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一晃而过,江秋渔身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留下了几道浅浅的疤痕,估计再有个两日,疤痕便能完全消失。

不愧是女主提供的药膏,这效果简直没得说。

只是她身上的伤虽然已经好了,江秋鱼却仍然仗着自己受了伤,整天使唤林惊微。

修真之人分明只需要掐一个净身术便能沐浴清洁,江秋渔偏不,非要用水沐浴净身。

可她身上的伤口不能沾水,便只能由林惊微将锦帕打湿之后,替她擦拭全身。

每当林惊微去老鸨要水的时候,老鸨的眼神都十分微妙,大概是想到了一些十分**的东西,眼神总透露着一种意味深长。

几次之后,她看林惊微的神色都变得不对劲了起来,甚至有一次还偷偷拉着林惊微的衣袖,小声劝道:“林郎君啊,虽然令夫人生的貌美如花,可你也得珍惜才是。”

纵欲伤身呐。

林惊微绷着脸上的表情,一语不发。

她只在江秋渔面前格外放肆一些,在外人面前则还端着那副不沾情爱的谪仙样。

加之林惊微向来沉默寡言,又怎会愿意将床榻之事说与外人听?

因此,她便只能任由老鸨误会她。

江秋渔用神识偷听到老鸨的话后,乐得差点儿扯裂身上的伤口。

没想到啊没想到,清蘅君也有今天呐?

等到林惊微回来后,江秋渔还要故意打趣她:“郎君啊,你可得怜惜妾身,妾身浑身都疼,再不能受更多磋磨了。”

林惊微愣了愣,垂在身侧的手默默收紧了,隔着一层床幔,她看不清榻上那人的神色,却也知道,对方那双狐狸眼里定是带着笑意。

正经严肃的清蘅君默默红透了脸,几乎不敢对上身后抬着浴桶的两个小二的眼睛,她不用看也知道,那两人约莫是觉得她禽兽不如,丝毫不知怜香惜玉。

不消半日,林惊微与江秋渔的风流韵事便传遍了整个春云楼。

人人都知道春云楼里住着一个比扶姎姑娘还要美艳动人,媚色入骨的女子,只是众人尚且不知那女子究竟是何模样,盖因江秋渔整日都呆在房间里逗弄林惊微,偶尔出去也不走正门,众人没碰见过她倒也正常。

这两日的时间,江秋渔全当给自己放的假,她仗着自己身上有伤,连衣衫都不愿意穿,林惊微已然从一开始的不习惯变成了如今的熟视无睹。

想来,睡到她也不过是迟早的事。

这段时日江秋渔不在魔宫,付星逸也不知是否察觉出了其中的异样,胆子竟比从前大了一些,又开始发挥自己身为男主的魅力,勾搭起魔宫中的美貌侍女来。

他心比天高,自是看不上这些魔族女子,之所以勾搭这些侍女,也不过是想趁着江秋渔不在,逃出魔宫罢了。

可惜,魔宫中的侍女都是江秋渔的死忠粉,不仅没能让他勾搭成功,反而还将他的一系列罪行都报给了姣玥,姣玥自然又是好一顿收拾他。

付星逸虽然顶着魔尊男宠的身份,却连最低微的侍卫都不如,在魔宫中过的可谓是水深火热,生不如死。

江秋渔离开之前,特意捏了一具傀儡代替自己,众人只当她在青霜殿内闭关养伤,并不知晓她早已离开魔宫,还将林惊微也一并拐走了。

江秋渔把付星逸当笑话看,林惊微察觉出她的心思后,眉眼略松,随后又一本正经地问道:“你不喜欢付道友了吗?”

江秋渔歪着脑袋打量林惊微此刻的神色,只见清蘅君眉眼微垂,殷红的唇上还残留着一道细小的伤口,如玉的面颊上浮着一层薄红,好不绝艳动人,让人见之忘俗。

这人装吃醋装的是越来越像了。

江秋渔自然不信她是真的吃醋了,林惊微惯会演戏,扮演起深情来当真是让人挑不出一丝错处。

就连此刻,她试探自己的心意时,也拿捏着分寸,既不显得无理取闹,也不至于过分冷淡,偏又能让江秋渔瞧出她对此事的在意。

这演技,要是去现代混娱乐圈,高低得拿个影后。

江秋渔故意勾着她的下巴,将人压在了榻上,指尖从林惊微的脖颈一路滑到心口,在她的心口处点了点,语气随意慵懒:“喜欢啊,喜欢的不得了。”

