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而言之, 在经过这一场小争执后,夏连翘和凌守夷又重新回归蜜月期。
她怕直接激化凌守夷与老白之间的矛盾。没正面告诉白济安她和凌守夷正在恋爱的事实。
但在白济安面前,也常委婉地表现出一些和凌守夷的亲密来, 希望能提前给老白打个预防针。
所幸老白和琅嬛最近都忙于修炼,忙得分身乏术。纵然一抬头看到她和凌守夷坐在一起, 头碰头的讲话, 也不过一怔,并不出言打搅。
其实夏连翘隐约觉得,老白可能已经有所觉察了。
最让她头疼的是凌守夷。
每当这个时候,凌守夷眼睫一动,伸手定定地握住她掌心,却微微敛眸, 并不看白济安。
以行动完美贯彻了他人狠话不多的果决性格。
夏连翘:“……”
她总觉得凌守夷还惦记着当初秘境那场争执。
这人性格多别扭,她算是有了切身的体会。
等老白和琅嬛各自修炼去了, 夏连翘这才转过身,面向凌守夷,再三重申, “你为什么总这么在乎白大哥, 我又不喜欢他。”
凌守夷:“你非得跟我提这个是么?”
夏连翘着急:“但我也不能让你就这样误会着我啊,我至少得自证清白不是?”
凌守夷面无表情:“好,那司马元蘅又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夏连翘懵了。
凌守夷沉默半秒, 道:“她看你的眼神不对。”
夏连翘怔住。
大脑轰隆隆作响,看着凌守夷,叹为观止。
“……小凌, 这是我头一次发现你还有做同人男的潜质。”
凌守夷皱眉:“同人……男?何意?”
她一本正经:“就是脑补能力很强的意思。”
凌守夷虽不甚明了, 但直觉也猜出不是什么好词,他抿了下唇角, 顿半晌,又问出个他耿耿于怀已久的问题:“姜毓玉呢?秀秀?”
夏连翘彻底睁大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这和秀秀有什么关系?”
凌守夷:“……”
“……你与他曾一同为那孩子取名。”
她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你惦记这件事多久了?”
凌守夷垂眸不言。
这个回避的态度却已经很能表现问题。
她:“……你介意孩子的事儿?”
看凌守夷这别扭样儿,夏连翘又冒出点儿调戏的欲望,她双手托腮,混不吝地笑道:“难不成你也想和我生小孩?”
凌守夷心中微悸,眼睫一颤,没回答:“……”
“等等你该不会是认真的吧?”她放下手,心里涌出点儿不祥的预感。很快,又意识到一件事。她和凌守夷胡来这么久,也没做过什么保护措施,按理来说,女道修炼要斩赤龙,她应该不会怀孕。
夏连翘想想还是有点儿不放心。
还是询问眼前这个小道士最为保险,“……你说我们……这样……会怀孕吗?”她说到这里,也觉得脸红。
都说越禁欲的人越……别看少年眼下一副白纱裹寒玉,裹得严严实实的冷淡自持模样。过程中却喜欢垂眸揉她微微鼓起的小腹,生着剑茧的骨节分明的手指用力按压。
正因不用担心心上人受十月怀胎之苦,这种,心上人被自己灌得满满当当的,槽糕的,不能为外人道也的隐秘占有欲得到满足,令少年觉得兴奋难以自持。
其实在这一点上,她承认她和凌守夷真的很合拍。
凌守夷:“……理应不会如此。”
夏连翘松了口气。
回过神来,想到跑偏的话题,又不由埋怨道:“你是醋缸吗?白大哥也就算了,司马元蘅是怎么回事?”
凌守夷抿唇,也意识到自己有点儿荒谬,可心里却还是在意,“那你之前说得那十七八个?”
“什么十七八个?”她不解其意。
凌守夷抬眼,眼神疏淡。
夏连翘从中看出一点控诉之意。
“……”
她隔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是当初在破妄镜内她一时口花花,说自己谈过十七八个(纸片人)。
真不是她没心没肺!是这人怎么什么都记得这么清楚!
“这个倒是真的。”想到这里,她也觉得好笑。
观其神色,和好之后,她胆子又大了不少,不知死活地笑着伸手轻拍他脑袋:
“你充其量只算我的爱妾墙头,好好表现,我才能给你扶正。”
没想到凌守夷真的惦记上了这事儿,蹙眉坚持问她,“都是谁?”
