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邻还沉浸在突然就‘未婚夫妻’的震撼中。

抛下这枚‘炸弹’的徐存湛却已经一翻身跑了,只给她留下一个呼呼灌夜风的窗户。陈邻跑到窗户边往外看,徐存湛果然又跑得无影无踪,往哪儿看都找不到他的踪影。

她揉了揉自己的脸,脸颊肉还在微微发烫。陈邻自言自语:“这进度是不是快得有点过头了……这个世界没有谈恋爱试用期的概念吗?”

*

南诏皇宫。

此时远处天光微亮,庆典刚刚散场,巨大的花车还停在街道上。南诏女王站在皇宫最高的城墙上,俯览整个都城。

光看外表根本看不出女王的年纪,她的外貌青春美丽,双眼却饱含岁月的沧桑,看起来仿佛是个暮年老人那样死寂。

大祭司越过重重护卫走到南诏女王身边,两手并在额头上行礼:“陛下,陈姑娘与徐道长已经到了。”

女王颔首,目光仍然注视着远方。大祭司顺着她所看的方向望过去,看见远处山线起伏间,那座巍峨的女娲庙。

大祭司:“陛下此次祈福,可有什么收获?”

女王:“还是和往年一样的结果。”

大祭司眉头一皱:“当真一点生机都没有?”

女王面无表情道:“女娲娘娘会庇佑我们的。”

“走吧,去见那位陈姑娘。”

陈邻和徐存湛被带到了另外一间偏殿。和上次他们见大祭司的地方相比,这间偏殿要更大也更奢华,就连殿外的护卫也明显比之前多了好几倍。

陈邻从坐下开始就有点紧张。

不一会儿有宫女前来通报,护卫和祭祀们簇拥着身着华服,年轻威严的美貌女人进来。她刚一进来,目光便落到了陈邻身上——女人身边的仪官斥道:“见了陛下,还不行礼?!”

女人摆了摆手,声音沉稳:“不用行礼,二位坐吧。”

“其他人退下,这里只需要留下我与大祭司就可以了。”

其余护卫们没有丝毫犹豫,躬身行礼后有序退下,铁甲随着她们的行动而轻轻相撞,发出一连串细微又清脆的声音。偏殿里很快便空旷下来,女王在陈邻对面的圈椅上坐下,大祭司侍立于她身后。

女王的目光让陈邻生出一种被中学教导主任注视的感觉。

她莫名的更紧张了,挺直脊背。

南诏女王:“我已经听大祭司说过了你们的来意。关于传说中的万千生魂归处,酆都——我确实知道一些事情。但你们需先说出你们为什么要找酆都,等我听完你们的原因后,再决定要不要告诉你们线索。”

她刚说完这句话,陈邻生怕徐存湛下一句就是‘哪来这么多废话’——她迅速压住徐存湛搭在桌子边上的手,开口:“我们找酆都,是为了转魂丹。”

“如您所见,我现在的身体只是一具灵偶,而真正的肉/身目前正在沉睡之中。”

南诏女王目光上下扫视了一下陈邻,微微颔首:“转魂丹有令肉魂归一的神效,所以陈姑娘你是为了复活自己,才想去酆都找转魂丹的?”

陈邻点头。

南诏女王:“冒昧问一句,陈姑娘你是怎么死的?”

陈邻愣了下,旁边徐存湛慢吞吞接过话头:“我追杀一名邪修,失手误杀了陈姑娘。”

南诏女王目光微转,瞥向徐存湛。徐存湛随便她看,身子后仰靠在圈椅上,完全不会因为有别人在看着他就紧张——即使是承认自己是罪魁祸首,徐存湛脸上也没有丝毫羞愧之情。

女王收回目光,微微垂眼,手指摩挲椅子扶手,露出沉思神色。

“最后一个问题。”

“是谁告诉你们,我知道酆都位置的?”