林惊微仰躺在床榻上,注视着上方笑意盈盈的人,一时竟分不清江秋渔的那句喜欢,说的究竟是付星逸,还是……她。

林惊微闭了闭眼,心口躁动不安,她知道江秋渔又在使坏了,可气的是,她却无能为力,只能任由坏狐狸欺负自己。

从一开始便是她棋差一招,所以只能步步退让,让江秋渔得逞。

幸好,因着江秋渔身上还有伤,这两日坏狐狸倒也没怎么过分折腾她,等到她养好身上的伤后,薛如钰的大喜之日也到了。

林惊微既已知道江秋渔的计划,便要同她一起去探一探那佛像的深浅,也好为江秋渔报仇。

这一日,江秋渔推开窗,街上热闹无比,处处是大红绸布,来往的人更多了,各处酒楼都坐满了人,讨论的尽是这一件事。

如此看来,众人仿佛都是来观礼的,唯有江秋渔和林惊微要去搞破坏。

既然要做坏事,便不能光明正大,江秋渔那一日故意打草惊蛇,想必城主府内的守卫会更加森严,阵法也更加精妙。

薛如钰一定会在紧要之处布下更多的守卫,按理来说,这时她们只需要往守卫最多的地方去便可。

虽说情况比那一日还要艰难,但江秋渔并不担心,她那一日故意输给薛如钰,还被薛如钰砍出一身的伤,便是有意想让薛如钰误会她的实力,以为江秋渔的修为不如自己。

如此一来,薛如钰即使对她有所防备,想必也不会太将她放在心上,毕竟江秋渔算是她的手下败将。

江秋渔一开始就打着这样的目的,否则断断不可能忍着疼,让薛如钰砍了她好几刀。

至于凭着伤调戏林惊微,只是顺带的罢了。

情况果然不出江秋渔所料。

薛如钰虽然对城主府的防守阵法有过加持,却也无法挡住大乘期以上的修士,江秋渔稍稍费了一番功夫,也顺利混了进去。

“那日我已经发现了佛像的存在,以薛如钰的谨慎,佛像必定已经被她转移了位置。”

江秋渔一边跟林惊微解释,一边却还是带着林惊微往佛堂的方向走。

此时毋需江秋渔多言,林惊微便明白了她的意思,接话道:“大家都能猜想到的事情,薛如钰必定也能猜到,所以被她转移走的佛像多半是假的,真正的佛像仍然在佛堂当中。”

所以便不能用常理来分析此时的情况,这会儿守卫越是多的地方,反而没有她们此行的目标,而是薛如钰布下的陷阱。

江秋渔忍不住瞥了林惊微一眼,若不是林惊微同她是生死仇敌,江秋渔还挺想跟她做朋友。

这人总是一点就通,根本不需要她多加解释,哪像她脑海中那愚蠢的系统,天天在她脑袋里吱哇乱叫,遇事只会问为什么。

简直烦死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林惊微这般心思缜密的人,偏偏是江秋渔的死敌,江秋渔不得不对她心生警惕,免得自个儿一不留神,就被林惊微玩弄在股掌之间。

她暗叹了一口气,又低声道:“那日我逃走之前,一掌打在了薛如钰的胸口上,她的伤必然还未能完全恢复。因此,这佛堂的阵法困不住你我。”

薛如钰没有足够的时间将佛像彻底转移走,也没有足够的修为布下更加精妙的阵法,因此,她必定只是匆匆将佛像藏了起来,就在这佛堂当中。

江秋渔在院子门口站定,笑盈盈地看向林惊微,“我身上还有伤呢,清蘅君,此时恐怕要靠你了。”

就让女主去替她做苦力吧!

