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沿着楼梯上到第四层,越往上走,四周的暮白山弟子就越少。第四层已然十分冷清,从凿开的窗户外透下天光照亮室内,一排又一排高大的书架间,只能偶尔看见一两个弟子的身影晃过。

暮白山的内门弟子和外门弟子在衣服上没有区别,只有腰牌刻字才能看出身份。内门人少,徐存湛走在路上都会被认出来。但外门弟子多,很多弟子互相不认识,偶尔瞥见徐存湛,多看两眼,也并非是认出了这位年纪轻却辈分高的师叔,而只是单纯见他发色特别,故而多看两眼。

但也仅限于此,并不多看,稍稍满足好奇心后,便礼貌的收回视线。

陈邻跟着徐存湛走了一会儿,忽然意识到徐存湛对这好像挺熟。他没有在其他地方浪费时间找书,从一开始就明确自己要去的地方,脚步匆匆没有任何多余的停留。

穿过那些高大的书架,太阳光从书架另外一头照过来,铺陈在光滑可鉴的木质地板上。两人一直走到最里边的书架,徐存湛抬头看了眼书架侧边挂着的牌子,道:“就是这了。”

陈邻也抬头看了眼书架上挂着的牌子,上书‘人间杂闻’四个毛笔字。

“最里面那一排,我记得那里就有关于天外来客的记载,但具体时间哪本我没有印象了。”

徐存湛往里走,同时说话。陈邻反应过来,连忙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小跑追在徐存湛身后,看向徐存湛指的最后一排。

虽然徐存湛已经将搜索目标缩小到一扇书架上,但是藏经阁里的书架体型庞大,上面一排就放了少说几百本书,更遑论一扇书架也不止一层。

徐存湛自发包揽了上面几排,抬手抽了两本书拿在手上,一目十行的开始翻阅。陈邻看了眼还算干净的地板,就地坐下,从底下开始按照顺序抽书来翻开。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只剩下书页翻动发出的轻微声音,两相重叠。陈邻只顾着找天外来客相关的内容,有时候打开一本书翻两页,发现内容不对,就会立刻又将书放回去。

徐存湛站在陈邻身边,他翻书速度略快于陈邻。为了方便换书,徐存湛也没坐下,就只是站着,侧面照过来的太阳光将他影子拉长,于身后投下大片凝实的阴影。陈邻捧着书坐了会儿,半边脸被太阳光晒得发烫。她揉了揉自己那半边被晒红的脸,垂眼瞥地面影子。片刻后,陈邻捧着两本书,挪到徐存湛身后影子的阴影里——她挪动时也懒得完全爬起来,衣裙拖曳在地面,挨着徐存湛鞋面磨蹭过去。

衣服布料在晴朗的太阳光里,摩擦出窸窸窣窣的声音,混进书页翻动的声音里面。

徐存湛目光短暂从书页上挪开,低垂眼睫往下看,只看见陈邻发顶。

她的头发已经不是纯粹的浅蓝,发根处长出了原本的发色,浓黑衔接浅蓝,两种截然不同的色彩光是挨着就显露出格外明显的对比。

徐存湛翻书的手停住,大拇指卷着书页边角,半天没能翻去下一页。

这时候陈邻刚好翻完自己手上的书,侧过身去拿新的书——抬手时她细瘦手腕上垂下来一截红绳。

是之前在南诏时,大祭司拿给他们的千机绳。当时大祭司给他们这个绳子,是为了防止二人在酆都内走散;后面上来之后她也没要回去,就让陈邻和徐存湛戴走了。

看见这截绳子,陈邻终于想起来一件事情。她伸手摸了摸自己头发:已经长长许多的头发垂过肩胛骨,被她斜扎了一个松散的麻花辫。在耳朵的高度,黑发与浅蓝色衔接。

陈邻仰起头,困惑看向徐存湛:“发绳呢?就是你之前给我的那个。”

在她抬头之前,徐存湛便提前收回了目光,满脸自然的继续翻书。直到陈邻再度和他搭话——

徐存湛垂眼:“什么发绳?”

陈邻:“就是你母亲的遗物……”

徐存湛眉头微皱,仿佛是思考了一会儿。

很快他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哦,你说那个发绳啊。”

陈邻点头。

徐存湛不紧不慢回答:“那个发绳没什么用,我给扔了。”

陈邻睁大眼睛,错愕:“扔……扔了?!”

