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朝不动声色抚上手腕上那个铁环, ‘咔哒’一声,铁环在她指尖打开,掉在地上。
这小小铁环无法封印她的力量, 十二位城主心里都一清二楚, 但听着那‘咔哒’声, 心脏还是猛地一跳。
通天老妖不禁后退了几步,抽出了自己的烈虎环刀,腰身下沉,仿佛蓄势待发的猛虎。
“妖主大人, 您消失的这一百年,是否在修复天雷中所受的损伤?”通天老妖眼中闪着兴奋的光, “那成神之后的天雷毕竟太强大了, 据说百万年一见,强大如您, 也没能渡过啊。”
其余城主也附和道:“你没有渡过雷劫, 为何没有回妖境?你虽不是妖,但好歹出生妖境, 我们也是看着你长大的, 只要你开口,我们这些叔叔伯伯,也会帮你疗伤啊。”
“就是啊,你东躲西藏了一百年, 如今还不是又回到了妖界,又落在我们手里了。”
“我们还是很欣赏你的, 当年我们就说了, 以你的天赋,我们可以将你炼化成古往今来最强大的妖, 你不用成神了,也就不用遭那雷劫的苦了!”
“还是你太过倔强,非要和我们作对,才会落得如此下场!”
“你不必在此虚张声势,你根本没渡过那次雷劫,否则,这一百年,你不会悄无声息!”
“渡劫失败,想必修为都用来抵挡雷劫了吧,如今还剩几分?”
“你是打算束手就擒,还是让我们试试你的修为?”
……
看着周围一张张狰狞的妖物的脸,他们从一开始的严阵以待,变得越来越放肆。
这些都是最强大的妖,在妖境中不断磨练挣扎,最终才能成为一城之主,没有一个是傻子。
鹿朝此前也从没打算在修为恢复之前就深入妖境,直面这些昔日的敌人,她没有自大到那种地步,这一次纯粹是人算不如天算。
“听说你现在是禹州王的外孙女,妖主大人这是借尸还魂,还是夺舍了?”通天老妖笑着说,“这些年,禹州王天天找我们晦气,正好你来了,或许可以作为一张王牌,不知那老东西有多在乎你,会不会为了你举旗投降,归顺我们?”
“禹州王的外孙女?那妖主大人,岂不是成了个凡人?”一位城主忽然眯起眼睛,妖力往她身上一探,随即就笑起来,“还真是个凡人,身上一丝灵力都没有!”
通天老妖连忙提醒众人:“大家不要大意,这丫头向来邪乎得很,她从前就会隐藏灵力,让人看不透!”
经他这么一提醒,果然没有人敢大意了,见鹿朝自始至终一言不发,终于忍不住了,说道:“大家一起上吧!”
他们正要动手时,鹿朝终于偏了一下头,似笑非笑地开口说:“你们这些老杂碎,还是一如既往的爱找死。”
“你少唬人!你现在若是有能力,根本不会任由我们说这么多话!”
“是啊,我耐心听着你们这一堆废话,你们以为是为什么?”鹿朝忽然抬头看向妖境阴郁的天空。
忽然一道黑色的闪电划过天际,像是暴雨之前,闪电如同龙蛇游走。
妖境之中,天气向来阴晴不定,暴雨也是时常有的,这些城主本已经习惯了,可是这一次,却像有什么重重压在心头一般,沉闷得叫人喘不过气来。
这种绝对的压制力,冷冰冰让人毛骨悚然……
“不是打雷!”通天老妖忽然大喊一声,而他话音刚刚落下,天上那黑色的闪电便‘轰隆’一声劈下来。
空气仿佛被撕裂,震颤的尾音是属于剑刃割裂了风带来的刺耳之声。
竟是一道剑光!
这惊天动地的力量瞬间将妖王宫殿前的土地化为焦土,巨大的裂缝生生横亘在十几位妖族城主和鹿朝之间。
有几位距离太近的,甚至被这一股剑气震得向后掀翻出去。
还没爬起来,一个黑衣黑发的少年便随着剑光落下,他缓缓站起来,手中的剑刃上,黑气四溢,而在他身上,也萦绕着不可名状的恐怖气息。
在少年抬起头时,已经无人再去欣赏他俊美漂亮的面孔,所有人都被那血色的眼眸惊得不断后退。
“问道……”
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十二位妖王如同丧家之犬,屁滚尿流地往后跑。
“问道!是魔尊的问道!”
在凡间,虽然鲜少有人认得这把至邪至恶的问道剑,可是在妖境,这却是十二位妖境城主心中的噩梦。
当年魔尊降临,要让妖境臣服,有几位在妖境称霸几百上千年的城主还妄想和他谈条件,结果问道一出,连城主和城池一起,瞬间被夷为平地。
这事只过去了区区十五年,所有人都记忆犹新,想忘都不敢忘。
“快跑!否则都要死!”