林惊微点了点头,似乎也不觉得有何不对,她抬手起势,二指并拢后,指尖灵力汹涌而出,夹杂着寒冷的霜花,瞬间填满了整个小院。

江秋渔记得,女主的灵根是变异冰灵根,想来,这些霜花便是冰灵根的代表了。

江秋渔伸出手,接住了一朵悠悠飘落下来的雪花,掌心一凉,那朵霜花便在她的手心里化成了水。

她想,林惊微不仅人长的好看,就连功法也与常人不同,施法的时候仙气飘飘,真就如同九天之上的仙君一般。

这样一比,更衬的付星逸毫无优点,真是白瞎了那张脸。

江秋渔在心头啧啧两声,退到林惊微身后,安静地看她破阵。

清蘅君破阵的法子简单粗暴,用自身强横的灵力探寻着院中的所有事物,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很快便寻出了其中的不对劲之处。

她用神识一探,果然是阵眼所在之处。

林惊微收起灵力,满天飘洒的霜花渐渐消失了,只留下了石板上的一点儿湿润痕迹。

她的指尖夹着一根龙骨针,冲江秋渔道:“要直接破了这阵法吗?”

江秋渔摇了摇头,“这院中的阵法兴许是薛如钰亲手布下的,若是此时破了她的阵法,未免打草惊蛇。”

“清蘅君。”江秋渔笑着伸出指尖,在林惊微的后腰上戳了戳,“我记得你颇通布阵之法,改一改这院中的阵法,对你来说,应该不是难事吧?”

林惊微的身子顿时僵住了,在她后腰处作乱的手指就跟同榻而眠时,那些调皮的大尾巴一般,让她难以防备,只能任由坏狐狸折腾她。

她竭力忽视那种从后腰漫延至全身的酥麻感,微一点头,“可以。”

与此同时,林惊微压下了心头的惊讶,江秋渔竟然连她颇通布阵之法一事都知晓,她对自己的了解,似乎比自己想的还要多。

平静的湖面似乎泛起了微微的涟漪,只是眼下,容不得林惊微多想,手中的霜须如同利箭般飞射而出,精准地打在了阵法的位置。

她小心控制着自己的力度,并未彻底破坏阵法。

两人脚下的地面顿时亮起了一道道繁复的花纹,神秘的线条逐渐连在一起,形成了整个阵法的脉络。

林惊微趁着阵法的走向清晰浮现在眼前时,一脚踏入阵法内,飞身上前,将几个关键之处的位置稍稍变动,随后又从乾坤戒中摸出几块上品灵石,用灵力裹挟着,放在了另外几处新的位置上。

整个阵法的走向霎时一变,方才还杀机毕露的阵法变得温和起来,成了一个纯粹的防御阵法。

林惊微轻飘飘地落在了院中,裙摆仿佛一朵盛开的花,她的发丝被风吹得微动,那张脸上的神色越发圣洁清冷。

江秋渔也跟着踏进了阵法之中,此时的防御阵法已归林惊微所有,只要林惊微不想伤害江秋渔,阵法便不会主动攻击江秋渔。

刚才那一幕着实有些精彩,江秋渔心想,她给自己找的这个苦力果然很不错。

接下来进入佛堂时,还是林惊微打头阵,江秋渔则是气定神闲地跟在她的身后,那样子倒不像是闯入了何等危险之地,反而像是回到自己家一般悠闲自在。

反正有林惊微替她挡住佛像的攻击,江秋渔只需在旁边观察情况,顺便收割胜利的果实即可。

这佛堂内的经幡还在,供桌前的吃食却已经坏了,佛像也不见了,佛龛里空空如也。

林惊微用灵力护体,直直地走向佛龛,在供桌前停了下来。

她的神识扫过整间佛堂,只觉得四周雾蒙蒙的,似乎有什么极危险的东西隐藏在了黑雾之下。

江秋渔在她背后轻声道:“这佛像诡异无比,你待会儿若是同它对上了,千万记得不要直视它的眼睛。”

林惊微点了点头,犹豫了几息之后,又道:“你也要多加小心。”

虽然江秋渔好似胸有成竹,但眼前的一切都未可知,谨慎些总是没错的。

江秋渔没想到她还会关心自己,忍不住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林惊微也不知怎的,明明江秋渔没再故意打趣自己,她的耳骨却还是红了一片。

两人在这佛堂里转悠了一圈,江秋渔比林惊微看的更加清楚,佛堂四周的黑色雾气越来越浓,仿佛吞噬人的巨兽一般,将她们紧紧地包围在了中间。

林惊微虽然无法清楚地看见黑雾后面究竟有什么,却也能感受到那股危险的气息在逐渐逼近,想来从她们踏进佛堂开始,便如同瓮中之鳖,落入了佛像的圈套之中。

只是两人的神色都很冷静,不曾有丝毫惧意。

简单地搜寻了一圈之后,江秋渔和林惊微都将目光落在了空无一物的佛龛上。

两人短暂地对视了一眼,彼此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一切尽在不言中。

江秋渔后退了一步,仿佛对林惊微极为信任:“这事儿就交给你了,清蘅君。”

