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子的最上层是一套琉璃茶杯,配着琉璃壶,透明却飘着蓝紫色,如同白玉飘蓝紫色一样润泽又透明。

杯子和壶塞在稻草里,将军们愣愣地将东西拿出来,发现稻草下是木架子,拿起来,下面铺着黄色的稻草。

北宫纯将稻草扒开,就见下面整齐的放着一个枪头和两把弯刀。

北宫纯心脏巨跳,他身边的下属已经忍不住惊呼一声,“这枪头……”

有人立即转身去将门关上,然后小跑着上来看。

北宫纯将枪头拿起来看,枪刃是银白色,和赵含章用的枪头一模一样,他握着枪头的底部,轻轻地往箱子上一扎,瞬间扎透。

众人见状,越发的兴奋,“将军,是赵将军说过的钢。”

北宫纯也用枪,对赵含章他只眼馋两样,一是傅庭涵,二便是她手中的枪了。

哪个骑兵不想拥有一杆神枪呢?

北宫纯握着这枪头,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畅快的道:“这是匈奴之战后我最畅快的一日了!”

黄安则眼馋剩下的两把弯刀,弯刀没有配刀鞘,甚至没有配刀柄,但只看那刀刃便知道是和枪头一样的材料打的。

果然,他的指腹只从刀尖擦过便见血,他立即按住,只是眼中更加兴奋,眼巴巴地看向北宫纯。

黄安是他的副将,这刀自然有他的一份,北宫纯没有多犹豫,直接便道:“给你一把。”

黄安大喜,立即大声道:“谢将军!”

一旁的下属们皆羡慕不已,“将军,还有一箱呢。”

北宫纯立即打开另一个箱子,上面也依旧是琉璃制品,也用稻草包好,一共有五个,造型稍有差异,但都极精美。

他们熟练且快速的拿起架子,看到下面的稻草,立即拨开,发现是三把弯刀。

没有枪头,众人心中惋惜了一阵,但很快兴奋起来,都盯着弯刀。

北宫纯沉吟,“先收起来,回头我们论功行赏。”

他道:“匈奴一战,众将士都立了功,本想带大家回到西凉后再论功而赏,却没想到最后被困长安。”

北宫纯叹息一声道:“之前窘迫,我等连饭都吃不饱,现在托赵将军的福,有了好东西,那便论功行赏吧。”

大家高兴地应了一声。

黄安想到了什么,压低声音道:“将军,此事不能宣扬出去,明日是初一,我们去军中与众将士过年,到时候悄悄的赏赐下去就行。”

“是啊,这可都是好东西,要是让南阳王他们知道,借口拿去,那……你撞我做什么,难道我说错了?”

北宫纯也不傻,颔首道:“将东西收起来,此事就我们知道便好。”

“赵将军的家奴会不会往外宣扬?毕竟这于赵将军来说算得上一件美谈。”

黄安虽然打仗比不上赵含章,军事能力更比不上傅庭涵,但脑子还是有的,他当即道:“不会,她若想拿将军做踏板,就不会将武器偷藏在箱子底,大张旗鼓的送来岂不更瞩目。”

这样一来,他们将军在长安只怕更难,到时候迫不得已,恐怕真的得去投靠她了。

但今天伍二郎上门是静悄悄的,送东西也是静悄悄的,饶是一直对赵含章有意见的黄安都忍不住一脸复杂的道:“赵含章倒是个君子,处事很为将军着想了。”

他们出来两年,哦,不,过完今天就是三年了。

他们出来三年,辗转各地,碰见过数不清的人,有皇帝,有东海王这样的当权王爷,有王衍这样的世家名士,还有碌碌无为如南阳王,也有小官小卒,但每个人对他们都只有算计。

他们算计着让他们西凉军出生入死,做他们手中的刀剑,却又不将他们放在心上,用过之后便弃如敝履。

只有赵含章,只有她从头至尾的尊敬他们,还会千里迢迢的给他们送土产来。

饶是黄安都忍不住眼眶通红,撇过头去流下泪来,他忍不住哽咽道:“将军,虽然赵含章也居心不良,可她好歹对您用心,对我等用心,给了尊敬,不似那小皇帝和王衍……”

“住嘴,”北宫纯也恍惚了一下,然后沉着脸道:“不得妄议陛下。”

众将低下头去,但还是没忍住撇了撇嘴,当初他们去京城面圣时好一番关切,结果他们打退了刘聪就翻脸不认人,压着他们就不给回西凉了。

黄安的家小也都在西凉,算一算,他已经快三年没见过妻儿了,今日又是年,愈加的想念,他忍不住低声道:“将军,不然我们悄悄跑了吧。”

北宫纯瞥了他一眼,说他比不上傅庭涵他还不信,这分明是傻的,“南阳王把守关口,我们怎么跑?”

“冲出去……”黄安声音越来越低,不敢说话了。

张轨在西凉掌握大权,本来就惹朝廷怀疑,生怕他反了,因此对张轨很戒备。

但北宫纯和黄安都知道,张轨对朝廷和晋室忠心耿耿,他是绝对不会反了朝廷的。

所以他们就不能冲关离开。

不然一旦发生冲突,那就是置张轨于不忠不义。

张轨对北宫纯有知遇之恩,就和张轨忠于晋室一样,北宫纯也忠于张轨和西凉,所以他是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的。

“不能出关,那……我们不如去投了赵含章?”一个参将顶着北宫纯锐利的目光道:“将军,现在士兵们每日的军饷只是饿不死,自来长安,我们已经两个月没练兵了。”

“是啊,我们西凉铁骑是打出来,练出来的,可不是躺出来的,现在将士们每日都吃不饱,走两步路都饿得慌,谈何练兵?”参将着急道:“如此三月,将士们还能上马杀敌吗?”

“骨头都要躺懒了。”

“我们初来,南阳王要用将军,这样都只讨得这点军饷,待时间长了,将军练不出兵马来,他还能给我们军粮吗?”

“还不如投了赵含章,我们不出关,回中原总可以吧?”

“而且赵含章重情重义,将来……说不定她能替我们周旋,送我们回西凉呢?”

北宫纯垂下眼眸没说话,由着他们议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