“里面的灵力已经用完,没有用处了。”徐存湛语气淡淡,连表情都没有半分改变。

他垂眼看向陈邻,反问:“有什么问题吗?”

“……”陈邻摸了摸自己鼻尖,低声哔哔:“没有什么问题,反正是你的东西,你要扔就扔,又不用问我。”说完她便低下头去,继续翻书,用头顶对着徐存湛。徐存湛用大拇指卷着书页一角,眉头微皱。

其实那截红发绳并没有被扔掉。只是徐存湛此时还有不确定的事情,所以暂时将它收回;但他不想同陈邻说实话,所以骗她说扔了。

但陈邻好像因为这个回答而有点生气。

为什么生气呢?

他垂眼探究望着陈邻头顶,少女的头顶微微稍后的地方,有个不太明显的发旋。发旋处长着几撮短短的新头发,因为太短压不下去,就这样乱糟糟的翘着。

徐存湛伸出一根手指,轻戳陈邻头顶发旋。陈邻昂着脑袋把他的手甩开,仰起脸有些恼怒的望着徐存湛。

他单手卷着书,面朝陈邻蹲了下来,于是陈邻的视线随着他下蹲而缓缓下垂。但即使徐存湛蹲下来也比陈邻高些,陈邻仍旧是略抬眼睫的上目线,脸微微皱着,脸颊气恼的鼓起。

徐存湛放下书,两手捧住陈邻的脸,往内挤,将她脸上软肉挤成一团。

他的手心温度偏高,修长手指骨节分明,掌心还托着陈邻的脸颊,手指却能按到陈邻的耳朵上。

这样闹得陈邻也不好生气了——她性格里固然有娇气的部分,但大部分组成仍旧是好脾气,善良又温和的。

徐存湛道:“你下次也可以扔你送我的东西,我不会生气的。”

陈邻没好气,屈起膝盖轻轻踢了他一脚:“我才没有那么无聊!”

她那一脚没有用力,只是踢到徐存湛小腿上,踢人时那张脸更皱,眉毛和鼻尖都皱成一团,有种莫名的可爱。徐存湛捧着她的脸往自己面前拖,陈邻在力气上挣不过他,整个人上半身往前探,手里的叠着的两本书落地,被挤在两人狭小的空隙之间。

因为离得太近,衣袖相贴,陈邻跪坐在徐存湛**。

她拍了拍徐存湛的手,因为脸颊被挤在一起,声音都变得含糊起来:“松手啦!脸都要被你搓掉一层皮了!”

陈邻不觉得自己在开玩笑,脸颊上被徐存湛手掌蹭过的地方,先是热,热过之后又返上一点痛。

徐存湛顺从的松开手,陈邻自己捧着自己的脸轻轻的揉,抱怨徐存湛上手没轻没重。

他眨了眨眼,眼瞳紧盯着陈邻泛红的脸颊,旋即抬手,手指慢吞吞描画过陈邻脸颊上的红痕:“手指印子。”

陈邻瞪他:“是你捏的!”

徐存湛没否认,只是手指仍旧慢吞吞的,轻轻的抵在陈邻脸颊上,描画上面的红痕。陈邻脸颊上的皮肤柔软而泛热,少年圆润整齐的指尖划过去,她觉得有点痒,不禁侧过脸避开,拍了下徐存湛的手背。

陈邻并没有很用力,但是她拍完徐存湛手背后,徐存湛就将手放了下来。他在某些地方总会显露出一种与本性完全违和的乖巧。

徐存湛:“会痛吗?”

陈邻没好气:“要不然你让我捏一下试试?”

