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图斯,欢迎回来。”贝尔摩德率先打破沉默,红唇轻佻,向中原中也举杯。
明晃晃的灯光下,猩红的**宛若血液一般在高脚玻璃杯中流转着,在顶波处汇聚成一点刺眼的光芒,最后逐渐趋于平静。
贝尔摩德浅浅抿了一口红酒,然后动作优雅地放下高脚杯。
在座的其他代号成员神色各异地扫了中原中也一眼。
仔细一算,中也在意大利待了也快大半年了。而这次他突然回来,必然会引起组织内一些成员的紧张。
当然这里的一些,特指朗姆。
朗姆在见到中原中也的第一眼就眯起了眸子,神色不明的打量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忧虑和忌惮。
我并不觉得朗姆此时是在忧虑组织的事情,而是忧虑自己的地位。前有琴酒,后有中原中也,本就多疑的朗姆今晚恐怕睡不成一个好觉了。
篡位BOSS是一件需要仔细谋划的事情,而上位朗姆却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隐晦地扫了一眼朗姆,我忍不住无声地弯唇,在脑海里思索着合适的人选。
蓦地,一道身影浮现在我的眼前。
带着一副眼镜的斯文模样,是朗姆的不二之选。
不过可惜的是,现在这张角色卡还没有解锁,不然可以直接试着让他坐上朗姆的位置。
我转着椅子,单手撑着下巴盯着中原中也,语气幽幽地说道:“呐呐,你已经迟到十三分钟了。不会是在半路上突然折回去,去拿被你遗忘的脑子吧~”
“咦——差点就忘了,黑漆漆的小矮子是没有脑子的~”
我点了点脑袋,嘴角抿着笑看向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闻言一脸怒容地看向我,挽起袖子一副想冲过来揍我的模样:“混蛋太宰,你找死!”
“噫!你小声一点说话我又不是听不见。”我脚一蹬,靠着椅子向后滑去,无所谓地掏了掏耳朵,善意地提醒道,“你的帽子要掉了~”
中原中也果然顿住了脚步,开始调整自己黑色的礼帽。
落地的玻璃窗前清晰的透露着窗外的夜景,同样也可以清晰的照映出中原中也的身影。
中原中也对着玻璃窗简单地整理了一下帽子,随即愤愤然地坐在了唯一的空位上——我的对面。
而首座的位置,自然是留给BOSS的。
这种简单的小型会议,BOSS一般是不会轻易上场的。可以说,在我仅有的记忆中,BOSS亲临会议的次数屈指可数。
该说他警惕还是怕死呢?
应该是因为怕死才警惕的吧。再加上BOSS最近几年身体不是很好,每隔一段时间就要进行固定的检查。
不健康的身体连带着他的情绪也变得糟糕起来,现在的他可以说是警惕着任何人,除了贝尔摩德和森鸥外,很少有人能够见到他的面,即使是他最宠信的琴酒和中也。
不过估计再过一段时间,BOSS就要离开日本前往美国疗养,临走前他是一定会带走森鸥外和贝尔摩德的。
在此提前为森鸥外默哀两秒钟。
好不容易中也回来了,他却要走了。
组织的总部建立在日本,而组织的首领却要远赴美国。
这并不是一件值得惊讶的事情。
而且组织在美国和意大利,也有着不亚于的日本总部的分部。任何一个地方的分部,都是可以在日本总部覆灭后荣升为总部的存在。
这或许就是为什么组织里面的卧底清理了一茬又一茬,而组织却依旧屹立不倒的原因之一。
再怎么说,组织也是一个庞大的跨国性质的犯罪组织。
我点了点桌面,随即见到一块电子屏幕被推上了首座的位置。
贴心地打开屏幕开关,电子屏幕闪了闪,呈现出一个模糊的画面。
时不时闪过雪花的屏幕中,一把椅子背对着我们,而坐在椅子上的就是组织的BOSS——乌丸莲耶。
事实上我也不知道乌丸莲耶到底活了多少岁,但是他的年龄已然超过了一般定义的长寿。
视频中宽大的椅背占了三分之二的屏幕,几乎将乌丸莲耶的背影遮挡完,而仅剩的三分之一则是黑漆漆的墙壁,和漆黑的椅子融为一体。