他们可都明白,当年的鹿朝虽然也很厉害,打得他们没有还手之力,可那好歹是个人,还有人性!
这位魔尊就不一样了,他毫无人性,逆他者死,顺他者,都不一定能活!能不能在他手底下活着,全看他高不高兴!
可是,纵然跑得很快,也有倒霉落在最后的,帝夙提着剑上去,不由分说,一剑砍下。
那城主甚至来不及惨叫,更来不及把自己护身的法宝拿出来,就成了一滩血肉。
前面的城主简直如同末日来临,心里疯狂诅咒通天老妖把他们齐聚在此,才会遭此无妄之灾。
他们分明早就臣服于魔尊了!
疯狂害怕被杀死的城主们,却发现帝夙只杀了一个城主之后,就没有继续追上来了。
如果他们此时有胆子回头看一眼的话,会发现那杀人不眨眼的魔头竟然折返回去,乖乖地站在鹿朝面前。
但是,此时此刻的鹿朝,心中却没有半点儿松懈和喜悦,因为她面对的是彻底释放了九分之一魔神之力的帝夙。
他双目赤红,神情之间几乎没有一丝人性,凌厉,阴鸷,疯狂嗜杀……他抬起了问道,剑刃抵在她颈侧,不许她乱动,而另一只手却抬起来,缓缓抚摸她的脸颊。
鹿朝屏住呼吸,不敢乱动,也不敢说出任何话刺激他。
知道她进了无忧城之后,他是带着什么样的心情一路杀进来,找到她?
明明知道被魔神之力控制后,他连自己都控制不住,还是任由这股力量占领了身体。
“江小山……”
她刚开口,准备用最轻柔的语气抚慰他几句,他却忽然捏住她小巧的下巴,逼着她抬起头面对自己。
“为什么要跑?”他一字一字地从齿缝里挤出这句话,带着滔天的怒火。
“我没跑……”
帝夙修长的手指顺着下巴滑下,捏住她纤细的脖颈,对于他强大的力量来说,这么脆弱的脖颈只要稍稍用力就可以捏碎。
鹿朝彻底不敢说话了,他的样子看起来实在过于可怕,不知道下一秒,他会不会忽然用力。
他用血红色的眼眸看着她,她双眸湿漉漉的,无辜而惶惶然,他看了片刻之后,忽然低下头,吻住她微微张开的唇。
鹿朝:“?”
鹿朝:“!”
除了在第三世记忆里,他是沈晏,他从来不会对她这么大胆。
但她最吃惊的不是这个,她最吃惊的是,明明拥有沈晏的记忆,也经历过沈晏和琉纱的一切,他居然还能技巧这么烂!
鹿朝被他啃得好痛,但因为脖子就被他捏在手里,她不敢反抗,只是嘴唇被磕破时,疼得眼角冒出两滴生理性泪水,小声地嘤咛了一声。
少年的眼睛更红,他甚至扔掉了问道,另一只手顺势扣住她的后脑,把她更用力的贴向自己,更加用力地索取。
像是狂风暴雨般,鹿朝差点儿呼吸不过来,整个人像是即将被折断的一支牡丹,两只手抓着他的腰侧,才能勉强站稳。
鹿朝:要出人命了……
好在此时的帝夙虽然人性不多,但不至于完全没有,凭着仅剩的那一丝丝人性,还是在她即将窒息之前放过了她。
少年红着眼睛看着她,呼吸急促而滚烫,像是方才喘不过气来的不止是她一个。
他一只手捧着她的后脑,抓住她脖颈的那只手已经缓缓松开,移到她腰后,支撑她几乎站不稳的身体。
两人离得太近,彼此的呼吸依纠缠在一起。
鹿朝看着他眼底的红色一点一点褪去,灰色的眼眸像是被浓郁的山雾氤氲着。
“江小山?”她喊了一声。
帝夙:“嗯。”
好了,终于醒了是吧。
鹿朝一脚踹着他小腿骨上,趁着他吃痛弯下腰时,对他拳打脚踢。
“你好大的胆子!你敢对本郡主这么无礼,你这个登徒子,我不会放过你!”
帝夙不断往后退着,躲着,却没有还手一下,直到她打得累了,气鼓鼓地偏过头,他才重新把她揽进怀里。
“对不起,以后再也不离开你了。”
鹿朝叹息一声:“不是你的错。”
而且,如果不是她来了,她这一次,真要折在妖境了。
不过,对他的全部感激,也在刚刚被他啃没了。
鹿朝推开他,摸着自己被咬破还肿起来的唇瓣,狠狠瞪了他一眼。
少年的耳根,立刻红得像要滴血。
鹿朝心想你红个屁啊,刚刚把你能的!
