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含章才开口,听荷就一脸忧虑的抱了个钱盒子过来,打开给她看空****的钱盒。

赵含章简直不能相信,“我这么穷?”

听荷道:“在西平的时候,因珍宝阁赚钱,汲先生每月都会拨一笔钱给内院,自出了西平,外面的花销大了,汲先生就没再往内院拨钱了。”

其实赵含章每月入账也不少的,她名下的珍宝阁、造纸坊、书局、琉璃坊等都在赚钱,但她赚的多,花的更多呀。

这些钱只存在账簿上,自出了西平后,赵含章就没见过她赚的钱,只能看账。

但看了更心疼,因为账簿上,她花的永远比赚的多,以至于需要不断的从赵长舆给她留的财产中补充。

所以赵含章就养成了不看账簿的习惯。

只要她不看,那她就不是负债。

只是她没想到,负债已经从外院到内院,“那我们现在吃用的花销……”

听荷就拿了一个老大的钱袋子出来,从里面拎出两吊钱另三串钱道:“就只有这些了,米面倒是还够用上两月,这些钱是买菜和买肉的,也还能支撑一段时间,只是……”

赵含章紧张起来,“只是什么?”

“只是天眼见着就要热了,女郎、大公子和二郎君都要制新衣,这些钱就万万不够了。”

赵含章立即道:“制什么新衣,我还守孝呢,今年不制新衣了。”

“……”听荷道:“正要和女郎说呢,您和二郎就要出孝了,更得添置新衣。”

“把以前的旧衣裳拿出来穿就是,”赵含章道:“以前的衣裳都没怎么穿就收起来了。”

“可女郎、二郎君都长高了,就是大公子也比去年多长了些,那些衣裳已经不合身……”

总之,新衣服是一定要做的。

赵含章瞪着大眼睛看她,好一会儿才想出一个好办法,“我记得有个说法,给未长成的人制新衣,都会特意留出一截来,等长高了就往外放一点儿,这样衣服就能一直穿了。”

听荷无言道:“女郎,我们家何至于艰难至此?以前郎主在的时候,您每季四套衣裳都是固定的,除此外,还有遇上大的节日,宴会,郎主也会给布匹,让奴婢等给您制新衣,现在您当了郎主,总不能比以前还差吧?”

“不当家不知财米油盐贵,我觉得祖父以前还是太浪费了,就这么定了,再做新衣裳,你们记得留下一截,多留一点儿,”赵含章顿了顿后道:“对了,我的那些战利品里不是有布匹吗?”

“汲先生都拿去了,”听荷打断她的话道:“说是要买粮草和麻布。”

赵含章:……

赵含章决定去看她的粮库。

汲先生也大大方方地让她看,正巧碰上三军后勤队的人来拉粮食。

她就看着士兵们一袋一袋的装车,然后一车一车的运走,本来还满满当当的粮库一下空了大半。

汲先生陪侍在侧,道:“这是他们五天的粮草。”

赵含章心一凉:“五天?”

“不然女郎以为你那些钱都去了哪里?”汲渊道:“一支军队就是一个吞金兽,而您手下除了赵家军外,还有北宫纯、荀修、米策三支吞金兽,如今又添了谷城一个花销,要不是赵驹带着的那支军队勉强可自给自足,您会更穷。”

赵驹带的那支军队大部分是原来在西平招收的流民,招入后直接分地耕种,农闲时训练。

所以他们不出战时勉强可以自给自足。

集结出兵时才会和赵含章要粮草,所以他们那支军队的花费是最少的。

而现在洛阳的几支大军,全靠赵含章供养,这么多人,每天就是干吃不训练都要花费不少粮食,更不要说还有训练和作战的时候了。

赵含章感受到压力,立即道:“这会儿石勒和刘聪正在争夺上党,短期内不会再南下侵犯了,让荀修和米策带兵回去吧。”

她道:“这会儿回去,休整一段时间正好可以收麦子。”

留下一支精兵,保持训练,其他的,种地和训练相结合,保护地盘重要,但吃饱饭也很重要啊。

汲渊是没意见的,不过……“米将军和荀将军身上有伤,现在能启程吗?”

赵含章郁闷了,那伤还是她打的呢。

于是她决定去看望一下两位将军。

米策和荀修都占了宅院,一左一右,正好相邻。

倒不是他们爱好相同,眼光相同,而是两座宅院都是荀修占的。

不过荀修也知道他在洛阳待不长,占下来的地方是不可能全都拿在手上的,于是他甚是大方,给后进洛阳,什么都没抢到的米策送了一套,他还想给北宫纯送,奈何北宫纯不要,他直接找赵含章要了一套。

赵含章先去看荀修,结果守门的士兵一个火急火燎的往院子里跑,一个则拦住赵含章说话,“使君,我们将军说我们进洛阳搜的那些东西可以自己拿着是吗?”

那会儿洛阳就没剩下什么东西,他们搜出来的都是小东西,这点蚊子腿赵含章还是不屑于和士兵们争的,即便她现在也很穷,连蚊子腿都没有。

赵含章点头,目光却追着那个跑开的士兵,她看到他一溜烟跑到围墙下,踩着墙就跳上去,手一撑就跳到了隔壁。

拖住赵含章的士兵还要继续与她交谈,赵含章却已经后退几步,微微后仰看向隔壁大门,“隔壁是米将军家?”

士兵僵笑道:“是的。”

赵含章点点头,抬脚就往隔壁去,“那我先去看米将军。”

“别呀,使君,我们将军功劳不比米将军大吗?您怎能先见米将军才见我们将军呢?”

士兵连忙跟着往隔壁去,想拦赵含章,又不敢拦。

赵含章身后的亲卫见他大胆跟随,便瞪了他一眼,持刀上前。

士兵果然不敢再跟,只能眼巴巴的看着赵含章走到隔壁,“我们将军伤很重的……”

赵含章道:“米将军年长,我先看过米将军再来看望荀将军。”

她脸上露出一抹奇异的笑,“或者,我可以一次见两位将军也未必。”

荀将军府邸不好进,米将军府邸却很容易进,守门的士兵不敢阻拦赵含章,一边让人进去通报,一边请赵含章入内。

赵含章都没去前厅,直接大步朝正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