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过去,无人机的训练比预想的要缓慢。
齐钰努力先让几个聪明的暗卫学会,再让他们再去仔细教剩下的人,预计想要全员掌握无人机,至少还要个两三天。
另一边,柳杉霖在着手准备处理粥厂的事。
百官皆贪,不知多少人想趁着天灾刮一波民脂民膏。
但现下如果没有百官配合,赈灾繁多的事宜只怕要闹得人头大,此时对江蜀大换血也不现实。
柳杉霖决定来一招杀鸡儆猴,既然要整治,那就一次性把声势做到足够浩大,震一震那些管不住爪子的猴。
即便不能根治,但至少让他们不敢在明面上贪得那么狠。
为能一鸣惊人,他除了提前报告给江诉晚和齐钰外,并没有大肆声张,就连刘毅等人都还不知道。
但是这天,林诗儿忽然来找他。
“七皇子呢?七皇子殿下为什么不在?”小姑娘拧着眉头瞪着他。
她记得这个人。
在娘亲死的那一天,他在院子里说过许多话。
算不上坏话,但就是让人不喜欢他。
“七皇子有事在忙。”柳杉霖也只是随口敷衍着。
他对这个小姑娘没什么印象。
齐钰倒是好像有说过,关于蝗灾或是耕种的资料数据都可以直接问她,但柳杉霖没当回事。
“我有事要找殿下,很重要的事。”林诗儿有些执着。
柳杉霖皱眉不耐:“等他回来再说。”
“不,我现在就要找殿下。”
“行,那我派人备车马送你去他那边。”柳杉霖没有哄孩子的耐心,头也不抬的继续提笔写着有关粥厂的事情。
谁知林诗儿低头看了一眼他正写的东西,瞪大了眼睛:“你……”
柳杉霖微微挑眉,他没想到林诗儿认识字。
“怎么?”柳杉霖放下笔,重新审视起面前这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觉得我写的东西有什么不对?”
林诗儿抿唇不语,柳杉霖也知道这小姑娘大概是不喜欢自己,只说:“七皇子殿下都说了,你们可以相信我,你不信我,还不信他吗?”
林诗儿这才说:“我就是想告诉殿下,青阳县的灾民日益增多,相当奇怪。”
小姑娘声音很轻,像一阵风,眼睛很亮,像一颗星。
柳杉霖沉默了很久。
整个青阳县,上至管事的,下至熬粥的,没一个人注意到。
一个十岁出头的小丫头,她注意到了。
且她能意识到这件事非同小可,着急的要找人汇报。
柳杉霖深吸了一口气,俯身与林诗儿平视:“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林诗儿有些发愣,没料到柳杉霖会问这样的话。
“应该……告诉七皇子殿下……”
对这个回答柳杉霖也并不失望。
她只是一个十岁出头的小姑娘,能做到这一步就已经很不错了。
但他想看看,她还能不能再进一步。
“那七皇子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呢,你觉得七皇子该怎么做。”
林诗儿认真的想了很久:“应该先查明原因,知道这些灾民从哪来,为什么要来青阳。”
柳杉霖点头:“没错。”
“现下我已经知晓,是因为其他县的县令贪污,昧下了赈灾粮,以至于放出的粥水稀薄,灾民吃不饱,于是能往粥熬的最稠的青阳聚集。”
林诗儿瞪大了眼睛:“什么!他们怎么敢!”
她本就是青阳县人,是在这场蝗灾中第一批受灾的难民。
她切身体会过在大灾之下,家园成为炼狱,人化作野兽互相撕咬,比最可怕的噩梦还要惨烈。
怎会有人竟想借此敛财?!
柳杉霖又问:“如今要去整治贪官,你觉得该怎么办?”
林诗儿咬牙:“杀了他们!一个不留!”
柳杉霖挑了挑眉,直起身揉了揉林诗儿的头发,扭头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有一些抗拒,侧头躲开他的手,但还是老老实实报上了自己的名字:“林诗儿。”
柳杉霖点点头。
虽说稚嫩,但孺子可教。
相比之下,齐钰那厮又耿又直,脑袋连个弯都不会转,吃过亏了还要往坑里跳,简直是朽木难雕。
要不是走了八辈子的大运,遇上了神女大人,恐怕早就被嚼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也不知道神女大人怎么就愿意让这样的蠢货侍奉。
“走吧。”柳杉霖对林诗儿说着,将桌子上的卷轴收好,一瘸一拐的往外走。
林诗儿有些茫然:“去……去哪儿?”
“先去找那个木头疙瘩。”
……
此时,齐钰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江诉晚说:“按我们这的说法,被人在背后骂就会打喷嚏,估计是有人在念叨你,还骂的不轻。”
齐钰轻笑两声:“神女大人真爱开玩笑。”
江诉晚也只笑笑:“这不是看你这两日都愁眉苦脸,闷闷不乐的。”
一说到这,齐钰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照这个进度,恐怕蝗虫都又吃光一个县了。”
“急不得,他们已经学的挺快了。”
齐钰心里又何尝不知。
只是眼看就能对蝗灾进行实质性遏制打击,每等一秒都是煎熬。
忽然有人来报,说柳杉霖来了。
听到这名字,江诉晚就忍不住翻白眼。
柳杉霖向着齐钰恭敬的行了礼,却没叫人。
阐明来意后,齐钰轻微皱眉:“那你来找我做甚?直接去不就是了?”
齐钰又看向身后跟着也有些懵懂无措的林诗儿,眉头皱的更深。
“下官认为,您应该去看看。”柳杉霖如此说着:“想必这边暗卫也学了个大概,可以让他们自行练习。”
“毕竟,此事还要借一借您的威势。”
齐钰更听不懂。
“我?威势?”
一行人坐上马车,很快到了云泽县。
云泽的蝗灾是齐钰亲眼见过的,当时那遮天蔽日的蝗虫如今还历历在目。
此地不比青歌青阳,距离蝗虫没那远,害怕蝗虫掉头回来,故此并没有耕耘,入目一片仍是赤地千里。
马车里,柳杉霖低声说着:“此地县令姓唐,最是贪得无厌。”
“据灾民所说,此地的粥厂办得极多,但有些根本挂着虚名而不放粮,即便少数象征的会放些粥,也是稀薄且量少,灾民基本要靠抢。”
“至于整治的办法,下官已经思虑妥当,七皇子只等着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