欲坠,只需要一个外力,就可以彻底摧毁黑麦两侧的玻璃窗。
只是比较棘手的是,黑麦手里同样也拥有着一把手.枪。他完全可以在我们破窗的时候,先发制人对我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开枪。
如果这样的话,那么不管是我还是贝尔摩德,几乎都无法躲避突如其来的子弹。
不过这仅仅只是二选一的选项,而选项的答案并不是未知的。只需要制造一点信息差,让黑麦误以为是我先破窗就好了。
目前最理想的情况就是黑麦对我开枪。
不仅是因为我有一个恶心人的被动,还因为贝尔摩德才是这次行动的主角,我不能让戏剧的主角还没登场,就和琴酒一样提前谢幕。
虽然中原中也随时可以上来顶替我的位置,但是贝尔摩德才是我实验的对象。
从我一直以来的观察可以看出,贝尔摩德以及琴酒无疑是黑方的主线剧情人物,利用贝尔摩德的手来解决黑麦,才是我此行的目的。
如果成功,那就意味着我和好基友可以利用这一漏洞提前让主线剧情完结;如果失败……那也没什么,毕竟是主线剧情人物。
即使心中隐隐有了不详的预感,我还是想按照原计划行动。
这或许就是人的本性,不撞南墙不回头。没有亲眼亲耳确定事情的真相前,我大概是不会轻易放手的。
这同样也是我探索这个世界的根据。
点了三下耳麦,我无声地提醒着贝尔摩德,在心中默数了三个数。
三、二……
漆黑的枪口对准车窗,我抢先一步扣下扳机,随即毫不犹豫地用枪托将剩余的玻璃敲下来。
布满裂纹的车窗雪花似地散开。
就在车窗破碎的一瞬间,黑麦的子弹接踵而至。
炽热的子弹擦过我的脸颊,我下意识偏过头,感觉我的脸此时正火辣辣地疼着。
温热的**顺着我的脸颊一路蔓延到我的下巴处,我隐约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铁锈味,散开在阴面而来的冷风里。
而就在我开枪的一瞬间,贝尔摩德就反应过来,一记肘击将雪花般的车窗敲碎。
“游戏时间结束~”贝尔摩德眨了眨眼,随即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贝尔摩德的动作,下意识摒住了呼吸。
我的内心无疑是希望贝尔摩德能够成功的,可惜愿望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且多变的。
没错,最不想见到的变故还是发生了。
金发女人似乎察觉到事情的不妙,快速地打了一个漂移,车尾扫过贝尔摩德的车身。
双手本就脱离车头的贝尔摩德在猛然受到一个外力时,重心不稳,身体跟着车身摇晃起来,原本瞄准黑麦脑袋的子弹最后还是偏离了位置。
我盯着毫发无伤的黑麦,不由赞叹他的好运,甚至在心底怀疑他是否也有着和我相差无几的被动,比如“大难不死”“枪械免疫”什么的。
因为要平衡车身的缘故,贝尔摩德不得不收回手中的枪,双手把住车头缓慢降低行驶的速度。
一直跟在车后的中原中也见状加快了速度,补在贝尔摩德空缺的位置上。
黑麦的车辆再次被两面夹击。
只可惜中原中也之前就将自己的枪扔给了贝尔摩德,所以此时他也只能默默注视着黑麦,却不能够做什么。
黑麦端着手中的枪,默不作声地和我对视着。
和黑麦对峙着,我忍不住笑道:“黑麦,要不你把枪放下?我们有话好好说嘛~”
说话的同时,我悄悄活动着手腕,以此缓解手上的酸痛:“而且这样也挺累的。”
黑麦凝视着我,弯了弯唇角,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冷笑。他并没有回答我无聊的问题,手中的行动已经无声地告诉我答案。
洁白的羽毛缓缓从我的眼前飘过,机车驶过的动静惊起了大桥两侧的白鸽。
纯白的羽毛飘零零地落下,扑棱的翅膀煽动着细微的风。眼前被一片柔和的白占据,我眯着眸子,凝视着绑在白鸽脚上的红绳。
桥上怎么会出现白鸽呢……
似有所感地抬起头,我减缓了行驶的速度,向上望了一眼。
一个魔术师打扮的小丑站在高架桥上,纯白的斗篷随风肆意地飞舞着。