“我们回去吧。”她看见方才来时乘坐的玄麒兽还在,把它从马车上解下来。
帝夙把她扶上去,自己再上来,从后面把她固定在怀里,临走之前,鹿朝回头看了一眼安静沉默地像是一头巨兽的妖境王宫。
外面闹了这么大的动静,王宫里依旧静默无声,那位妖王和传说中一模一样,哪怕天塌下来,也不会出现。
据说他统治妖境数千年,出现的次数也寥寥无几,就连十五年前魔尊降临,他也未曾露面。
“怎么了?”帝夙看她一直往王宫的方向看,不禁问道,“要进去吗?”
鹿朝摇摇头,妖王不出现,不代表他不可怕,现在完全没有必要去招惹这么厉害的存在。
她当年把妖境闹得天翻地覆,他也不闻不问。
“算了,走吧。”两人骑着玄麒,转瞬就消失在赤月城。
而他们走后不久,在王宫的最高处的塔顶,终于有个一身雪白的身影出现,墨发散在肩侧,眉心的红痕将他衬得孤高而妖异。
雪白的长袍上熠熠生光,在阴冷灰暗的妖境中,显得格格不入。
他抬起手,掌心里的白玉盏中,闪现着点点细碎的如同星辰一样的光芒。
“太上忘情,原来忘的只是我吗?”他收回望向遥远的目光,转身走进阴暗的塔内,看向跪在地上的年轻男子。
他雪白的长袍从男子面前滑过,在他身侧停住。
“阿玉,你只是个傀儡,我将你放在她身边,你却渐渐忘了自己的使命是什么。”他的声音,仿佛在叹息。
青年低着头,一言不发。
妖王的手轻轻抬起,青年的头也仿佛被迫一样抬起来,塔内的光线太暗,仅凭着窗外透进来的灰暗的天光,可以看见两人几乎一模一样的面孔。
不同的是,妖王眉心的红痕艳丽得仿佛赤月城中漫山遍野的赤月草。
而裴知玉,他眉眼温和,像是不懂得如何反抗。
“主上恕罪。”他轻声说,“我按照主上吩咐,一路护着她来到妖境,与主上见面。”
妖王摇了摇头:“我让你护着她,却没让她喜欢你,更没让你去喜欢她。”
裴知玉嘴唇颤了一下,随后说:“是我情难自禁,主上恕罪。”
“傀儡也有情吗?”妖王忽然蹲下来,苍白修长的手探向他胸腔的位置,用力按下去,“还是,你这里也长了一颗心?”
裴知玉吃痛,艰难地吐出两个字:“没有。”
“那你竟敢让她喜欢你!”妖王一挥手,他像是被折了翼的飞鸟忽然摔出去,后背撞上了塔中矗立的巨柱,才停下来,口中立刻涌出一大口鲜血。
他爬起来,重新跪下去,声音断断续续:“主上……恕罪。”
妖王直起身,雪白长袍无声地扫过地面,他缓缓走到裴知玉面前,将手中的白玉盏凑到他近前,“她碎掉的魂魄,藏在帝夙的力量中,继续想办法打开那些神器,把她的魂魄带来给我。”
他顿了一下,继而露出一丝冷笑:“若再对她有非分之想,我就让你永生永世,做一个真正的傀儡。”
裴知玉低下头:“是。”
无忧城中,鹿朝从玄麒上跳下来,看见被霍柏的下属护着藏在一座阁楼里的摩缨,不禁问道:“知玉哥哥呢?”
“他跟着江公子去找你了呀。”摩缨看向帝夙的目光,多了几分畏惧,方才看见的魔气,应该不是看错了吧?“也许,裴公子追不上他吧?”
鹿朝想想也是,当时帝夙忽然被魔神之力控制,一般人怎么追得上?
不过,现在十二位城主都被吓跑了,裴知玉应当不会有什么危险。
“我们搞个大动静,让知玉哥哥看到,他应该就会回来了。”鹿朝笑着说。
摩缨问:“什么大动静啊?”
鹿朝站在阁楼的窗前,看着这座充满堕落罪恶的无忧城:“放把大火,烧了这里。”
现在通天老妖不知道缩在那个犄角旮旯里瑟瑟发抖呢,此时不烧,更待何时?
摩缨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高兴地说:“太好了!我早就觉得这里那些女子太可怜了!早就该烧了!但是……这么大一座城,怎么烧?”
鹿朝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我被抓去城主府时,无意中得知通天老妖在城主府下储藏了许多火药,他擅长火术,每次和禹州王作战,也都是用的火弹,这老妖怪实力一般,这些术法却十分厉害。”
“这老东西,没想到还有这种本事!”
“你带着哥哥的人,去无忧城大街小巷通知所有人要着火,我和江小山去城主府□□!”
鹿朝吩咐完,又和帝夙骑上玄麒,直奔城主府去。
此时通天老妖躲在自己堆满火药的暗室里,听下属来禀报说,禹州王那个外孙女又来了,通天老妖一抖,连忙问:“她和谁一起来的?”