陈邻眨了眨眼,还在迟疑自己是否应该为大狐狸保守秘密。旁边徐存湛已经毫不犹豫将大狐狸给卖了出去。

“有苏的老狐狸,它说自己以前曾经和你一起游历天下,是为知己,就是那时你和它提过酆都相关的事情。”

南诏女王脸上原本冷肃的表情瞬间破裂,颧骨往下那块面部肌肉小幅度**了两下。

“它可还有说别的?”

徐存湛:“没了,它就说来找你能打听到酆都相关的事情。”

南诏女王发出一声不太友善的冷笑。冷笑之后,她又迅速收敛表情,依旧是刚开始那个威严肃穆的女王。

“既然如此,那么直接告诉你们实话也无妨。”南诏女王道:“所谓酆都入口,其实就在南诏女娲神庙之内。”

陈邻眼睛一亮:“那我们可以直接去?”

南诏女王眼角余光扫了眼徐存湛,淡淡道:“是在主庙的女娲神像背后,但是每次只能进去一个人。而且转魂珠是东岳大帝的宝物,而东岳大帝又是酆都的主人,你们若想从东岳大帝手中拿到转魂珠,只怕要吃点苦头。”

徐存湛神色淡淡:“你只管带路,进去之后要怎么拿到转魂珠,那是我们的事情。”

他这番话说得不是很客气,引来了大祭司不满意的目光。只是南诏女王并不在乎徐存湛的态度,目光仍旧落在陈邻身上。

南诏女王:“二位既然是我旧友介绍而来,自然也就是我的朋友。稍后,我会让大祭司带你们去女娲神庙的酆都入口,但我南诏国子民不入酆都,故而之后要怎么拿到转魂珠,就要靠二位自己努力了。”

徐存湛懒得回答,只是扯起嘴角回复一个敷衍的轻笑。

那笑容似乎在说不靠我难道靠你?

总之很欠。

欠得陈邻都害怕南诏女王会受不了徐存湛,等会让人悄悄的在后面套他们麻袋。好在南诏女王的脾气,出乎意料的好,面对非常不客气的徐存湛,她也只是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南诏女王:“不过在去女娲神殿之前,我有几句话想单独和陈姑娘谈谈。”

正在想酆都是什么样子的陈邻,猝不及防被南诏女王点到名字。类似于上课走神然后突然被老师点到名字的感觉。

她精神一震,挺直了背:“和我?单独?”

徐存湛同时开口:“不行。”

他刚刚还懒散的坐着,即使被南诏女王盯着打量时也没有变过姿势。直到回答这句话时,徐存湛才挺直腰坐了起来——但显然,和陈邻那张略带紧张无措的紧绷不同,徐存湛的紧绷更类似于野猫发觉有人在试探自己的领地。

绷直脊背的瞬间他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眼睫微抬,周身气势也跟着危险了起来,带着几分压迫感。

这几分压迫感,使得南诏女王身边的大祭司也跟着警惕起来,握紧自己手中法杖,目光死死盯着徐存湛,防备他突然出手。

整个偏殿里也就陈邻对徐存湛的煞气一无所觉,满脸状况外的模样。

南诏女王并不意外徐存湛的反应。她抚了抚自己衣服的袖口,道:“我只是有几句话想单独告知陈姑娘,并不会做别的什么。徐道长就算不相信我,难道还会不相信自己的实力吗?”

“你和大祭司不必走远,只要在门外稍候片刻就行。”

徐存湛不耐,食指挠着木剑剑柄,下意识就要张口反唇相讥——忽然衣袖被扯了下,他回头,正好陈邻凑过来,两人一时离得很近,陈邻衣袖靠到徐存湛胳膊上。

他脸上不耐烦的表情霎时卡住,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嘴角先翘了翘。

陈邻靠近徐存湛小声:“你要不然先出去?”

徐存湛冷哼:“你和她好还是和我好?”

陈邻:“……不是这个问题。”

徐存湛:“她要单独和你说话,这还没有问题?”

陈邻挠了挠脸,有些无奈,抵着徐存湛耳朵嘀嘀咕咕:“说不定人家是真的有什么事情要和我私底下说呢?”

徐存湛仍旧不痛快:“什么事情要绕开我去说?”

陈邻思索片刻,认真道:“那等她和我说完,我再告诉你,这样可以吗?”

