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瓷茶杯相互碰撞的声音响起,在寂静的深夜格外清晰。

安宁倒了一杯茶,不知道有没有洒到桌上,急切地拿起来,刚要灌上一大口,茶杯忽然被一旁冒出来的手截了过去。

她的眉头立马紧紧皱了起来,艰难地说:“水……”

她的嗓子像含了沙,异常沙哑。

顾玄祁将茶杯放下,安宁的双手还在不老实地四处**,他啧了一声,直接长臂一揽,将安宁禁锢在自己的怀里。

安宁没力气挣扎,只是又艰难地说了声:“我好渴……”

“等会,不准喝冷水。”

说罢,顾玄祁又紧了紧手臂,见安宁听话地不再乱动,他这才松开手臂,快速点燃了一支小蜡烛,光晕驱散了小小一圈的黑暗。

他开了门,星宿早就去休息了。

顾玄祁见状,只得返回去,将燎炉点燃,茶杯放在一旁。

“再等等,水温了你就能喝了。”

安宁又困又难受,睁不开双眼。

她头疼欲裂,只知道现在的渴意无法缓解,气得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顾玄祁伸手试图去摸她的额头,又被安宁烦躁地偏头躲开。

他的手一顿,直接不再客气,抓住安宁的手腕,将她用力拽了起来,随后自己迅速坐下,又将她按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安宁还欲起身,顾玄祁的手臂环在安宁细软的腰肢上,轻而易举地将她圈在了怀里。

安宁感受着腰间的坚硬又温热的手臂,她的双手死死扣在顾玄祁的手臂上,却撼动不了其分毫。

她迷迷糊糊地意识到,两人之间力量的差距。

“给我摸摸额头。”

顾玄祁轻声说,随后伸手摸了上去。

果然,一片滚烫。

书房里没有他平时备的药材。

大半夜的,郎中就算过来,最少也得等一个时辰。

安宁不安分地胡乱扭动着,指了指自己的嗓子,说不出话来。

她现在很渴望喝下几口冰凉清甜的水,流过她火烧似的嗓子,解解渴。

顾玄祁肯定不会让她喝下冷水。

这种情况下,越喝越严重。

她的身子很软,又软又香,还不安分地乱动,双臂圈住顾玄祁的脖子,难受地埋在他的颈窝。

因为起了烧,安宁呼出的气都是格外的烫,热气全部喷洒在顾玄祁的脖子上,他身躯僵硬,默默将双腿并拢。

他无奈叹了口气,柔声哄道:“乖一点,等水热了就给你喝,喝完了我去拿药材过来,你先吃上药,我再给你请郎中。”

“难受。”

她的尾音缱绻,化为一个小钩子,不停地挠着顾玄祁的心尖。

“一会儿吃了药就不难受了,再忍忍,好不好?嗯?”

安宁没有回答,嗓子像含了个刀片似的,痛的她不想再多说一个字。

顾玄祁见状,只能默默抱紧了安宁。

片刻后,燎炉又通红了起来,顾玄祁想把放在一旁的陶瓷杯子拿来,可是安宁还坐在他身上。

顾玄祁想了想,柔声询问:“你先放开我,我把水给你拿来好吗?”

安宁轻轻摇头,一动也不想动。

高烧烧得她四肢发软,连手指都抬不起来了。

见安宁始终黏在自己身上,顾玄祁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虽然这副模样的安宁惨兮兮的,但不得不说,被她主动抱着的感觉,好舒服。

顾玄祁示意安宁双臂用力揽着他的脖子,一条胳膊抄过她的膝窝,直接站了起来。

她在顾玄祁的身上挂着,就好像一只吃胖了的猫儿一样,不算重。

顾玄祁往前稳稳走了两步,另一条胳膊把杯子拿到手上,立马坐了回去。

“杯壁烫,再稍等等。”

安宁知道有水喝了,果断松开了手,迫不及待地想拿过杯子。

就她现在软得像面条的模样,只怕水杯一到了她手上,立马就会被摔碎。

顾玄祁没敢给她,亲自举着杯子放在她的嘴边。

安宁急切地凑了过去,嘴唇先重重擦过了顾玄祁的手指,随后才对准了杯子,迫不及待地喝了起来。

干燥柔软的唇擦过他手指的那一刻,顾玄祁呼吸一窒。

水略有些热,安宁不敢大口喝,却依旧很是急切。

她一边咽下水,一边痛苦地皱起眉。

因为嗓子痛,连喝水都痛,但是又不能不喝。

安宁喝完水了,口渴之意总算得到了缓解,又回到了原先的姿势,整个上半身趴在顾玄祁的胸膛前,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像一滩软泥,一点力气都没有。

方才顾玄祁还能抱着她起来拿东西,可现在他必须回院子拿药,安宁这副黏人的模样,当真让他犯了难。

一方面,他又着急又担心,另一方面,他又不舍得将安宁放下。

难得有一次,她这么依赖自己。

正进退两难时,突然,里间传来了翻身的摩挲声。

顾玄祁骤然想起,惜月还在里面。

他此时也顾不得其他了,再一次将安宁抱起来,牢牢抱在怀里,走过去将惜月喊醒。

惜月睁开惺忪的双眼,借着一点微弱的灯光,看清了面前的景象。

她家小姐,正在被世子爷抱着。

安宁不算高,却也绝对不矮,她的身形虽然纤细娇弱,可是惜月从未想过,原来安宁和顾玄祁的体型相差如此之大。

安宁被他抱着,从后面看去,只能看到顾玄祁宽阔的脊背,和安宁露出的双脚以及半个脑袋。

惜月瞪大了双眼,睡意消散,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顾玄祁快速道:“她起烧了,你快穿好衣裳,去我的院子里,主屋进门右手边的架子上,第七行有两个匣子,匣子里放着两包药,你全拿来。”

惜月震惊归震惊,一旦涉及安宁的身子问题,她就立马认真了起来,担忧地看着安宁。

安宁原先白皙的双颊此时变得格外红,胸前呼吸起伏很大。

惜月没有多问,忙穿上衣裳,又裹了厚实的披风,推开门匆匆出去了。

顾玄祁将安宁放在榻上,本意是想让她躺下好好休息,没想到刚要将她放平的时候,她伸手用力揪住了顾玄祁的衣袖。

安宁喃喃道:“不能走……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