她只是气话——徐存湛却当真弯了腰,把脸凑到陈邻面前。他凑得太近,近得陈邻不自觉退了一下,两手向后撑在地面。

徐存湛:“可以啊,你捏我吧。”

说话时他微微抬着下巴,把整张脸送到陈邻眼前,甚至还闭上了眼睛。陈邻反应过来,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她伸出右手在徐存湛脸上揉了一下,倒也没有怎么用力,细瘦指尖戳了下他的颧骨,眼尾。徐存湛眼睫毛太长,陈邻手指尖只是轻轻一触他眼尾,便被他眼尾处闭眼垂拢下来的眼睫毛边缘扫到。

细密浓长的一层眼睫,蜻蜓点水的扫过那一小块触感神经最丰富的皮肤。

有些痒,感觉像是扇形笔尖端的触感……或许还要更柔软一些。

陈邻原本心无旁骛的——却在那点痒冒出来的瞬间,微妙的紧张起来。

她喉咙里那块柔软的骨头滚动,轻轻咽下去一口口水,眼睛不自觉眨了好几下,盯着眼前徐存湛凑近的脸。他闭眼时眼睫连抖都不抖一下,在白皙皮肤上落下的扇形阴影小巧细密。

越过徐存湛头顶照过来的太阳光,投落在陈邻身后。她的身形,完全被少年的阴影所笼罩——而面前的少年却闭着眼神色乖巧,全然将柔软脸颊凑到陈邻面前,随便她搓弄。

一时间有些眩晕,分不清是因为自己呼吸过急还是心率过快。

犹如鬼使神差,陈邻指尖往上,拨开徐存湛额头上垂下的一些碎发,碰了碰他眉心那块红色的方菱额花。

赤红,泛热,但摸上去仍旧是正常皮肤的触感。

徐存湛眼睫上抬,那双颜色过于璀璨的赤金瞳里倒映出陈邻的脸。他睁开眼睛时要比闭眼更好看,深邃而秀美的莲花眼,内眼角持平得十分漂亮,是很适合被放大特写,让人被注视的眼睛。

陈邻心脏跳得很快,脸上也发热,那点热气从脸上往脖颈,往胸口,迟缓的蔓延下去。心脏热得一直跳,咚咚声撞着肋骨,撞得陈邻脑袋也微微发晕。

徐存湛眨眼,再凑近,脸颊贴了一下陈邻的脸颊。

陈邻的手都还来不及收回,就这样挡在两人的鼻梁骨和眉心之间;对方的脸颊透过手指缝隙,与她脸颊贴上。

一时间近的呼吸可闻,温度与声音重叠。

徐存湛身子前倾,两手撑在陈邻身边的地板上,“你的脸好红。”

陈邻没有什么还嘴的心思。因为徐存湛凑得太近,这种程度的距离已经快把她大脑思考能力给烧干了,她挡在中间的手动了动,手指曲起,掌心抵着徐存湛鼻梁骨。

倏忽,他明显而刻意的,用鼻梁骨轻轻一蹭陈邻掌心。

少年的鼻梁骨高而挺拔,温热的皮肤,湿润的呼吸,尽数落到陈邻掌心。她手指神经性的**了一下,仿佛被火焰烫到似的,惊慌抽开手掌,抬眼看向徐存湛近在咫尺的脸。

徐存湛的脸也很红,红而发烫。但他脸红时所露出的表情并不是害羞,而是一种极度兴奋的跃跃欲试——那双赤金的眼瞳似乎变得比平时更亮,在背光处亮得仿佛要燃烧起来。

上一次在徐存湛脸上看见这么兴奋的表情,似乎还是在拍卖会,徐存湛杀完人来救她的时候。

记忆自动联想到了血液的腥甜气味,令人窒息的花香。陈邻出于一种对危险的本能逃避,两手撑着地板往后退了退,想和徐存湛拉开距离。

这种本能就好像是兔子在面对捕食者时天然习惯性的躲避一样。

只是她后退,徐存湛便也追着贴过来,距离没有拉开,落在两人之间的那几本书被徐存湛压着,边角抵在陈邻大腿上。

陈邻迟疑了一下,小声问:“你想亲我吗?”

徐存湛回答飞快:“想亲。”

两人离得太近,说话都是用气音,声音还不如风吹进来的动静大,几乎是刚出唇齿便温吞消散。但偏偏每个字都能让对方听见。

陈邻握了握拳,鼓起勇气捧住徐存湛的脸,贴上去亲了亲他的嘴角。

特别软,有股干净的气味,很淡。

脑子里闪过这样的念头,莫名的感觉很像电影观后感之类的东西——

她亲完就要退开,手都还没来得及松开徐存湛的脸,徐存湛却忽然伸手摁着陈邻的腰,再度将她摁进自己怀里,有些不满的语气:“没有亲完。”

陈邻愣了愣,一头雾水:“亲完了啊。”

徐存湛很坚持:“没有亲完。”

陈邻:“……你这是无理取闹,你说我哪里没亲完?”