夏连翘:“……”
实在没办法,她想了想只能道,“我第一个男朋友,是个猴儿,会翻跟斗会喷火的那种。”
凌守夷:“……”
“我第二个男朋友,是个杀手,头发白色的那种,就是个子有点儿矮,性格也很嚣张,喜欢吃甜食。”
凌守夷不假思索:“身高几尺?”
这里的一尺约等于现代的23cm。夏连翘换算了一下:“呃……不足七尺?”
158。
凌守夷松了口气。
夏连翘想,她还是不要说这只是个十二三岁的孩子好了。
不过身高不足七尺……凌守夷想,他确信,夏连翘真的是在把他当小孩哄无疑。
距离宗门大比还有月余,时间还很充裕。
夏连翘一行人都以为与其早早出发,一路风餐露宿,到了奉天宗人生地不熟的。
还不如在落雁城内盘桓月余,养精蓄锐,专心修炼,临近大比前,再行动身。
乘此机会,凌守夷对她展开了为期十余日的特训。
这日,凌守夷带她出了落雁城往西郊而行,与东郊的王八山不同,西郊有一座高山,壁立千仞,危崖高耸。
人迹罕至,最适宜修行练剑。
这时的凌守夷又换了副神色,眉眼冷淡沉凝,对她要求极为严格,毫无容情之意。
骈指一点,剑丸自眉心血色剑痕中一跃而出,放出璀璨光华。
“出招吧。”
夏连翘:“……”
曾经被凌守夷追着打的惨痛的记忆再次从脑海中浮现。
她深吸一口气,认命地放出气剑,硬着头皮挺剑刺去。
挨打还是要挨打的,不经历一番毒打,剑术怎有可能成就?
她既动手,凌守夷当下不假思索,足踏烟气,一催剑芒,径自杀来。
其寒芒冷厉的模样,哪里还有曾经的柔情蜜意。
夏连翘没想到凌守夷说杀就杀,其势更是迅如雷霆。
剑修主战,善速。
凌守夷有意磨砺她剑术与心性,希望她日后落入危险境地也能临危不乱,故而攻势如疾风骤雨,密集迅捷。
剑丸在半空中纵来跃起,跳脱不定,光华乱窜,放出乱星如雨,织成一道剑幕,如水银泻地,高山流瀑。
长剑破空,铮然清鸣,夏连翘眼前一片光华闪过,喉口一点寒芒倏至。
好几次,她都能感觉到剑芒险些刺穿她喉口的恐惧,寒意沁骨,劲透剑锋。
每当这时,凌守夷便又会及时收手,退出丈外,冷道:“这便是你这些时日的长进吗?”
她抿着唇,眼里多出几分坚毅来。
少年行剑以快攻为主,夏连翘和他这个剑修朝夕相处日久,也知晓剑修快攻之下,绝不能硬碰硬,以免被牵着鼻子自乱阵脚,只能借光而走,尝试拉平节奏。
不知不觉间,她就这样被单方面操练了十多天。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李琅嬛会这么怕凌守夷,当真是御下极严,座下弟子无不敬畏交加。
但比起这些弟子,她还多了项隐形福利。凌守夷会在练剑结束之后亲自替她按摩捏脚,松快松快酸痛难忍的筋骨。
夏连翘感觉到凌守夷对她的“成长”甚至有点儿过分焦虑了,完全是在以鸡娃的心疼疯狂鸡她。
可即便如此,她自始至终也没喊过一声苦,或者停,再苦再累咬咬牙也都坚持了下来,哪怕有好几次她真的以为自己会猝死。
能得到凌真君一天二十四个小时全天候的陪练,是多少苦苦挣扎在仙途之上的普通修士的梦寐以求。
这样的地狱训练带来的成果也是惊人的。
她的剑术以一日千里的速度飞快进步着。
终于在某一日,两道剑芒在悬崖峭壁之间来回追逐,相继落入崖下深潭之中。
剑芒激**,掀起百丈巨浪。
夏连翘目光专注,微抿唇角,全身心地沉浸在剑意之中,这一刻,她终于隐隐约约明白所谓人剑合一的境界。
她攻势密不可分,如奔蛇走虺,骤雨泄地,大开大合,隐约间已见名家气象。
这段时日,她也在精进剑光分合之法,长喝一声,将散落如星的剑芒拢作一团。夏连翘剑光暴涨,凌空朝凌守夷劈下!