对上我的目光,小丑弯了弯灿金色的眸子,嘴角挂着肆无忌惮的笑,然后脱下礼帽翩翩然地行了一个见面礼。
一只白鸽蓦然停在对方的肩上,歪了歪脑袋好奇地看向我。
它的脚上绑着一个红色绒球,和小丑系在发尾的红色绒球几乎一模一样。
我眨了眨眼睛,同样回以对方一个亲切友好的微笑。
只是小丑似乎并没有下来和我们见面的意思。
将白色的礼帽斜斜地扣在脑袋上,小丑踩着肆意张扬的笑声,如一只白鸽一般脚步轻盈地从高架桥上离开了。
身后接二连三地传来沉闷的“扑哧”声,我回过头,督见绚丽的烟火燃烧在鸟矢大桥上,像是迎接的见面礼,又像是魔术师单纯的恶作剧。
而再回过头时,白色小丑已经不见了踪影。他来得悄无声息,走时也没有惊起丝毫的波澜,只在桥面上留下了绚丽夺目的烟火。
贝尔摩德缓缓驶在我的身侧,随即停下车,双手举起手中的枪,瞄准了白色小轿车的轮胎。
两声震耳的枪响过后,白色小轿车仿佛失去了控制一般直愣愣地向前冲着。
我挑了挑眉,随即督见白色小轿车在撞击了大桥的护栏后,借助反冲力掉过头直直地向我们这边驶来。
冷厉的碧绿色眸子冷静地打量着我,黑麦快速而又果断地举起手中的枪,枪口偏转一枪打在了贝尔摩德的枪身上。
贝尔摩德微微皱眉,手中的枪的也因为这一发子弹而脱离开,掉落在地上。
巨大的撞击声传入我的耳中,震碎的玻璃碎片擦过我的脸颊,带起丝丝飞溅的血液。
缕缕黑烟从小轿车的引擎盖处冒出,黑麦和金发女人不得不下车。
他们彼此背对着,举起手中的枪,警惕地盯着我们。
因为被枪指着,贝尔摩德不敢轻举妄动,只能退到一旁静观其变。
而赶来的中原中也身上也没有可以防身的武器,所以现在只有我的手里还有一把枪。
我关注着两人的一举一动,皱了皱眉,点了点耳麦。
子弹擦过我的发丝,我侧过头,弯唇挑起一个虚假的笑容,随手将已经报废的耳麦取下:“黑麦,你打算怎么赔我?”
说罢,我指了指依旧淌着丝丝鲜血的脸颊,目光冰冷地盯着黑麦。
我想将黑麦永远地留在鸟矢大桥上,只是事情显然不会这么容易。
此时黑麦和金发女人背靠背逐步靠近大桥的边缘位置,我扫了一眼因为剧烈的撞击而变形的栏杆,隐约猜到了黑麦的想法。
只是即使是这样,我还是选择上前,和黑麦对峙着。
“啪!”
一发子弹落在我的脚边,我用余光扫过去,似乎是黑麦姗姗来迟的同事。
暗自递给贝尔摩德以及中原中也一个眼神,我让他们先撤离这个地方,然后隐晦地瞄了一眼江边大楼的位置。
希望基安蒂和科恩给力一点。
与此同时我又担心着另一个问题,那就是——基安蒂和科恩真的有影响主线剧情的能力吗?他们怎么看都像是边缘人物。
心中思索着,我扬了扬下巴,笑道:“黑麦,你的同事来得也太迟了~”
黑麦闻言舒展开眉毛,只是依旧没有放松对我的警惕。目光一瞟,他似乎也察觉到江对面的狙击手,蓦地吐出一口气。
他眯着眸子,抬头望了一眼,忽然笑出了声:“太宰治,今天是一个好日子。”
反应过来黑麦想表达的意思,我睨了一眼越发逼近的FBI成员,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两步。
来到车边,我反身跨坐在机车上,手中的枪口一直对准着黑麦。
依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只要我对黑麦或者金发女人有威胁,FBI的人就不会轻举妄动。
因为他们无法抛弃自己的同伴,也无法舍弃黑麦这样一张王牌。
“好可惜,还以为这次能留下你的——”我拖长了声音,语气可惜道,随即反手向黑麦的方向打了一枪,而后掉转枪头打在不断逼近的FBI的脚下。
基安蒂和科恩似乎看懂了我的意思,在我收枪的时候投来两发子弹,无一例外都瞄准了黑麦。
并不指望他们真的能打中黑麦,但是压制FBI的火力还是可以的。
而就在这短暂的火力压制期间,我对黑麦眨了眨眼,然后躲避FBI的子弹扬长而去。
“后会有期……”
呼啸的风声中,我恍惚听见了黑麦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