徐存湛垂眼看她,陈邻的脸很红,眼眸却亮晶晶的,她情绪越激动时眼睛就越亮,里面好像蓄着一汪清澈的水,所以才有粼粼的光在闪动。

视线往下,落到少女绯红的唇瓣上。

徐存湛小猫嘴一撇,说:“你只是贴了一下我的嘴巴而已,那不叫亲嘴——你都没有张——!”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陈邻死死捂住了嘴巴。她捂完徐存湛嘴巴,又慌张的转头左右观察;好在这边位置很偏,哪怕是从书架的缝隙间看过去,隔壁书架,隔壁书架的隔壁书架——也还是没有人。

陈邻松了口气,目光终于转回眼前徐存湛身上。

徐存湛的手还搭在她腰上,眉头蹙着,满脸的不高兴,就算陈邻的手遮住了他的下半张脸,也能看出非常的不高兴。但不高兴归不高兴,陈邻一上手捂住他的嘴,即使没有用力,徐存湛也乖乖噤声了。

陈邻松开手,压低声音:“你小声点啊,万一把别人吸引过来了怎么办?”

徐存湛:“……”

陈邻:“我们在干坏事呢,不能让别人知道。”

徐存湛:“陈姑娘,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只是情窍坏了,不是脑子坏了。”

“……”

陈邻讪讪垂下手臂,眼神心虚的躲开了徐存湛,连脖颈都烧得通红。

不得不说,徐存湛在某些事情上的开窍程度,完全到了让陈邻措手不及的程度。

她嘀嘀咕咕:“我看你也不像情窍坏了,明明什么都懂——谁教你的啊?第一次亲就要张嘴……”

“一定要情窍没坏的人才能知道这些事情吗?”徐存湛垂眼看她,眉峰下压,唇角也沉下。

那模样居然有几分无辜。

暗光处略显几分失落——陈邻愣了下,慌神,正想从脑子里找点好词好句来安慰徐存湛。

徐存湛扶在她腰侧的手往后移,隔着衣服布料,滚烫掌心轻轻抵着尾椎骨,然后缓慢的一寸一寸往上。

陈邻霎时失声,搭在徐存湛胸口的手抓紧了他的衣襟,后背脊椎骨被刺激得挺直,有种痒而惊悚的触觉感官从徐存湛所触碰到的地方扩散开来。

少年手指修长又灵活,每摸过一个骨节便要稍作停留。

和那充满进攻性的触碰相比,徐存湛那张秀丽的观音脸上,却还挂着失落无辜的神色。他望着陈邻的双眸里有明确的欲/望——不是那种非常明确的,男女之间的欲/望。

就只是欲/望,兴奋,想要这么做。

这样的讯息藉由他的眼神传达出来,他的手掌最后停留在陈邻后脖颈,掌心合拢轻捏那片柔软的皮肤。

他左手扶着陈邻的腰将她拎到自己腿上,右手却压着她的脖颈令她低头,脸颊与自己相贴。

少年的掌心皮肤过热,又带着常年练剑留下的茧子,摩挲过陈邻娇气的后脖颈,轻易便在上面磨出一片红痕,磨得陈邻后脖颈也微微发热起来。

仿佛是在青天白日的大太阳底下喝多了酒,晕乎乎而醉醺醺,还有些热得睁不开眼——陈邻愣神的片刻,徐存湛仰起脸亲了亲她的下巴。

“亲我可不可以?”

“亲我吧。”

“想要被你亲。”

“我情窍坏了,不太懂要怎么亲。”

“你亲我一下好不好?”

他的话又轻又密,像海绵泡泡贴着陈邻耳畔,说话时柔软的唇亲密蹭过陈邻下颚和脸颊。

尽管没有亲到嘴巴,但陈邻还是被这套乱蹭乱亲哄得晕晕乎乎。她甚至还想着徐存湛也挺可怜的,情窍坏了,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也没有喜欢过谁……

她低头,眼睛虚虚阖着,嘴唇碰到徐存湛的唇。

触碰也温柔,是陈邻一贯的风格,她小声提醒徐存湛:“你张嘴——”

于是唇齿轻启,陈邻紧张得要命,但仍旧强绷着镇定。她觉得自己已经在很多地方输给徐存湛了,如果在接吻这件事情上还输的话,就很丢她一个穿越者的脸。

这世上哪里有现代改革开放先进少女亲不过古代人的道理!?