只有那一只标志性的乌鸦,依旧乖巧地落在椅子的肩膀上,睁着一双绿豆般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我们。
“人既然已经齐了,那就开始这次的会议吧。”浓重的电子音遮掩了原本的声音,乌丸莲耶徐徐地说着,然后沉默地等待着各组的汇报。
朗姆负责情报组,琴酒负责行动组,中原中也则负责意大利的各项事务。
至于研究所的进度,自然是由主要研究人员雪莉来汇报。
这样看来,似乎只有我和贝尔摩德是闲着的。
我无聊地撑着下巴,兴致缺缺地听着这些繁琐的汇报工作,视线不经意地瞟到贝尔摩德的身上。
贝尔摩德后仰靠在椅子上,双手环胸目不转睛地盯着雪莉,脸上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注意到我的视线,她伸出手指随意地缠绕着金色的卷发,缓缓展开一个无懈可击的笑容。
所有的工作都汇报完后,我恍惚听见乌丸莲耶叫了一声我的名字。
“灰皮诺,你在想什么?BOSS在叫你。”贝尔摩德风情万种地笑了笑,出声提醒着我,只是她的眼底隐含着一丝紧张。
就算是乌丸莲耶亲信的人,贝尔摩德依旧对他怀有一定的敬畏之心。
我眨眨眼,懒散地扫了一眼首座的位置,随意地打了一个哈欠。
诡异的红光在电子屏幕上闪烁着,那是监视我们的摄像头,以便实时监控我们的动态。
“灰皮诺。”
低沉辨不清情绪的电子音清晰地传入我的耳中,就像是老旧的收音机那般有些失真,听起来很不舒服。
“我在~”我扬唇笑道,举起手挥了挥,示意我在现场。
乌丸莲耶顿了顿,似乎已经习惯了我的不着调,缓声开口道:“你之前和FBI的交手失败了。”
正是因为这次意料之中的失败,我才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安排了加训。
我挑了挑眉,凝视着屏幕中不同层次的黑,不由眨了眨眼睛,感觉到眼睛有些不舒服。
“也不能算失败。黑麦受伤了,而我没有。”我晃了晃手指,出声为自己辩驳。
闻言乌丸莲耶只是沉沉地笑了一声:“灰皮诺最近的训练怎么样?”
这句话不是问我的,而是问琴酒的。
琴酒扫了我一眼,脸上浮现出一抹冷笑,嗓音低沉:“一切正常。”
乌丸莲耶似乎不是很满意琴酒的回复,但是他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抚摸着乌鸦的皮毛,沉声道:“接下来柏图斯会和你们一起训练。”
“哈?我要和他一起训练?!”我指了指中原中也,难以置信地出声道。
最不想见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单单是一个琴酒就已经够我受的了,现在再加上一个中原中也,让我本就痛苦的生活雪上加霜。
一想到之后举步维艰的日子,我整个人仿佛丧失了希望一般瘫在座椅上,不愿意起来。
而中原中也同样嫌弃地扫了我一眼:“你以为我想和你这个混蛋一起训练?比起这里,你更适合待在池塘底下吐黑泥泡泡。”
“灰皮诺,柏图斯,你们是对BOSS的决定有意见吗?”贝尔摩德敲了敲桌子,强行拉回我们的注意力,凝声道。
“当然没有~只是柏图斯吵到我的眼睛了。”我耸耸肩,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目光触及到中原中也隐含怒气的脸时,装作不忍直视地撇开了眼。
中原中也重重地哼了一声,双手抱臂,同样撇过了眼,一副不想见到我的模样。
对于我的安排告一段落,接下来乌丸莲耶依次询问着雪莉药物研究的进度,并且吩咐朗姆多加配合雪莉的研究。
即使得知雪莉的研究依旧没有什么进展,但是乌丸莲耶的语气听起来依旧带着一丝喜色。
或许是得到了宫野夫妇曾经研究的药物资料线索的缘故。
至于FBI,虽然目前日本公安在不遗余力地牵制他们,但是还是不可避免的让FBI既生了新的行动。