林惊微知道她约莫是看不上这佛像,此等小事也还轮不到她出手,她也不推辞,手中的霜须径直刺向空**的佛龛。

那根龙骨针在空中一分为二,随即又分出无数根来,如同一阵急雨,带着势不可挡的凌厉杀气,在林惊微的操纵之下,直直地射向佛龛。

此时,佛堂内的黑雾越来越浓,逐渐蔓延到了佛堂之外,整座院子都被包裹在了浓郁的黑色雾气之中。

这股黑色雾气阴冷无比,带着狂风的呼啸声,径直卷向江秋渔和林惊微,分明是要阻止她们对佛龛下手。

见状,江秋渔笑了一声,悠悠道:“你这不是不打自招吗?”

那股袭向她们的黑雾似乎在空中顿了顿,随后又以更加疯狂凛冽的气势朝着她们袭来,仿佛恼羞成怒一般。

江秋渔祭出了花弄影,白底纸伞上绘着几朵鲜红的扶桑花,淡淡的赤色光芒看似柔和,却将黑雾都挡在了外面,如同一道透明的红色屏障,将江秋渔和林惊微牢牢地护在了屏障中。

那股黑雾直直地撞在了花弄影的光芒上,颜色竟然淡了几分,仿佛被烈日灼伤了似的。

江秋渔好似听见了一到愤怒的吼声,想来应该是林惊微已经操纵着霜须,将那佛像逼了出来。

事实正如两人所料,薛如钰根本没将佛像转移地方,这佛像分明还在原来的位置,那空**的佛龛不过是障眼法罢了。

此时,佛像被霜须逼得不得不现身,那双被江秋渔嫌弃过的红色眼眸闪烁着妖异的光芒。

霜须乃是由龙族的骨骸制作而成,专克一切阴秽之物,用来对付这佛像是最好不过了。

四周那股阴邪的黑雾有江秋渔挡着,林惊微则是专心对付佛像,她衣袖翻转,操纵着霜须从四面八方刺向佛像,势必要找出它的破绽和弱点。

佛像也不甘示弱,像是要活过来一般,那双诡异的眼眸中闪烁着红光,一张嘴张得极大,锋利的牙齿尽显,表情越发狰狞。

顷刻间,竟有面貌丑陋的怪物从黑雾中冲了出来,径直袭向林惊微。

那些怪物呈人形,面目扭曲难看,脸上的肉早已腐烂,眼窝处空洞洞的,脸上爬满了白色的蛆虫,甚至不时有蛆虫从它们的嘴里爬出来,又掉落在地上,不停地蠕动着。

这些人形怪物有着锋利的黑色指甲,身上的肉也是破破烂烂的,能看见大片空洞的骨架,身上还挂着看不出颜色的布条,浑身散发着腐烂的腥臭味,闻之欲呕。

林惊微的神色越发冷厉,这些怪物生前也是人类,只是被这佛像残害之后,又成了这等没有思想的傀儡。

这佛像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林惊微一边操纵着霜须攻击佛龛内的佛像,一边则是祭出了浮月流光,所幸四下并无旁人,也不必担心暴露身份。

