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他真是什么神偷,有那样大的能耐,通天的手段,何必销声匿迹三十余年?只怕是躲起来了吧?”

齐钰一边端着粥递给灾民,一边朗声笑道:“看,他今日是不是就没动手?怎么不接着偷了?还不是听闻了我昨日所言,被吓破了胆。”

安插在灾民中的气氛组连声应和,烘托得一片欢声笑语。

就在众目睽睽之下,齐钰眼中三分傲慢,三分不屑,四分唯我独尊,放出狠话:“本皇子不愿意管罢了,只要我动动手指头,抓个小毛贼只不过是信手拈来!”

无人之处,江诉晚都忍不住惊叹:“你演的也太好了,要是在我们这儿,我绝对把你送去当演员。”

齐钰相当不好意思:“神女大人莫笑我,我不过是在宫里长大,见惯了这些傲慢无礼之人,自然演的像。”

两人不约而同地想起某头山猪。

此时,远在京城的四皇子齐康禄狠狠的打了个喷嚏。

……

夜里,忽有风声吹窗而过,本就睡得浅的齐钰睁开眼,却没有急着出声。

许久之后,了无声息,齐钰才起身行至窗前,皱眉望向窗外。

他眼神很好,在夜里借着月光也能看清院墙。

确实无人,难道真的只是风而已?

齐钰皱着眉头打算关上窗,就在伸手的一刹那忽然有破空声,寒光在月色下一闪。

齐钰立刻收手,一枚飞刀钉在窗上,若非反应及时,想必是要刺穿手掌。

“何人?”

齐钰向窗外看去,只看见模糊的影子一闪而过,像月色下离弦的飞羽,只留下一道浅痕。

再回头看那枚飞刀,竟然还穿着字条。

取下字条,竟是一则战书。

‘黄口小儿,竟敢大放厥词,整个青阳县所有的粮仓爷爷尽数笑纳!倘若你知错,跪地磕头,向我请罪,爷爷还能赏你一口米吃。’

在灯下,江诉晚与齐钰仔细观读,然后不约而同笑出了声。

上钩了。

第2日,外边吵吵嚷嚷,无数灾民围聚起来,说要见七皇子。

一夜之间,所有粮仓都被朱红的大字写了批语,无一例外,只有4个字。

‘空仓无粮’。

灾民惶恐不安,生怕整个青阳都没了粮。

齐钰一出现众人便开始起哄,但谁也没想到,齐钰只是笑笑,平静的说:“不必担心,那字是我写的。”

“我思索一番后,将粮食换了地方储存,每日会派专人马车送粮去粥厂,还和以前一样。”

众人将信将疑,但粥厂确实照常放粥。

其实他们的担忧,从某种角度来说也并非全无道理。

毕竟现在,整个青阳,确实一粒存粮都没有。

齐钰早就将所有粮食将所有粮食通过古镜塞到了江诉晚的仓库中。

任他什么搬山神偷,根本就没粮,他拿什么偷。

齐钰还让人抄录了那份战书,四处张贴嘲笑,众人津津乐道,一边喝着暖乎乎的白米粥,一边赞叹还得是七皇子手段更高。

这神偷厌恶别人贬低,现如今却成了个笑话,想必肺都要被气炸,越发憋着一口气,不肯善罢甘休了。

齐钰问:“神女大人,那我们下一步要做什么?”

江诉晚笑道:“等那个盗贼把整个青阳都摸透了也找不到粮,你觉得他下一步会来哪里找?”

齐钰了然:“我的住所。”

江诉晚点头:“我们织一张网,耐心等着虫子飞过来就好。”

……

一连数日过去,青阳风平浪静。

但齐钰丝毫没有放松警惕。

一天夜里,一抹纯白的身影闪烁之间便翻进院内,但刚落脚就察觉到了不对,猛然踮脚跃起。

果然,脚下绳套缩紧,瞬间吊到空中。

只可惜盗贼警惕,陷阱落空。

盗贼还没来得及松口气,紧听着便是满院的铃声,头顶刷的落下一张大网,盗贼躲闪不及,竟被缠住。

“抓住了!殿下!抓住了!”

齐钰推门而出,众人掌灯,院里顿时亮如白昼。

看向网中之人,众人一惊。

竟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

眼看自己被瞧见了真容,她咬牙之间手腕一翻,一柄小刀翻飞,轻易割开绳网,顷刻间便如离弦之箭,持刀直戳齐钰胸膛。

齐钰侧身闪躲,反手从腰间摸出一个小罐子。

这是神女大人特意赐下的防狼喷雾。

轻轻按下,刺鼻的水雾喷泻而出,盗贼一惊,立刻掩袖遮面后撤,却没想到即便屏住了呼吸,水雾进到眼中也是一阵刺痛。

“卑鄙小人!”盗贼怒骂,即便睁不开眼,依旧翻身一脚踢在靠近之人腰侧。

只可惜她脚步绵软,轻而无力,反倒被抓住了脚踝,踉跄间跌在地上。

“别掉以轻心!”齐钰高喊着:“先捆起来!”

可就在此时,墙角竟又窜出一个身影。

同样一袭白衣,看着是个男子,年纪似乎也不大,同样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

他力气要大上许多,只一推便是人仰马翻,护着少女一时间,竟也叫众人难以近身。

齐钰一愣。

竟然不止一个?

且这少年不是翻墙而入,是忽然从院子的角落里钻了出来。

打了地道吗?

少女强撑着睁开红肿的眼,盗贼看向齐钰,咬牙怒骂:“你这伪君子!今日再留你一条命,改日来取!”

言尽,她一手提着少年,飞身踏墙而去。

事后,齐钰对江诉晚详述了事情的经过。

江诉晚也颇为惊奇:“少年少女,都是十五六岁的年纪?”

齐钰点头:“如果不是驻颜有术,想必他们并不是30年前就赫赫有名的大盗。

“有可能是从长辈处继承来了搬山大盗的名号,看他们的身手,确实也像是从小千锤百炼。”

“我还特意召回了几个身手拔尖暗卫,居然还是被他们逃了,听暗卫的意思,这两人硬碰硬不算什么,但逃窜的功夫实在一流,轻功堪称行云流水。”

“而且,盗贼极少穿白衣,因为在夜里实在醒目,他们想必是对身手极其自信……”

江诉晚叹气:“此番没能一次捉住,只怕他们会更加警惕。”

齐钰垂眸:“是在下无用。”

江诉晚摇头:“无论如何,今日至少见到了他们的真容,也并非是徒劳无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