而组织现在也无法具体掌握FBI的情报,只能时刻警惕着他们突然的捣乱。
我支着下巴,无聊地听着乌丸莲耶罗里吧嗦的话,凝视着窗外璀璨的霓虹,思绪逐渐放空。
乌丸莲耶的心思我大概能猜到一点。
在上一次的任务中,乌丸莲耶已经怀疑我是不是在故意放水,刻意放走了黑麦。实际上那只是我的一次简单的测试而已。
我需要提前了解,我和好基友目前对于主线剧情的影响程度。
最后的结果也不出意外地失败了。
在此之后脑海中也冒出过其它的想法,只是因为一直没有施展的机会而一直被搁浅。
而乌丸莲耶之所以来这一场莫名其妙的对话,大概率是想借此来敲打我,然后顺理成章地将中原中也安排到我和琴酒的日常训练中。
虽然中原中也很聒噪,而且个子矮矮的,但是我不得不承认他的体术放在整个组织里面,几乎没有对手。
不过自从我和中原中也认识以来,几乎每一次见面都会吵一架。在外人的眼里,我和中原中也的关系十分的僵,中原中也时常因为我的行为动怒。
甚至和我相处较多的琴酒,都在某一天询问过我对于中原中也的看法。
当时琴酒叼着烟,眼神深邃藏在细碎的发丝间,脸上带着惯有的冷笑。只是我能够隐约地感觉到,琴酒对于中原中也的欣赏。
一是因为中原中也的劳模本质,二是因为中原中也性子比较直爽,有事说事,从来不会拐弯抹角。
从这两方面来看,中原中也和琴酒还是有一点相似的,不过琴酒显然还是更有脑子一点的。
想到这里,我不由瞥了一眼中原中也。
视线相接的一刹那,中原中也似乎有一点尴尬。他摸了摸鼻子,没想到偷看恰巧被我发现了。
我眨了眨眼睛,语气甜腻地说道:“柏图斯,你在嫉妒我英俊的面容吗?”
丝毫不在意中原中也的回答,我自顾自地接着道:“嫉妒会使一个人的面目扭曲,我可是都看到你刚才扭曲的面容了呢~”
“可恶,你在胡说什么呢!”中原中也拍案而起,一张完好的桌子瞬间就裂开几道细密的裂痕。
“欸——?柏图斯这是恼羞成怒了吗?”我双手捧着脸,歪着头眨了眨眼,扩大了脸上的笑容,“承认别人的优点也没什么啦~”
“而且我也知道你在偷偷努力哦~只是辛苦喝了几年的牛奶,最后却连一厘米都没有长高呢~”
手指捏在一起,比划了几乎没有的高度,我笑着出声道。
中原中也手下的桌子因为他的愤怒,而布满了细密的裂痕,此时只要再追加一个外力,这张由玻璃制成的桌面就能碎一地。
此时乌丸莲耶已经结束了会议,琴酒离开会议室前淡淡地扫了我们一眼,随即快步离开了这里,一副不想搭理我们的模样。
而贝尔摩德则回过头,兴味盎然地扫了我们一眼:“会议室里所有的损坏,你们记得照价赔偿哟~”
“桌子可不是我打碎的。”我耸了耸肩,做出一副无辜的模样看向贝尔摩德。
贝尔摩德意味深长地打量着我,笑着扬长而去。
空旷的会议室此时只剩下我和中原中也两个人。
我和他相对而立,气氛有些紧张。
悄无声息地滑到门边,我笑容灿烂地对着中原中也挥了挥手,随即无情地拉上了会议室的门,隔绝了他愤怒的吼声。
为了避免撞见中原中也,我还特地从漆黑的楼道下去。
只是彻底避开中原中也是不可能的,第二天一早,我就在训练室等候多时的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气势汹汹地向我走来,明显是想借着这次训练的机会,光明正大地揍我一顿。
只是事情演变到最后,变成了琴酒和中原中也之间的较量。
中原中也很奇怪,就算和别人近战的时候,都要护着头顶的帽子。
琴酒同样也很奇怪,帽子从不离身。
我来回打量着越发相似的两人一眼,得出了一个结论——这或许就是劳模的必备素养?
而琴酒和中原中也能够和谐相处,或许是从对方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无法理解。
我耸了耸肩,踩在平台的栏杆上,观赏着充满了力量与美感的搏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