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疯啦,我为什么要感谢你,金殿上的事儿,跟你有个毛的关系?”

“因为我裴家的人,没有落井下石。”

萧战咳嗽了一声:“裴大人,你这话说的老夫就有点不爱听了,我们父子本来就没罪,你为何要落井下石呢?”

“这……”

裴伦一时语塞。

半天,裴伦才红着脸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得罪人总不是好事儿吧。比如,今日我若是添油加醋,以我裴家的影响力,你们势必更加被动,你们应该知趣儿啊。”

“你们要非得这样,那,那大家都没好处!哼!”

“哦……”

萧逸和萧战爷俩对着哦了一声,声音拉的老长。

其实萧战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哦这么一声,他就是配合儿子而已。

“爹,咱错怪人家裴大人了,人家裴大人今儿个过来,是要给咱帮忙的,这咱可得感谢人家啊,您说是不是?”

“哎哟,儿子,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这么回事儿,裴大人主动上门帮忙,这可真是仁义君子,老夫这厢有礼了。就是,不知道裴大人,打算怎么帮我们呢?”

见这爷俩一唱一和,六位夫人忍不住抿嘴偷笑起来。

裴伦虽然心里气的要死,但忽然又感到,这话题可以谈下去了,这分明就是萧老九在给他机会呀。

这个该死的瘸子,竟然如此狡猾,有朝一日,老子非让你知道河东裴氏的厉害不可,咱们走着瞧。

“哦,哈哈,九爷说的没错啊,我裴伦一向敬重魏国公府,知道萧家满门忠烈,如今遭到小人陷害,情况危机,所以特此跑来帮忙,这么说来,你们父子刚才地态度,实在是有点不近人情啊。”

“用老百姓的话说,就是你们萧家不大懂事儿。”

“哎哟,哎哟,你看这事儿闹的,儿媳妇儿,赶紧给裴大人上茶,上好茶,上香茶。”萧战一拍脑门。

萧逸摆手:“大人,请坐,请坐,请上座。”

“这还差不多。”

裴伦嘴角露出一抹笑意,这样的话,就可以继续谈了。

少时,方木月亲自奉茶,裴伦赶忙站起来:“不敢当女帅奉茶,裴伦谢过了。”

“不必客气,请。”

方木月敬茶之后,立即站在萧逸身后,一副惟命是从的样子。

堂堂北凉女帅,居然如此做为,又让裴伦感到一阵亚历山大。

萧家隐隐不会倒塌呀。

“啊,请问,裴大人到底怎么帮我们呢?”

萧逸问道。

“这个嘛!”

裴伦也是老奸巨猾,端着一碗茶,用茶盖抹了抹茶叶沫,慢吞吞的放了下来。

“九爷直来直去,我也就不拐弯抹角,我这个人啊,出身大族,从小正直,最看不惯的就是有人耍弄阴谋诡计,所以,我绝不会跟某些人同流合污,这个案子若是让我御史台查,我肯定能查明白,好了,我就先走了,你们的案子,御史台一定会全力追查,皇上面前自有分晓,告辞。”

“哦,好啊,那就日后再说?”

萧逸笑道。

“日后,再说,好,那就日后再说了。”

裴伦拱了拱手。

“哦,还有,裴世基太鲁莽了,杨君素已经上了奏折,皇上非常生气,我想魏国公和张公公,能美言几句吧?”

“啊,这个嘛,日后再说!”

萧战心里也是一声阴笑,能不能给你美言几句,那还要看你给我萧家把事情办到什么份上了。

不过,听裴伦的话茬儿,似乎很有把握。

尤其是那句“御史台一定会全力追查”。

莫非他掌握到了什么关键之处?

“好,那日后再说,我等着消息就是了,告辞,告辞了。”

“恕不远送。”

“告辞,告辞。”

萧家的人说的话,表面上听起来云山雾绕,其实非常简单,只要他们渡过了危机,裴元吉就能回去。

裴世基的事儿,也可以帮忙圆谎。

裴伦听完之后,顿时感到心放下一半,表面什么也没说,其实该说的全都说了,萧老九果然不是易于之辈。

他也是逼的没办法啊,家兄来信,非要救出裴元吉不可,家嫂也是寻死腻活,这一次,就算被人牵着鼻子走也没办法了。

河东裴氏,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哑巴亏呀。

这笔债早晚得收回来。

黄昏时分,张浩刚刚从司礼监出来。

做为中常侍,张浩在司礼监只是个中层领导,上面还有掌印太监和秉笔太监,内卫提督太监等,但因为他一直在皇帝身边伺候,谁也不敢小瞧了他。

就算是掌印大太监刘洪还有秉笔太监陈巩,也都在表面上把他当成自己人。

当然,司礼监的斗争非常残酷,谁跟谁都隔着心,这些没鸟的家伙,那心可比外面的人狠毒一百倍。

他们要是下起手来,那可真是六亲不认。

所以只存在共同的利益,不存在真正的朋友。

大商朝的皇宫,设计严谨,沿着中轴线把勤政殿,华盖殿,太极殿,分成两半,左边是六部九卿,五寺九监办公的地方,而右边则是皇帝的后宫。

中间有无数道门禁,由监门卫,御前侍卫,左右龙武军联合把守。

等闲人等不可穿越。

但有一种人是例外的,他们干的就是这种跑腿送信的活儿,这种人就是太监。尤其是司礼监的太监,没人敢惹。

张浩这种级别的司礼监太监,就更加威风。

“张公公好。”

“给张公公请安。”

张浩其实就是没事儿溜达溜达,顺便搜集点街头巷议的情报,别看这些情报零碎而且不具权威性,其实有时候非常有用。

萧家的案子还没落地,他跟九爷又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不放心啊,所以吃了饭,赶紧出来打探风声。

这个点儿正是大家闲聊的时候。

“嘿,你们听说了嘛,大理寺那边调动兵马了,听说还不老少,所有的公差密探衙兵全都出去了。”

走着走着,只听一个侍卫小声议论道。

“你怎么知道,有什么大事儿吗?”

“不知道啊,说是查什么大案子,把内城都给封锁了,听说因为人手不够,韦巨大人连开府的亲兵卫队都给派去了呢。”

“不只,据说还调动了紫衣卫呢。”

韦巨除了是大理寺卿,还有个开府仪同三司的头衔,所以他家有行军司马,也配备了两百开府亲兵。

紫衣卫则是大商朝的特务机构,实力很大,尤其是在京城附近,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们的耳目。

“这么严重,看来还真是个大案子啊。”

张浩假装闲庭漫步,拿牙签剔牙,其实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闻言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子,心想要糟糕。

这种情况之下,韦巨不可能是对付别人,肯定是对付萧家的,必须要立即想办法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