属下说:“和一个冷冰冰的少年,看起来,好像谁都欠他钱一样!”
通天老妖呜呼哀哉一声,天要亡我也!
他以为鹿朝要来杀他,一狠心,一咬牙,反正都活不成,不如让他们葬身在这里!
“点火!”通天老妖吩咐下属。
下属懵了:“大王,点,点哪里的火?”
“全部!所有!”通天老妖张开手臂,指着所有火药。
“大,大王?”下属都快吓哭了,所有火药,那他们还能活着吗?
“快去!”通天老妖一脚揣在下属身上,嘶吼着。
魔尊已经来了,还和那个死丫头一起,这世道简直是疯了,没天理!让两个变态联手了!
他已经万念俱灰,只好舍弃自己这一座城池,虽然苦心经营多年,但也没有他的小命重要!
鹿朝和帝夙刚到城主府中,便听到地下传来怪异的声音,两人坐在玄麒上,同时侧耳听了一瞬。
“不好!”鹿朝忽然说,转身抱住帝夙的腰,“快跑!”
少年的反应也是奇快无比,一手抱住她,一手抽出问道用力一挥,磅礴的剑气形成巨大的冲力,把他们向后推去。
而与此同时,城主府的地下,忽然涌起一朵巨大的火云!
轰隆——
大地震动,火舌怒吼,冲天而起的火云瞬间将阴暗的妖境照亮,潮湿的空气一瞬间被烤干,变得炙热无比。
轰轰烈烈的火焰冲天而起后,又朝着四面八方狂卷而来。
整座无忧城,似乎都被火焰吞没,街道上,不管是妖物,还是被抓来的女子们,混在一起亡命奔逃。
鹿朝和帝夙被剑气**开,一路翻滚出去,直到站在无忧城的城头上,看着城池中心蔓延开的火海,两人都一时无言。
帝夙摸了摸鹿朝的脸,被火焰烤的通红通红的。
“不知道有多少人逃出去。”鹿朝看着火海说,“不过,这里毁了,至少一时半会儿没有女子再会被抓来受辱了吧。”
她想起那个神女,被送入了极乐池中,不知道怎么样了,她在书中也是没有姓名的路人甲,不会有云瑶那样的好运气。
“嗯。”帝夙点点头。
“好热啊。”鹿朝用手扇着风,靠近帝夙的时候,才发现他体温是凉的,竟也是一件好事,此时他就像个天然降温的冰块,让她都不由自主想往他身上靠。
帝夙顺势把她搂过来,说:“我这里不热。”
“你为什么总是冷冰冰的?每次晚上睡觉……”鹿朝的话戛然而止,想狠狠抽自己一嘴巴。
她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两人晚上同床共枕,同睡一个被窝,虽说她没什么感觉,但总归是一件暧昧的事情,尤其是不久前还被他啃了一顿。
帝夙垂下眼眸,看着她嘴唇上被自己咬伤的地方,迅速移开目光。
两人之间,难得沉默下来,谁也没有开口。
“小郡主!”摩缨的声音在城墙下传来,打破了这种诡异的沉默。
鹿朝往城墙下一看,摩缨和霍柏站在一起,朝着她欢快的招手。
“还好霍公子来得及时,好多女子都被我们送出去了!”摩缨大喊,“多亏你们一起炸毁了这座恶贯满盈的城池!救了那么多人!”
听到大部分人都逃出去,鹿朝松了一口气,转头问帝夙:“你高兴吗?”
“高兴。”少年说话时,却不敢看她的眼睛。
“我就知道!不管怎么冷漠的人,救了这么多人,也会感到高兴的。”鹿朝拍拍他的胸口,“记住了,救赎比毁灭更容易让人满足!以后多做好事。”
帝夙张了张口,想告诉她自己的高兴并不是因为救了这么多人。
而是因为……救了她。
可是,他知道这样说出口,会让她很失望,甚至很厌恶。
他的心如此冷漠,哪怕今日满城的人都死了,他也不会起一丝波澜。
“知道了。”他说,以后和她一起救人的话,倒也不错。
“朝朝妹妹。”一道蓝色的光落在他们不远处,裴知玉走出来。
“知玉哥哥!”鹿朝眼睛一亮,朝着他走过去,忽然看见他嘴角边有血痕,不禁问:“你受伤了。”
裴知玉擦了一下嘴角,笑得如沐春风:“路上遇到一些妖物,顺手解决了,只是一些小伤,不需担心。”
鹿朝看着他,总觉得他好像有什么心事一样,连眼睛里的笑容,都没有平时那么明亮。
“我在远处看到无忧城这边的动静,就知道是你弄出来的,于是赶过来了。”裴知玉说着,慢慢走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