她手握自己的本命剑,浑身气息凛冽寒冷,空气中又出现了朵朵霜花,浮月流光灰蓝色的剑身上也凝结出了一层寒冰。

林惊微一手操纵霜须,一手握着浮月流光,脚尖轻点,纵身飞跃到了空中,手中挽了一个剑花,一招“春风送影”直直地劈向这些向她袭来的怪物。

霎那间,凌厉的剑招带着势不可挡的杀意,绞碎了这些丑陋的怪物,余下的剑气震得佛堂内的经幡哗哗作响,幸好有屋外的阵法在,否则整间佛堂都会变成残渣碎屑。

早在她握剑之时,江秋渔便握着花弄影,足尖轻点地面,退到了佛堂门口。

那些黑雾都被挡在了花弄影的光芒之外,伞面上的扶桑花开得愈发鲜艳,仿佛吸饱了血似的,每一片花瓣都似血一般红。

这股黑雾乃是佛像用来阻挡她们的手段之一,若是寻常修士对上了这些阴毒之气,怕是会感到十分棘手,稍有不慎便会被黑雾吞噬,成为方才那些怪物之一。

如此来看,这佛像也算有些本领。

可惜它遇上的是江秋渔。

魔尊那一身阴冷的魔气,就连大乘期的修士也无力抵抗,这佛像在她面前玩弄如此招数,不异于班门弄斧。

花弄影不仅将那些黑雾都挡在了外面,甚至还吸收了不少,此时已吃饱喝足,正懒洋洋地逗弄着那些黑雾,仿佛猫戏耗子一般。

佛像被两人这副轻松抵挡的姿态彻底激怒,刹那间,佛堂内狂风大作,白色经幡被绞成了碎片,供桌也四分五裂。

原本安稳放置在佛龛内的佛像竟直直地飞了出来,体型暴涨数倍,在空中化作一面目丑陋的怪物,将林惊微和江秋渔都笼罩在了自己的身体之下。

“小心!”

林惊微正欲提醒江秋渔,耳边却忽然响起了一阵娇笑声,眼前的景物也倏地一变,竟然化作了一间新房。

窗上贴着红纸剪的囍字,屋内燃着红烛,桌上还放着酒壶和酒杯,林惊微站在桌前,低头一看,自己竟然穿着新郎官的服饰。

手中的浮月流光不见了,林惊微正准备调动自己的灵力,端坐在床前的新娘忽然伸手自个儿揭开了盖头,露出一张熟悉的芙蓉面,那双狐狸眼中燃着明媚的笑意。

“夫君,为什么不过来?”

林惊微哑然,心中却更加警惕,面前的女子虽然生的同江秋渔一模一样,却极有可能是那佛像幻化出来的,并非江秋渔本人。

只是下一秒,林惊微的面色便沉了沉,她发现自己的一身灵力竟然不听使唤了,就跟被封印起来了似的,连器灵也不见了。

此时,那女子已然走到了林惊微身前,在林惊微漠然的注视下,伸手拿起桌上的酒壶,倒满了两个酒杯之后,笑盈盈地端起来,将其中一只酒杯递给林惊微。

“夫君,咱们该喝合卺酒了。”

林惊微一动不动,只是冷冷地盯着面前的女子,她知道眼前之人并非江秋渔。

江秋渔虽然也爱这样笑着逗弄她,那双眼眸却更加灵动鲜活,头顶的两只狐狸耳朵还会警觉地动来动去,将主人的心思暴露了个干净。

眼前的女子只有江秋渔的形,却远没有江秋渔动人的神韵。

林惊微知道这一切不过是佛像幻化出来的,她的一身灵力也并非真的被封印住了,只是,若是不能寻找到幻境的突破之处,她怕是会永远被困在此幻境中。

思及此,林惊微慢慢伸手接过酒杯,面前的女子笑得更加温柔妩媚,抬手便要凑过来,嗓音柔柔的:“夫君,喝完合卺酒,阿渔就是你的人了。”

林惊微故意做出茫然之色,心中却不无警惕地想,那些惨死在佛像手中的人,怕是有一部分便是被永远地困在了幻境中。

那女子见林惊微的眼底似有沉迷之色,顿时笑得越发诡异,一双红唇仿佛渗着血,下一秒便要露出锋利的牙齿,一口咬断林惊微的脖颈。

林惊微举着酒杯,慢慢低头,似乎真想同面前之人共饮合卺酒。

等那女子迫不及待地张嘴想要咬断她的脖颈,正是毫无防备之时,她忽然手指一松,酒杯顿时往下掉,杯中的酒洒了那女子一身。

与此同时,林惊微伸出去的手飞快地拐了个弯,毫不犹豫地掐住了女子的脖颈。

面前这张美人面上顿时浮现出了痛苦的神色,女子眸中含泪地看着林惊微,似乎不明白林惊微为何会这样对她。

林惊微闭了闭眼,脑海中浮现出江秋渔那双明媚带笑的眼眸,以及那柔软的唇落在自己唇上时的炽热吐息,再睁眼时,林惊微的神色变得越发坚定严肃。

她掐紧了女子的脖颈,五指收紧,掌下用力,竟然活生生地捏断了面前之人的脖子!

