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肖文那一脸震惊的神色看在眼中,马均心中冷笑不止。

心说这个小子,这下知道马爷爷的厉害了吧?

俺是鲁班的传人。

就这名头说出去,就足以震慑一大堆人。

也就是如今马某这一脉衰落,否则又怎么会陷入这般境地?

至于对面的肖文,完全是被马均方才的言语“震惊”到了。

当然,也就只是脸上露出了震惊之色而已。

实际上,他心中稳得一批。

公输班?

知道!

你是公输家传人?

小爷我也知道。

不仅知道你这厮是公输家的传人,还知道你这小子是个缺心眼儿。

怎么说呢……

这家伙儿只要一听到任何小觑公输家的话,他就能粗着脖子和你互掐。

这一点性格缺陷,倒是正好被肖文抓住利用。

他心中这般想着,良久方才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看向马均,脸上露出几分悔恨之色,连忙出声言道:

“不曾想,壮士祖上居然这般风光,方才是我有眼无珠,错把宝贝当旧物。还请兄台见谅。”

“无妨!像我等这一脉隐修,却是从不曾将这些荣辱放在心上。”

马均言道,一颗脑袋昂着,斜眼瞧了下肖文,随即将目光收回,眉宇间的傲然之色不言而喻。

戏志才瞧在眼里,顿时觉得自己面前的画风变了。

刚才还一脸落魄的马均顿时化作一副高人姿态,而自家主公则是赞许不已,连说自己久闻鲁班威名,今日见到传人,分外欣喜。

这两人,一人端着,一人捧着,倒是让戏志才看傻了眼。

不过,他也是个聪明人,将肖文的那般举动看在眼中,眉宇间的神色却是显得古怪不少。

他哪能瞧不出自家主公的怪异之处。

只是,他冥冥之中自是觉得,自家主公既然选择这般做,自然是有这般做的原因。

或许,这一切都是一场算计。

一场要将其收入囊中的算计!

之前肖文说马均是人才,戏志才还不觉得。

可现在,在听到马均的自我介绍之后,他却是双目立时发亮。

尤其是在听见马均嘴里的“云梯,钩钜、飞鸢”这些词的时候,更是双目一亮,立时明白自家主公的打算。

一个公输家的传人,自然没什么大不了。

但如果这个公输家传人手中掌握着武器制造的秘术,那可就截然不同了!

传闻,墨家机关师善守,而公输家的机关术则擅攻,不少工程方面的军械都是由公输一脉制造的。

所以,他自然是明白马均的价值。

心中更是坚定了要与自家主公一道,将面前这厮留下来的打算。

这样一个匠师,若是不能收为己用,那就把他杀了!

万万不能留给旁人才是!

否则,必成祸害!

戏志才心中这般想到,一时间心中杀意沸腾,但又被摁下。

就在肖文和马均交谈甚欢的时候,许劭在一个士兵的带领下赶了过来。

一来,便瞧见一个陌生人和肖文交谈甚欢,一时间不免有些好奇。

临近前时,肖文瞧见许劭,当即停下交谈,向这位许先生见礼。

面对张松和戏志才的时候,肖文就算是礼数不周,或者无视都没什么。

毕竟那两位已经收入自己麾下,算是自己人。

自己人之间,倒也用不着那些礼仪。

但许劭不同。

这位爷虽然现在住在自己的主城内,但一直未曾真正归顺,所以肖文在面对他的时候,则是会多出一些礼数(客套)。

“先生怎么来了?难不成今日学堂内提前休学了?”肖文有些意外地看了许劭一眼。

但也就只是一眼,他的目光随即一转,落在了戏志才身上,却是在瞬息间猜到了什么。

这位戏先生打的是什么算盘,旁人或许不知道,但他却是明白。..

“听闻将军这里来了位贵客,特地赶来瞧瞧。至于学堂那边,则是有卢老先生看着,无碍。”许劭回礼,答道。

在说话的时候,其目光却是不由得落在了马均身上,上下打量了一阵,脸上顿时露出震惊之色。

这些日子以来,他们兄弟二人虽然不出月旦评,但这看人的本事却是没拉下。

此刻一眼瞧见马均,便能看见这人身上有着血光滔天,乃是凶杀之辈。

杀一人为罪,杀万人为雄,杀百万者,当为雄中雄!

此刻这人许劭瞧见马均,便能够隐约察觉到其今后的路途之上,血气弥漫,凶气冲天,日后若要成为雄中雄,也未尝不可能!

只是……

在这滔天凶煞血气之下,却是一副憨厚的面孔,五官端正,印堂明亮,却是一点也不像惹上杀伐之人,又如何会有这般恐怖的血煞之气?

疑问出现在许劭的脑海中,定神多瞧了马均几眼,方才瞧出这家伙儿的奇异之处,脸上不禁露出了然之色,道了一声“原来如此”。

血煞冲天者,并不一定是非得自己动手杀人。

昔年,白起称雄,屠杀百万人,血气冲霄,直至九霄之上,难道说那百万人都是白起一个接一个亲手杀的?

自然不是,而是他带领麾下的士兵杀的,但他手底下的士兵完成击杀之后,依旧有着部分血煞之气凝聚在其身后,方才成就武安凶神的名头。

换做马均,也同样如此。

身为公输家的传人,他虽然无法亲自上战场杀敌,但只要经由他手制作出的武器,或者说是由他带领/指导下制作出的武器,交由士兵杀人。

作为武器制造者的马均依旧会分得部分血煞之气。

这也是为何许劭能够预见,面前这个一脸憨相的男子竟会背负滔天血气的原因。

片刻之后,许劭方才将目光收回,再看向马均的时候,却是不敢有丝毫怠慢,拱手作揖,言道:“许子将,见过兄台。”

被许劭这么一拜,马均颇为意外。

毕竟,他只是一眼,便能瞧出面前这个男人乃是一个大儒,浑身上下浩然正气弥漫而出,绽放十丈霞光。

这般人,方才神州任意地方都是赫赫有名的儒士。

而他,只是一个籍籍无名的匠人,如何能够当得起这位夫子一拜?

念头闪过,马均连忙闪身躲开,随后对着许劭拜道:“山野之人马均,拜见先生。”

肖文将这一幕瞧在眼中,不禁轻笑一声,冲着许劭言道:“许先生,这位马兄弟可不是什么乡野之人,刚才还在跟我说,他是公输一脉的传人!”

公输一脉?

公输班?

许劭何等聪慧?

只是听肖文一眼,便知晓肖文意指何人。

听到肖文的这番话,他脸上露出了然之色,总算是明白这人未来的血煞之气从何而来。

公输班的传人,怪不得呢!

随后,许劭再次郑重向马均见礼,马均连忙回礼。

这两人,你来我往间,倒是客套得紧,让肖文将这一幕瞧在眼中,自是不免插科打诨,调侃一阵。

正说着,许劭就要邀请马均去自家坐坐,但却被马均拒绝,言道:“谢先生好意。只是马均有要事在身,不能久留,自当离去,还望先生恕罪。”

“哦?不知马师傅有何要事?劭能否帮上忙?”许劭挑眉,问道。(注:师傅,非师父。如工匠师傅,出租车师傅。而师父,则是传道授业之人。)

“西凉不宁,世家官僚作祟,打着为公为民的口号,但却行的祸害百姓的勾当。我要去洛阳,上达天听,将那些世家官僚的丑陋嘴脸揭下!”

“我要找人主持正义,为那些被害的百姓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