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京城风云暗动。

先是太子被囚,随后紧接着皇帝重病的消息也传来,人们纷纷猜测,太子定是做了什么荒唐事,皇帝急火攻心,才会忽然病了。

“太子被困东宫,父皇动了大怒,但病的实在蹊跷,十有八九也是齐添凌的手笔,如今我们也是时候要行动了。”齐钰低声说着。

江诉晚点了点头:“没想到齐添凌动手那么快,看来他也确实是迫不及待了。”

“不过,大概是担心皇室颜面的问题,太子是女人的消息究竟没有流传出去,外界也只是纷纷扬扬揣测太子如何惹怒皇帝,对我们来说,事情就还有转还的余地,那我们现在就……”

就在此时,下人敲门禀报:“殿下,北漠王求见。”

江诉晚与齐钰皆是一愣。

“齐添凌这时候来干什么?”

齐钰先让下人传消息让齐添凌等着,又压低了声音继续和江诉晚商量:“他刚动手解决了太子,难道就这么马不停蹄的要来解决我?”

“我看未必,如今皇帝病重,他眼馋那个位置那么久,怎么可能不去皇宫守着。”江诉晚皱着眉头说道:“先不着急,先去看看。”

齐钰刚一到,齐添凌便开门见山。

“早些年,七弟在宫中受了不少委屈,听闻,唯有一名老嬷嬷时常挂念,后来这名老嬷嬷却不明不白的死了,实在是叫人在意。”

江诉晚顿时心头一紧。

不好,要糟。

齐钰深吸一口气,面色冰冷,眼神不善:“三皇兄特意前来,难不成是专程来与我叙旧的?”

“七弟说笑了,我自然是寻到了些消息,觉得一定要告诉你。”

齐添凌眼神中带着几分戏谑:“我让人仔细在空中调查,竟意外得知,那位老嬷嬷有一个女儿,也在宫中当差,父皇醉酒宠幸了她。”

齐钰心头一颤,猛的握紧了拳。

齐添凌满意的看着齐钰的反应:“那便是你难产而王的母妃。”

齐钰皱眉起身:“你究竟想说什么?”

“别急嘛,七弟,我在这个时候特意跑一趟,自然不可能专程只来告诉你这些。”齐添凌绕到了齐钰身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像是在安抚又像是在挑衅。

“你不想知道,你的祖母是怎么死的?”

齐钰冰冷的注视着齐添凌,眼神像是要杀人,可他一言不发,等着齐添凌开口。

“是齐康禄。”

“齐康禄长期以欺辱你为乐,察觉到有这么个老嬷嬷暗地里对你好,故意使坏,寒冬腊月要那老嬷嬷下河里去捞他的扳指,刚捡上来又扔回去,折腾了十几次,直到她冻的手脚青紫,脚一打滑溺死在了冰湖中。”

齐钰颤抖着手,深吸了一口气:“我凭什么要相信你说的话?”

“七弟这样质疑我,实在是叫人寒心,若是不信,大可自己遣人去宫中问问,如今你早已不是不受宠的七皇子,成了风光的南丰王,要查些东西想必不难。”

齐钰死咬着牙关,连呼吸都有些颤抖,齐添凌如同狩猎的蟒蛇一般步步勒紧,又低声开口:“赶巧,如今齐康禄不在宫中,正在猎场围猎。”

“我凑巧得知,雨天路滑,他已经摔断了腿,又和随从走散,这要是不慎跌落山崖或是落入兽口,丢了性命也是难免的啊。”

齐添凌将一张地图取出来放在桌上,轻轻拍了拍。

“七弟,这可是血海深仇。”

齐添凌笑着离去,走前最后一眼若有所思的落在了齐钰的怀中。

江诉晚,你又要怎么办呢?

齐钰沉默了良久,深深的吸着气,江诉晚想出言安慰,却觉得任何言语在这时候都显得轻浮,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齐钰深吸了一口气,最后下定了决心,朗声吩咐道:“备车,我要离京!”

很快有人前来汇报,告诉齐添凌:“七皇子的车马已经离京远去。”

齐添凌大笑出声:“好好好!即便他快马加鞭,来去也至少需要三天!

“三天后,这天日都变了,即便是有江诉晚,他再要做什么也是有心无力!”

“还愣着干什么?清点人手,咱们入宫,给父皇侍疾!”

……

猎场。

齐康禄已经被困了多日。

原本他还想拖着一条残腿爬出密林,却没想一动便是钻心的痛,他连爬也不敢爬,只能躺在原地呼救。

再到了后来,他就连呼救的力气也没有了,又饿又痛,恍惚之间面前似乎出现了一张惨白的脸。

齐康禄吓得一个哆嗦,以为是鬼差索命,仔细看去,居然是齐钰。

他冷着脸,面上没有一丝血气,目光冰冷而怨毒。

齐康禄被他吓了一跳,原本有些恼羞成怒,张嘴要骂也没有力气,只能先挣扎的伸出手服软求救:“七弟……”

齐钰抬脚便狠狠踩在了他的胸口上,他猛地喷出一口血来,呲牙咧嘴:“你……”

齐钰不说话,从腰间抽出匕首,抵在他的脖颈处,冰凉的锐利叫齐康禄浑身一颤。

他剧烈的呼吸着,本就不聪明的脑子此刻更是彻底罢工,对死亡的恐惧摧毁他本就不多的心理防线,顿时他提起了仅存的力气,声泪俱下的开始求饶。

“齐钰!南丰王!我求你……别杀我!”

“我不该欺辱你,不该陷害你,你大人有大量放过我吧!”

“我……我……”

他甚至从头到尾都没想起来过那个宫中的好心嬷嬷。

齐钰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提起了此事:“宫中的那个嬷嬷,你还记得吗?”

齐康禄一头雾水,半天没缓过神来。

“那个冬日,你要他在冰水里给你捡扳指。”齐钰再次出声提醒,齐康禄浑身一颤,顿时面无血色。

看到这个反应,齐钰忽然笑了,两行清泪落下,猛的伸手掰断了齐康禄的手指。

“放过我,放过我……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齐康禄一个劲的求饶,齐钰却充耳不闻,眼神中没有丝毫的慈悲。

“既然知道错了,那便以命偿命吧。”

密林中,杀猪一般的嚎叫,响彻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