那女子的脑袋顿时软软地歪在了一旁,她并未合上眼,那双方才还满是笑意的眼中透着浓烈的怨恨之色,一双仿若滴血的红唇开开合合:

“夫君,你为何要如此对阿渔?”

“你不喜欢阿渔了吗?”

“夫君,你好狠的心啊!”

林惊微方才拧断她的脖子时,干脆利落,一语不发,此刻却忍不住微微蹙眉,轻声道:“你不是阿渔。”

她的语气淡淡的,“你叫我夫君,只会让我觉得恶心。”

女子顿时气炸了,新房内响起了一阵呜咽声,狂风呼啸之下,她的指甲暴涨数倍,朝着林惊微的心口伸了过来,似乎想要活活地挖出她的心来。

林惊微松开她的脖颈,反手一掌拍在了她的心口处,脚尖轻点两下,轻飘飘地落在了十步开外的位置。

这一切果然只是佛像的障眼法,林惊微的修为也并未消失,不过是佛像在欺骗她罢了。

若是方才林惊微发现自己无法使用灵力后,便真的相信自己的灵力被封住了,才是真的中了佛像的陷阱。

浮月流光又回到了林惊微手中,林惊微握着剑,凛冽的剑气在她的周身流转着,逼得对面的女子不得不用黑雾将自己护了起来。

这佛像最擅长幻境之术,就连化神期的修士都能被它控制,可面前这剑修不过合体初期的修为,竟然丝毫不受影响,杀它时干脆利落,半点儿都不曾留情!

佛像的心里憋屈极了,怎么也想不明白,它分明从这剑修的一念之间捕捉到了她心底最深的渴望,也按照她所期待的那样,化作她身旁那女子的模样,同她结为夫妻,共饮合卺酒。

这剑修为何没有上当?

它究竟是在哪里露出了破绽?

只是,林惊微并未给它机会弄明白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

面色冷淡的剑修握着剑,剑尖在地上轻轻点了点,地面上顿时结出了一层厚厚的冰霜,整间新房内的空气都快凝滞了。

林惊微脚踩寒霜,飞身上前,剑招处处透着杀意,根本没打算放过它。

由佛像的一部分幻化出来的女子只好接招,同林惊微缠斗在了一起。

那女子仍旧顶着江秋渔的脸,面容却狰狞无比,林惊微下手时越发狠厉,毫不留情。

此时,真正的江秋渔就在几步之外的地方,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与林惊微的情况不同,江秋渔见的四周空无一物,只有一道声音时不时地响起,语气里透着显而易见的蛊惑和引诱。

“你对她用情至深,她却半点不留情面,对与你容貌相同的女子也并无一丝怜惜。”

“她当真是喜欢你吗?”

“恐怕想与你成亲是假,想杀你才是真!”

江秋渔安静地听着佛像在她耳边碎碎念,心想,这鬼东西居然能比系统还烦!

它说的这不是废话吗?

别说林惊微从一开始便认出了那女子不是她,就算那人真的是她,林惊微也的确是想杀她,又如何会对她心慈手软?

江秋渔反倒怀疑,那佛像说林惊微心中渴望着与她成亲,完全是在胡说八道!

女主怎么可能想跟她成亲?

怕不是这佛像偷窥到她与女主的耳鬓厮磨后,自个儿脑补出了这么一场戏。

对于佛像之言,江秋渔是半个字都不相信!

佛像见自己不能蛊惑江秋渔,心中更是怨恨郁闷。

这两人怎么回事?怎么一个比一个难对付?

里面那剑修分明将这女子当做了自己的夫人,佛像便顺着她的心意,弄出了这样一场洞房花烛夜来。

谁知那剑修根本不上当,拧断它的脖颈时毫不犹豫。

即使它顶着这女子的脸,露出了哀求的神色,剑修也毫不心软。

佛像都快怀疑自己了,难不成真是它弄错了?

剑修冷漠无情,眼前这女子就更难对付了。

佛像费了极大的力气,才窥见了一丝她心中所想,这一见,它差点没生生呕出一口鲜血来!

这女子竟然想让里面那剑修亲手杀了她!

这两人,怎得一个比一个古怪?!