她给自己做好了心理铺垫,小心的亲上去,呼吸轻柔交错。

其实陈邻也没有亲过别人。但她看过很多恋爱片,纯爱的和动作的都有——亲到一半陈邻心想这也不是什么难事。

她牙齿合着少年柔软的唇瓣轻咬了一口作为结束,抽身后湿漉漉双眸得意轻快瞥向徐存湛。

徐存湛没闭眼,嘴巴也没完全闭上,唇瓣张开,露出一排整齐又洁白的牙。

陈邻:“亲完了亲完了,里里外外都亲了,这次……”

徐存湛点头:“我学会了。”

陈邻忽觉不妙,睁大眼睛:“学会什么?”

徐存湛手掌微微用力,压着她脖颈,仰头去吻她的唇。不同于陈邻亲他时那样温柔缓和,徐存湛一亲上来就格外的凶。

分明和刚刚陈邻亲他时是一样的章程。

咬一口,舔进去,少年那排整齐又洁白的牙磨着陈邻唇瓣,磨得她嘴巴发麻,上颚也发麻,搭在徐存湛肩膀上的手不自觉推了推他。

然而推不开,后脖颈还被捏了一下,少年发烫的指腹压着她脖颈侧跳动的脉搏,另外一只手扶住了对方软下去的腰。

在陈邻觉得自己可能要窒息死的时候——徐存湛松口,脸颊贴着她脸颊,用鼻梁骨轻轻拱她,像是小动物撒娇似的动作,声音低哑又黏糊:“呼吸,别憋死了。”

她缓过劲来,终于开始吸气呼气,视线被一层生理性的眼泪糊住,看东西便有些模糊起来。

好不容易呼吸着,喘过气来,陈邻垂眼正要说话,徐存湛一仰头又亲了上来——陈邻吓得后退,眼睛一眨,眼泪扑簌簌就落了下来。

徐存湛往前亲的动作停住,有些困惑的看着陈邻。

陈邻被他看得结巴起来:“不,不准,不准亲了!”

徐存湛不解:“为什么?”

陈邻:“……你根本没学会!你好好想一想!我是怎么亲你的!你又是怎么亲我的!”

她现在都还觉得嘴巴发麻,说话都不清楚。

这都是徐存湛的错!

徐存湛皱着眉沉思,片刻后,他抬起眼睫望向陈邻。

陈邻眼眸湿漉漉,脸颊也被泪痕染得湿漉漉。徐存湛贴上去,脸颊蹭了蹭陈邻脸颊,声音柔软:“哦,那我下次记住了,会像你那样亲的。”

“我情窍坏了嘛,学东西比较慢。”

“你不会嫌弃我吧?”

陈邻:“……”

这人嘴上说着示弱的话,掌心却又贴着陈邻后脖颈捏来捏去。倒也不怎么用力,但陈邻也被捏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果断道:“我信你才有鬼!松手,我要去找书了!”

徐存湛:“再亲一次就去找书——”

陈邻拒绝:“不行!”

徐存湛幽幽盯着她,表情从装可怜逐渐变成不加掩饰的哀怨。但哀怨归哀怨,他还是乖乖松开手,撤走前还不甘不愿的贴着陈邻脖颈蹭了蹭。

陈邻捡起地上的书翻开,又摸了摸自己嘴巴。手指摸上去也没什么感觉,就是麻,嘴巴麻舌头也麻,她皱眉回想到底是哪一步出了问题,明明自己亲得非常温柔。

也不知道徐存湛是怎么学的。

难道情窍坏了的人学这种东西就是会更慢一点?

一边徐存湛也闷闷不乐的开始翻书。

他有点不满足,还想亲,但是陈邻说不想亲了,所以徐存湛就会停下。手里的书翻过两页,徐存湛开始自我反思——

……下次是不是真的该学一下陈邻那种亲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