徐存湛垂眼看她,陈邻表情很认真,那双眼睛诚挚的望着自己。

“……好吧。”看着陈邻那么真诚的份儿上,徐存湛觉得自己可以勉强接受这个提案。

徐存湛和大祭司一起离开了偏殿,整座宫殿里顿时只剩下了陈邻和南诏女王。单独面对南诏女王,陈邻难免紧张,但还是鼓起勇气直视对方。

南诏女王也在看陈邻。

“陈姑娘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吧?”

南诏女王开口第一句话就惊到了陈邻,她错愕看向对方——女王微微一笑,道:“我猜的。我们这个世界虽然广阔,但生存法则却大致相似,陈姑娘的气质过于格格不入,所以便只能猜是天外来客。”

“在南诏历史上,也曾有过两次天外来客的记载。”

“真的?”陈邻眼前一亮,颇有些激动,“那些人……我是说,那些天外来客,您知道他们现在在哪吗?”

南诏女王思索片刻,回答:“应当是老死了吧,因为最近一次关于天外来客的记载,也已经是两百年前的事情了。”

陈邻被这个回答弄得愣了下。

南诏女王复又补充道:“虽然只有两次记载,但记载中那两位天外来客都有相似的特性。”

“那就是——极度倒霉,以及无法修行。”

陈邻:“……极度倒霉?”

南诏女王点头:“他们总会莫名其妙被搅合进各种危险之中,稍有不慎便会死无葬身之地。第一位天外来客便是好好在街道上走着,被天上掉下来的飞星砸死了。”

“第二位倒是活着离开了南诏,但临走前似乎是被卷入了妖族的争斗中,正在躲避某支妖族的追杀。”

“她来南诏,便是因为无法引导灵气开启灵台,所以想换条路试试,看南诏的巫术她是否可以学来傍身。”

陈邻紧张:“那她学会了吗?”

南诏女王:“我没办法回答你,因为关于第二位天外来客的记载不多,最后她是匆匆离开南诏国的,文书上也没有明确记载她是否有学会南诏国的巫术。”

“……这样啊。”陈邻叹了口气,心里莫名失落。

南诏女王:“陈姑娘就没有发现什么吗?”

“发现——什么?”陈邻有些迟疑的反问。

南诏女王抬眼,神色庄严,声音沉稳:“前两位天外来客总是厄运缠身并非偶然。我曾经问过前任大祭司,前任大祭司告诉我,他们之所以总是遭遇各种飞来横祸,并不仅仅是因为他们运气不好,而是这天地之间的气运想要他们死。”

“天道不容许这些天外来客活着。所以他们一落地就会遇到各种危险,能活着找到南诏的天外来客,已然是心性手腕智力都远超旁人的佼佼者,才能一直坚持着活到这里。他们虽然是天外来客,但前任大祭司也说过,他们身上有强者的气息,他们对这个弱肉强食的残酷世界相当适应。”

南诏女王只是稍加提示——陈邻立刻意识到了差别。

那两位来过南诏的‘老乡’,和她貌似也不是一路人。至少不是陈邻这种从小在法治社会和安定富裕环境中长大的性格。

回忆自己从刚穿越过来到现在,所经历的一切,她似乎也碰上了很多危险。但是因为身边有徐存湛,所以那些危险才变得不值一提。

之前陈邻一直以为自己总倒霉,是因为自己和徐存湛待在一起。商枝也说过,徐存湛的弊火灵根会让他和身边的人都运气不好;但如果……那些倒霉事本来就是她该遇上的呢?

陈邻脸上表情微微变化,这些变化全然落进了南诏女王的眼中。

“所以在看见陈姑娘的时候,我感到非常诧异。很难想象你居然能活到找到南诏来——”南诏女王注视着陈邻的脸,“我从你身上感觉到一种很混乱的被干扰的命运。”

“你和那两位受到命运指引,不得不来到这里的天外来客完全不同。”

陈邻被这句话惊到,迟疑,不知所措:“什么意思?”

