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稍稍思考了一下,发觉自己真的没有给沈东宇送给吃食后,面色严肃起来。
“什么?那每五日便来的一大包的吃食,不是姐姐差人送的吗?”
沈东宇见她否认,顿时悚然一惊,再想到自己吃得开开心心,还时常分给陶秦等同窗,不禁有些后怕。
难道是王方蒋庆给他设的套?那吃食里不会有毒吧!
两人均是一脸惊骇,沈拂烟吃饭的心思都没了,正要命人去查此事,这时裴晏危轻咳一声,松开沈拂烟的手,负手勾唇一笑:“别猜了,是我命手下人送的。”
“你?”沈拂烟微微瞪大了眼睛。
“你何时为东宇送了东西,怎么也未曾与我说过?”
虽然她对沈东宇很是上心,但那毕竟是她的弟弟,平时差遣的也都是公主府的人手,未曾麻烦过裴晏危。
沈东宇也吃惊极了,他怎么也想不到,那些香喷喷的乳鸽、牛肉烤饼、玫瑰糕等,竟都是裴晏危给他送去的。
这些还都是他喜爱之物,就连沈拂烟都不算特别清楚!
裴晏危轻飘飘看了沈东宇一眼,一言不发地继续朝前走去。
沈拂烟不知这两人之间方才的拔剑张弩,还继续朝他追去。
“怎么不说话,快告诉我呀。”
裴晏危顿住脚步,似笑非笑地伸出手,在她鼻梁上轻轻刮了一下:“我以前便知书院伙食不好,这种小事一时想到便派人去做了,何必还特意占你的耳朵?”
沈拂烟霎时十分感动地挽住他的胳膊:“你怎么这般贴心?”
两人在前面甜甜蜜蜜地走,沈东宇跟在后面,心中五味杂陈,热度才消下去的脸复而又变得通红通红。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他吃了裴晏危这么久的白食,方才还那样鲁莽地质问他,实在不应该。
他与裴晏危没有任何关系,若非是为了姐姐,谁会费这份心去查他爱吃什么,又算着日子给他补给呢。
沈东宇怀着愧疚坐上了饭桌,裴晏危神色如常,沈拂烟见他低着头,忙道:“东宇,快向裴都督道谢,你那些吃食,全是都督费心安排的。”
裴晏危闻言轻笑:“我又不是为了这声道谢。”
沈拂烟一边拎起茶壶为他倒茶,一边看着沈东宇眨了眨眼。
沈东宇接收到沈拂烟的眼神暗示,憋红了脸,最后憋出来一句。
“多谢姐夫。”
“哐当”一声,沈拂烟手中的茶壶砸到了桌上。
一旁伺候着的芦白赶紧拿着帕子上前擦水,沈拂烟手忙脚乱的,耳尖偷偷红了。
“东宇,你这孩子,说什么呢……”
她万万没想到,让沈东宇道谢,沈东宇竟然来了这么一句。
什么姐夫……她与裴晏危又未成婚,还是八字没一撇的事呢……
沈东宇被她这激烈的反应吓了一跳,下意识便去瞧裴晏危,却见他不紧不慢地放下茶杯,将沈拂烟拉到自己身侧,执起她的手,旁若无人地轻轻吹了一口。
“毛毛躁躁的,烫到没有?”
“干什么呀?”沈拂烟摇摇头,笑着推了一下他,示意还有沈东宇在。
裴晏危这才扭过头,眼眸里藏着冷光,却又有笑意地朝他颔首。
“本督收下了。”
收下什么?
沈东宇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裴晏危指的是他道谢的那句话!
叫他姐夫的那句!
他嘴角抽了抽,一瞬间又是抿嘴又是咧嘴,赶紧使劲掐了两下自己,腼腆道:“是我不好,吓到了姐姐,姐姐快吃饭吧,菜要凉了。”
芦白擦完水,检查好沈拂烟的衣裙,也笑道:“小姐,水都擦干了,下回让奴婢倒茶吧。”
沈拂烟脸颊微红,见裴晏危被沈东宇这一声姐夫叫得眼神都柔和了,不禁嗔怪地指了指两人。
“你们呀,一个献殷勤,一个嘴巴甜,合着都在拿我取乐是不是?”
她拿起象牙箸为沈东宇夹了一块排骨,沈东宇赶紧端碗接着。
“姐姐,我哪有?姐夫对我好,我自当报答。”
这声“姐夫”原先还有些烫嘴,他在嘴里裹了两圈,干干脆脆大大方方地说出来后,反而心胸舒畅了,开始一口一个“姐夫”挂在嘴边。
“姐夫请吃菜。”
“姐夫用汤。”
沈拂烟看着他殷切地前后伺候着裴晏危,简直没眼看。
这还是她那个沉稳清俊的弟弟吗?
简直要变成裴晏危身边的第二个钟公公了!
一顿饭吃完,沈拂烟只觉得耳朵都有些吵疼了。
“好了、好了,吃完饭歇一会儿,待会武师傅该来了。”
她将沈东宇哄走,与裴晏危一齐回到书房内,朝着他揶揄地笑了笑。
“裴都督,你新长的尾巴总算是走了。”
裴晏危低头但笑不语,沈拂烟心底吃味,上前揽住他的脖子,坐到他腿上,朝他耳边呵气。
方才沈拂烟以栀子茶漱了口,此时一股香气萦绕在裴晏危鼻尖,他沉着眼眸按住腿上的女人,声色沙哑。
“若无公主赐给微臣的身份,微臣可得不到今日饭桌上的待遇。”
沈拂烟被他火热**的眼神看得心底一颤,忍不住战栗着要起身,却发现自己被完全掌在了男人的手心中。
她故作无知:“我可什么都没说。”
“那都是微臣的错,错怪公主了,看来是微臣自身的魅力让沈公子心甘情愿叫出了那一声。”
裴晏危垂眼盯着她嘟起的嘴唇,以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量,轻轻扣住她的后脑勺,将她拉近。
沈拂烟的心随之剧烈跳动,胸口起伏间,她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完全沉浸在这突如其来的**之中。
她发现了,裴晏危每每对着她时,便口称“微臣”,然而平日就算是对着齐渊帝,他也只是称“臣”而已。
这份独特的优待,真让她心底生出一股无法言说的喜悦。
秋日的午后日光明媚,窗外奇花葳蕤,芬芳似乎穿透了窗棂,与室内温馨的气息交织在一起。窗内,一张软榻静卧,其上,两人的身影依偎,乌黑的长发不经意间滑落,如同两股细腻的瀑布,缠绵交缠,难分彼此。
“你……别再逗弄我了……”
一阵窸窣过后,她的声音软绵绵地拖出窗外,娇得能滴出水来。
而后,男人低沉而富有磁性的笑声在室内缓缓**漾开来:“公主殿下,微臣逾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