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栀彻底石化了。

梁锦墨眼睫微垂,也不催她。

就静静看着她那张小脸慢慢涨红。

许栀不可置信,耳根都烧起来,“你……你这不是趁火打劫吗?我要是有手机,我就自己问了。”

梁锦墨:“可惜你没手机。”

许栀:“……”

她低下头,转身想走,走了没两步,又回头。

男人还在那里,姿态闲逸,双手抱臂,靠着门框看她。

他是冷白皮,穿黑色的毛衣衬得皮肤更白了,但并不显羸弱,宽肩窄腰,五官像顶级匠人精心雕琢出来的,深邃的眉眼间,透着一丝只有亲近的人才能觉察的兴味。

别人是看不到他这样的,她忽然冒出个想法:

就这顶级皮相,亲他一下,也不亏。

只是亲一下,又不是要怎么样,反正她已经厌倦了做循规蹈矩的乖乖女。

她折回他跟前,抬眼时却躲避着男人目光,只盯着他菲薄的唇。

她心跳很快,深吸口气,心一横,踮起脚,然后……

没够着。

——没!够!着!

许栀:“……”

梁锦墨:“……”

脚跟落回地面,许栀痛恨自己不是一只仓鼠,不然就可以挖地遁逃。

诡异的静默持续片刻,她问:“你身高多少?”

“一八三。”

许栀觉得自己一米六五的身高也不算矮了,但是在他跟前,确实显得有些渺小。

第一次主动亲男人,却没够着,她有些怀疑人生。

梁锦墨唇角实在压不住,浅浅勾了下,“你站得太远了。”

她只想迅速完事,刻意避免碰到他身体,所以和他之间有段距离,加上身高差,自然就够不到。

他说完,忽然往前一步。

许栀还没反应过来,身子一轻,她离开了地面。

她惊呼一声。

男人双手伸出,直接将她托举起来,然后他转身,将她放在了书房门口一个立柜上。

许栀心有余悸回神,男人的手还在她腋下,她印象里,这是抱小孩的姿势。

她整个人都快要烧起来了,惊愕地睁大眼。

梁锦墨手往下,分开她的腿,跻身站在她跟前。

这下子,她倒是比他还高出一点点。

许栀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个姿势很羞耻,她想并拢双腿,但是不行,他挡在中间。

她脑子都空了,而男人已经微微仰起脸,很干脆地抛出一个字:“来。”

他只发号施令,根本没有主动的意思。

许栀心跳剧烈,她本来想敷衍了事,但现在被他搞得有点隆重。

她紧张地吞咽了下,微微低头凑过去。

刚刚触碰到他的唇,她就想后退,然而,男人动作比她更迅速。

他含住她的唇,强势撬开她齿关,**。

她脑子彻底短路,根本没法思考,男人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紧紧搂住了她的腰,她无处放的双手只能搭在他肩头。

那种感觉又来了,完全失去力气,化成一滩水,思绪全被抽空,灵魂像是漂浮在云端一样,轻飘飘的。

时间感很模糊,不知过去多久,他停下来。

许栀身体无力,呼吸凌乱而急促。

男人的手在她背上轻抚,又轻轻啄吻她唇角和微肿的脸颊。

细碎的吻是轻轻的,她眼睫轻颤了下,对这样充满疼惜似的吻,她真是一点抵抗力都没有。

她努力唤回理智,别开脸,手在他肩头无力地抵了下,“别……”

声音细细弱弱,像娇嗔,她说:“我还感冒呢,万一传染……”

“我不怕。”他又亲了亲她的脸颊。

许栀还是有种缺氧的感觉,靠在他肩头。

他抱着她,没有说话,手还在她背上来回,隔着毛衣,抚她有些突兀的肩胛骨。

两个人身体紧贴着,心跳好像趋于同一频率。

许栀不太想放手,她忽然说:“我觉得我现在,不太乖。”

乖女孩应该不会和没有确定关系的男人接吻,她想起自己受到的各种规训,这世界对女人总是更严苛,好姑娘如果被男人莫名其妙亲了,一定要生气懊恼表明态度,而不是心底贪恋想要再来一次。

女人的欲望,永远要比男人更隐晦,不然就不是好女人。

梁锦墨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他的唇贴在她耳边开口:“对我来说,乖不乖不重要,是你就够了,再说……”

他顿了顿,话音低沉似蛊惑:“在你眼里,这就不乖了?”

说话间,他的呼吸拂过她耳尖,她敏感地抖了下。

男人的手指顺着她背脊,慢慢下滑,停在快到尾椎骨的地方,“要不要试试真的不乖是什么样?”