凌守夷微微抬眸,不言不语,沉稳驱使剑丸架住。将她无所不包,无所不容,照单全收。
剑丸嗡嗡作响,连连颤动。
两团光华竞相争风,此消彼长,剑意在山谷间反复冲**不休,山间岩壁也随之寸寸爆裂!
为避她这攻势,她竟也将他迫入水中。
早在很久之前,凌守夷便觉察到夏连翘剑意之中杀气不够,故而这些时日也有意引出她剑中的杀伐锐气来。
夏连翘当然也知道自己的问题在哪里,她毕竟出生在一个法治社会,遵纪守法,珍爱自己和别人的生命几乎是她刻进骨子里的本能。
每当这个时候,她又能觉察到她与凌守夷的不同来。
凌守夷双眸疏淡,不动则已,一动则杀伐决断,目之所及,皆为草木,披鳞带角之辈,湿生卵化之徒,有情众生,无情众生,在他眼底并无任何区别,不过一剑斩之。
纵使一袭白衣冷彻如雪,道袍飘飘,奉行的却是最原始,最纯粹的暴力。
她曾腹诽过,这样的人多多少少心理都有些“问题”,凡剑术已到登峰造极境界的,多少都带有点儿偏执狂的意思。
什么是剑。
百兵之主,百刃之君。
长剑在手,万物可斩。
拦路之徒,剑下亡魂。
将自己变成一把冷淡的剑,身剑合一,变成一个杀人狂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凌守夷不动声色,指挥剑丸继续与她周旋,她一动,他辄静。
与之前纷乱如雨的剑光相比,他的攻势也配合着她为之一变。
剑势绵长,如大河行舟,春蚕剥丝,稳健沉定。
两人不知不觉间在潭水间争斗数轮,终于凌守夷破水而出,一驱剑光,扯开她的剑势,将她压在身下,剑尖直点她咽喉。
他湿漉漉的大掌紧压她肩头,疏淡的双眼定定望着她,“你输了。”
还剑入窍。
夏连翘非但没失落,反倒还抿着唇高兴地笑起来,“那我进步大吗?”
她想赢凌守夷,出剑必须要有必赢的信念,但也知道,她从穿越到现在学剑不满一载,想赢凌守夷无疑于天方夜谭。
刚刚能把凌守夷迫入水中,一时之间压他一头,她就已经足够惊喜满足了。
路要一步一步走,饭要一口口吃。
夏连翘的成长速度也让凌守夷不自觉侧目多看她一眼。
但怕她骄傲自满,只矜持地点到即止,疏疏道:“尚可。”
此时,她被凌守夷按在岸边,凌守夷道袍湿透,膝盖挤入她腿间,垂眸俯视着她。
这样说话有点儿怪怪的,夏连翘坐起身,一把将凌守夷推回潭水中。
凌守夷没防备过她,不意她会突然动手,竟被她推得直直跌入水中。
哗啦,水面掀起小小的一团水花。
凌守夷破水而出,微微仰起头,平静地望着她,如黛墨眉浓如远山,鼻梁挺直,眼里光线深深浅浅,唇瓣嫣红如春日榴火。像伏岸休憩透气的,表倾城之色的鲛人。
“你还记得之前我们在潇湘大泽切磋喂招的那次吗?”她一击得逞,趴在岸边,朝他眨眨眼。
一串串水珠顺着他锋锐的眉角,冷峻的下颌滑落。
凌守夷自然记得,他还记得那次夏连翘突然对他生气。她突然不理睬他,他亦觉苦闷不虞。
“你当初为何生气?”他带着点儿迟疑,问出口。
为什么生气?她当然不能说,那是因为她以为自己喜欢上了个注定没有任何可能的人。那个人矜冷出尘,冷心冷情
可现在——
可现在——
看着他仰头看她时的容色。
是小狗在讨一个吻吗?
夏连翘心中不觉砰砰,伸手亵玩般地抹去他脸颊上的水珠,拭去他眉心血色剑痕上的水光。
又附唇在他唇角落下个蜻蜓点水的,奖励般的亲吻。
凌守夷垂眸,一把将她摁倒在河岸边,唇瓣微张,舌尖勾住她的,压着她亲。
薄薄的布料被水浸透,紧贴着肌肤线条,透出点儿绰约的玉色来。肌肤起伏间,如有呼吸,连带着他的气息也逐渐急促、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