南诏女王摇了摇头:“我只看到这些,没办法看见更详细的了。不过等会到女娲庙的时候,陈姑娘你可以试着诚心拜一拜女娲娘娘。”

“女娲娘娘平等爱着她的每一个孩子,她会告诉你接下来该怎么办的。”

虽然前面那些话很能唬人,但最后一句话说出来又莫名有种神婆的感觉。陈邻心里几乎能自动将那句话替换成‘妈祖娘娘会保佑每个在外务工的孩子’——之类的。

谈话结束,南诏女王说完便拍手将外面的人召进来。她主持了一晚上的庆典,相当疲惫,所以带人去女娲庙的活儿就交给大祭司了。

一行人轻装上阵,大祭司只带了四个衣服比较特别的护卫,便领路走在前面。这次去的女娲庙不是之前店小二给他们指路的那座,而是陈邻爬上客栈屋脊时,远远眺望到的,掩盖在山线之间的那座。

要进入那座女娲庙的话需要走很长一段山路。大祭司和护卫们走在前面,陈邻和徐存湛走在稍微落后两步的位置。

徐存湛偏过头问她:“那女的和你说什么了?”

陈邻:“说了一些神神叨叨的话……她说南诏国也有记载过两个和我一样的天外来客呢。”

徐存湛撇了撇嘴:“天外来客而已,暮白山的藏经阁里也有记载。你若是想看,等我们从酆都出来,我带你去暮白山藏经阁看。”

陈邻一惊,窃喜:“可以吗?我不是暮白山的弟子,进去的话……”

徐存湛理所当然的反问:“为什么不可以?”在徐存湛的脑回路里,除了那座很烦的缺弊塔,就没有什么事情是他不可以做的。只有他愿意做和不愿意做的区别而已。

但是现在,陈邻想做的事情,就是徐存湛愿意做的事情。

他侧目看着陈邻脸上露出几分欢喜的笑,眼眸弯弯,脸颊肉柔软。徐存湛也跟着很浅的笑了下,垂下的手臂探过去,自然而然牵住了陈邻的手,然后十指相扣。

虽然以前也时常牵手,但现在再牵手,总感觉有什么地方变得不太一样了。徐存湛也说不上来是哪里变得不一样,就是觉得现在他牵陈邻的手,除去几分和往日差不多的自然外,还多了些许轻飘飘的甜蜜。

陈邻晃了晃徐存湛的手,小声:“你上次给我的那把刀——”

徐存湛:“哪把?”

陈邻:“那个什么红尘的……”

徐存湛想了想,记起来了:“斩红尘。”

“对,就是这个名字。”陈邻点了点头,“我还是还给你吧。”

徐存湛:“还给我干什么?”

陈邻小声嘀咕:“毕竟是人家一个门派的镇山物啊,听起来就挺贵重的。我又是个普通人,被抢走了怎么办?就是那种,修仙小说里经常会有的那种情节嘛,杀人夺宝之类的……”

“这种法器还是放在你身上比较保险。”

徐存湛听陈邻说话时倒是挺专心。

但是专心也不妨碍他笑。几乎是陈邻刚说完这句话,徐存湛就明显笑了下。

陈邻搞不懂他在笑什么,觉得莫名其妙,于是曲起胳膊撞了下徐存湛的腰:“有什么好笑的?”

徐存湛:“杀人夺宝。”

陈邻还是不懂:“杀人夺宝有什么好笑的?”

徐存湛压下自己笑意盎然的唇角,道:“我头一次听说有人想不开想来夺我的宝。”

“……”

虽然这句话很欠又很嚣张,但是从徐存湛嘴里说出来,就让人有种‘确实是他会说的话’那种感觉。而且陈邻仔细想了下,居然觉得徐存湛说得很有道理。

究竟是谁这么想不开,要来跟徐存湛抢东西?

他又没有道德心!!!

他被抢了是真的会把强盗打死泄愤的!

徐存湛捏了捏陈邻的手指,声音也压低,语气却轻快:“给你你就拿着呗,镇山物……哼,听着能唬人而已,不是什么贵重东西。”

陈邻对这句话持怀疑态度:“真的?”