她觉察危险,身体紧绷,立刻叫停,放开他往后退开,“赶紧打电话!”

她听见他似乎是轻笑了一声,她羞臊得不敢去看他的表情。

只是被他触碰过的地方都还酥麻,她自我怀疑,从来没听说哪个人的背部是**。

而且,这个吻哪里还算是她主动啊……

梁锦墨如约打了个电话,给梁正国。

此时梁正国还在医院。

昨晚后来的事情,其实很混乱。

梁老爷子坚持要梁牧之和许栀这个月订婚,结果梁牧之死活不肯,放话若是他们再逼他,他就直接去和陈婧扯证。

梁老爷子本来就是高血压,怒意上头,指着梁牧之的手发抖,还没骂出声,人就晕倒了。

打了急救电话,将人送到最近的医院,确诊为高血压引发的脑溢血。

手术其实算是成功的,但老爷子年龄放在那,安全起见,医生将人安排在重症监护室里,要观察四十八个小时,没问题才能转入普通病房。

梁正国接到梁锦墨电话,询问老爷子的情况,实在意外。

可能是因为平时和这个孩子关系太疏远,此时听到他关心自己爷爷的病情,心底多少有些触动,梁正国哑声说:“没事了,昨晚手术很成功,但是人需要在重症监护室呆两天。”

梁锦墨那头沉默几秒,好像也找不到话说,末了道:“那你们照顾好他。”

普通人或许会客套一句回头来探病,但他没有。

梁正国也知道,有这通电话就很不容易了。

挂断电话后,他侧过脸,看向旁边的梁牧之。

昨晚三个人都没合眼,这会儿付婉雯去联系安排护工了,重症监护室外的长椅上就剩下父子俩。

梁牧之眼底都是红血丝,整个人沮丧而落拓。

他没有想到会这么严重,脑溢血,医生说老化的脆弱血管承受不了情绪原因引起的超高血压,直接破裂了。

预后情况现在还很难说,虽然老爷子生命应该没危险,但会不会落下其他毛病,没人能保证。

这都是因为他。

他当时也是气急了,所有人都逼他,他受不了。

梁正国盯着他,问他:“现在你满意了?”

梁牧之闭了闭眼,“我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如果你坚持要和陈婧在一起,这只是一个开始,”梁正国冷笑道:“我被你气死也不是没有可能。”

“爸!”梁牧之叫了声。

梁正国沉默片刻,说:“我赞同你爷爷的安排。”

梁牧之一下子愣住,“什么?”

“你和许栀尽快订婚,”梁正国语气很硬:“我倒要看看陈婧是不是那么没皮没脸,非要上赶着做小三。”

梁牧之不可置信,还想说什么,梁正国已经站起身来,“我去打几个工作电话,你知道公司里的事有多少吗?今天你爷爷病了,我不能去公司,是锦墨和我秘书在帮我处理公司的事,而你,所谓的正统继承人,除了惹我生气,你还做了什么?”

梁牧之语塞,想要辩解,又想不到措辞。

“别再继续让我更生气了。”梁正国拿着手机迈步,脚步声渐渐小下去。

梁牧之攥紧拳,很想发泄,但这里是医院,真没什么好给他砸的。

一整夜的担心,恐惧,加上此时深重的挫败感,让他多少有些消沉和迷茫。

良久,他掏出手机。

手机里数个未接来电和未读消息,都是来自于陈婧。

他不知道要怎么和她说这一切,选择性地忽视,在要退出微信时,目光扫到最上面的聊天。

和许栀的聊天框被置顶,这是他几年前的操作。

那时候微信刚刚上市,他大一,第一个加的好友是许栀。

但是许栀加的第一个好友不是他,而是她班里的一个女孩子,当时他还挺不高兴的。

许栀当时说:“没事,不管加多少人,你肯定一直都在最前面。”

后来出了置顶功能,她将和他的聊天置顶了,给他看。

他这才满意,并将她的聊天也在自己微信里置顶。

现在点进去,里面的对话内容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变少了,最近更是没有了。

过去很多年,无论发生什么事,他第一个想到的倾诉对象都是许栀,曾经他们之间有说不完的话。

他手指轻点屏幕,输入了几个字,又删除。

他想起,许栀已经将他删除了。

那他留着这个置顶聊天也没用,他想删掉,但盯着那个头像,手指久久没能落下。

屏幕暗了下去,他烦躁地将手机塞进衣兜里,心口像是破了个洞,有些空,有些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