正当佛像准备放弃蛊惑江秋渔,直接一口吞了她时,由它的一部分幻化出来的女子已被林惊微一剑穿透心脏,化作一股黑烟消散了。

佛像顿时吐出了一口鲜血,眼前的幻境也跟着摇晃起来,隐隐有些不稳,显然是林惊微方才那一剑让它受了重伤。

江秋渔亲眼看见林惊微一剑将那女子捅了个透心凉,忍不住在心里为她鼓了鼓掌。

“希望她杀我的时候,也能这么干脆利落。”

她的话音才落,面前的黑雾便散了个干净,握着剑的林惊微直直地朝她看了过来,那张尤带冷冽杀意的脸上,罕见地露出了几分茫然的神色。

似是在辨认眼前的人究竟是真是假,待到江秋渔弯了弯唇角,露出让林惊微熟悉无比的柔柔浅笑后,林惊微这才确认,眼前之人的的确确是江秋渔。

她的心口猛地一跳,下意识地想,难不成方才,自己毫不手软地斩杀由佛像幻化出来的女子时,江秋渔便是站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静静地看着她?

她亲眼看见自己杀了与她面容相似的女子,心头作何感想?

林惊微竟有些慌了,似乎想要解释一二,薄唇开开合合,却没能发出一丝的声响来。

她不知该如何解释。

两人隔着几步远的距离,默然地对视了片刻后,江秋渔忽然收起手中的伞,嗓音柔柔的:“你不过来,难不成是想也给我来上一剑,以辨真假?”

林惊微心头一松,江秋渔如此说,应当是不计较方才的事的意思吧?

她几步靠近江秋渔,在江秋渔身前站定,“我……”

她正想说些什么,江秋渔却忽然抬起手,用指尖抵着她的唇,慢悠悠地道:“不必多言。”

她的指尖往下,五指扣住林惊微的脖颈,慢慢收紧了一些,分明是在学林惊微方才拧断那女子的脖颈时所用的方式。

林惊微动也不动,任由她掐着自己的脖颈,喉间传来微微的窒息感,她却只是定定地注视着江秋渔,眸中似有千万般思绪。

江秋渔掐着林惊微的脖颈,面上依旧笑意盈盈,仿佛看不见林惊微的不适,只欺身上前,在林惊微耳边吐息灼热地问道:“你不会这样对我的,对吧?”

用剑捅她的心脏,可以。

用手拧断她的脖子,绝对不行!

林惊微却好似被她看穿了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秘密一般,这一句“嗯”似有千斤重,在她的喉间滚了滚,就是没法说出口。

她知道江秋渔想听什么,只需要一句简单的保证,这人便不会再为难她。

可林惊微的喉咙却仿佛被堵住了似的,唇开开合合好几次,才极轻地说了一句:“嗯。”

除此之外,她再说不出更多骗人的话了。

江秋渔却很满意,松开了掐着林惊微脖颈的手,转而用指尖轻抚她的侧颈,“我知道,仙君最心疼我,必不会让我难受。”

林惊微合上眼,掩下了眸中那点似有若无的痛意。

江秋渔又伸手替她拂去垂在颊边的一缕青丝,轻声道:“那佛像已是强弩之末,不足为惧。”

“我能感觉到,藏在这间佛堂之下的,才是真正吸引我的东西。”

林惊微睁开双眼,目光已然恢复了平静,回答道:“事不宜迟,走吧。”

幻境已经消散了,佛像受了重伤,此刻不知躲在了何处。

江秋渔让林惊微击碎佛龛,眼前的空气一阵扭动之后,赫然出现了一道入口,里面黑漆漆的,也不知有何危险。

林惊微率先跳了下去,随后江秋渔也跟着跳了进去,那入口便慢慢地消失了。

——

此时,正与许窈对峙的薛如钰忽然捂着心口,从口中喷出了一股鲜血。

众人大惊,纷纷惊呼出声:

“薛城主,你怎么了?”

“薛城主,你没事吧?!”

“……”

对面,许窈也是一惊,下意识地唤道:“阿钰!”

语气充满了关心和焦急。

薛如钰的面色格外难看,目光遥遥地看向屋外,压根没理她。

反倒是她身旁的新娘子,听见这一声呼唤之后,垂在身侧的指尖微不可查地动了动。

窈窈……

-----

作者有话要说:

佛像:奇葩滚出我的世界!

鱼鱼:ouo非要看,看了又不相信,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