徐存湛:“我骗你会有什么好处吗?”

陈邻忍不住吐槽:“就算没有好处你也会骗我。”

徐存湛挑眉:“为什么?”

陈邻没好气:“为了好玩!”

徐存湛顿时又笑,人往陈邻那边靠了靠,笑得眼睛都弯成月牙。

走在前排的大祭司嘴角抽搐了一下,深呼吸,艰难压下自己内心的无语。

“陈姑娘,徐道长,女娲庙的入口到了,请二位先随巫女去沐浴更衣。”

陈邻神色一肃,老老实实点头答应,拉着徐存湛往前走——穿着特殊衣服的巫女为二人引路,分别将他们带去了不同的房间。

带路的巫女甚至还想动手帮陈邻脱衣服。

虽然之前还是玩偶的时候徐存湛也把她摁水盆里搓过,但那时候是玩偶!现在她可是人身啊!

颇有些惊恐的回绝了巫女的帮助,陈邻再三表示自己可以自己洗,然后客客气气的把巫女给请出去了。

沐浴更衣的房间里有个嵌入地面的大水池,里面的水很清,水面浮着草叶子。陈邻脱了衣服泡进去,闻到那些草叶子的味道——有点特别,不像是她经常闻到的那种草叶植物的气味。

非要形容的话,有点像木质香的后调,挺冷淡的。

她伸手捻了一片草叶子拿在手心,搓了搓,觉得手感有点像丝绸。

水池占据了半个房间,一面靠墙。陈邻慢吞吞划水到靠墙那一面,把耳朵贴上去,想试试看能不能听到墙对面的声音。

墙壁比她想象中的还要不隔音,陈邻耳朵刚贴上去就听到了墙那头的水声。她连忙把耳朵挪开,自己揉了揉自己的耳朵。

也不知道隔壁房间是谁。

总不会是徐存湛呢?

随便泡了一下,陈邻就迅速爬出水池擦干换衣服。

衣服也不能穿原来的,巫女给她留了一个放着衣服的托盘,里面是折叠整齐的蓝紫间色衣裙。陈邻把叠好的衣服一件一件捡出来摊开,认了半天——

她穿越过来好几个月,好不容易学会了穿这里的襦裙,结果现在又要换成另外一种款式的衣裙。陈邻把衣服横过来倒过去看了半天,回忆着巫女身上的衣服,给自己勉强套上了。

但是腰带系不上去。

陈邻低头拎着刚过膝盖的裙子研究了半天,研究得脖子都酸了,仍旧没有闹明白腰带上那十几条串着铃铛的绳子到底要怎么样才能穿过裙子间隙将它们连起来。

绳子上的铃铛随着陈邻研究摆弄腰带的手而不断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陈邻拆绳子差点给自己拆出一脑门的汗。

“你不会系吗?”

陈邻回答:“不会……”

话一出口,察觉到不对——陈邻攥着一把吊铃铛的绳子抬头,看见徐存湛背着手站在自己身后。他又换了南诏国本地的衣服,就是不像昨天晚上一样绑了头发,白发披散长过肩背,顺滑得像一段月光。

徐存湛绕到陈邻面前半蹲下来,伸手从她掌心拿走绳子,绳子上串连的铃铛跟着发出叮叮咚咚声,撞在陈邻腰上。

原本繁复到陈邻根本没办法理解的绳子,在徐存湛手上就变得格外温顺起来。他似乎只是动了动手指,俯身贴近陈邻,手臂绕过陈邻的腰。

他身上都是水池子里草叶的气味,冷冽的木质香,慢悠悠晃进陈邻嗅觉里。

陈邻小声:“你怎么进来的?”

徐存湛:“穿墙术。”

陈邻:“……这也行?”

徐存湛抬眼看她,挑眉,脸上是轻快的笑:“为什么不行?”

明明是一件有点离谱的事情,但是放在徐存湛身上就意外的合理。

陈邻嘀咕:“那你怎么知道我在这个房间里?”

徐存湛给她系好了腰带,竖起一根食指抵着自己的弯弯的唇。

“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