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

汪公公亲自送走了几位前朝重臣,又回到御书房伺候笔墨。

“陛下,北地传来消息,已经寻到人了,他们正在往京城赶。”

“算上送信在路上耽搁的时间,想来,应当还有不到半月,先生和华统领等人便会回来了。”汪公公回禀。

“先生想找的药材,听说已经悉数找全。”

景文帝批阅奏折的手一顿,神色舒缓下来。

巫医去北地,本只是想采雪莲和其他名贵药材。

直到明媚儿余毒再次发作,他传信给巫师才知晓,再次发作的余毒不是那么好清除的。

若是想彻底根除,并且以后诞下子嗣来。

还有几株稀有的药材,只有北地才有。

找到那些药,明媚儿身体里的余毒,算不了什么。

至于那熏香的后遗症,更算不得什么,那都是巫医精心调配的,剂量把握极其精准,不会伤到她的根基。

景文帝颔首:“办得不错,孤的私库里,你看中哪个便拿哪个。”

“等他们回来,也都重重有赏。”

汪公公脸上露出笑,躬身谦虚:“多谢陛下夸奖,奴才愧不敢当,这次事情办得好,还要多亏陛下教导,奴才才有所长进…”

“行了,下去休息吧,让小海子进来伺候。”景文帝也勾起一丝笑来,但仍打断汪公公的话。

不耐听他溜须拍马。

“是,陛下。”汪公公缓缓退下,换了小海子上值。

深夜。

明媚儿是真正洗漱更衣上床了,倚靠在床头上,借着烛火看马太医给她带进宫的《易经》。

景文帝一直没来,看着天色已晚,今晚八成是不来了。

正好她也自在些。

许久。

明媚儿只觉得眼前有点花,困意渐渐涌上来。

不知不觉中闭上眼。

易经在手里马上滚到地上时,被一只手轻巧拿过。

景文帝看着手上的《易经》,随意翻看一遍,没有什么特殊的,确确实实是一本《易经》。

他看向床榻上睡着的明媚儿。

没想到她小小年纪,竟然爱看《易经》。

景文帝把书放在桌子上,自己更衣后便吹灭了蜡烛,上床,轻轻把明媚儿揽入怀里。

明媚儿还是醒了。

“是孤。”景文帝道。

明媚儿听到他的声音,整个人被他搂在怀里,身子一僵。

景文帝没有多想,只觉得是自己突然出现,也许又吓到她了,轻拍她脊背安抚。

“今夜孤本想早点来。”

“晚膳时皇后有事……”

景文帝的话还没说完,明媚儿的吻便落在他嘴边,打断了他继续说的话。

她不想听有关于皇后和龙胎的任何事情。

“陛下不必同妾身解释。”

“妾身明白的。”

明媚儿努力表现出柔和乖顺来,不管她内心是怎么想的,一定不能让景文帝看出差错来。

她不能让他知道,她已经知晓熏香的秘密。

也不能让他知道,她内心对他已经有了成见。

更不能让他知道…她想走。

最好的办法,就是迎合他,让他放松警惕。

景文帝看着她的眸子,在她要离开时,主动吻上她的唇,加深了这个吻。

气氛愈演愈热,一场情事过后。

两人已经收拾好,又重新躺回床榻上。

桌子上一支熏香燃起,烟雾袅袅。

明媚儿被搂在景文帝怀里,不知不觉眼皮又开始打架。

一股气闷涌上胸口,她倔强得硬是睁着眼不肯睡,可眼皮却越来越沉重。

“你好好养着身子,入了春以后天气好…”

景文帝的声音在明媚儿听起来越来越小,直至听不见。

坠入梦乡。

“咱们再要一个自己的孩子。”

“孤前些时候做梦,梦到了一个三四岁的小姑娘,追着孤叫父皇。”

“样貌像你。”

“……”

景文帝面上露出一丝慈父般的笑,絮絮叨叨说了半天,得不到明媚儿的回应。

低头一看,原来是她不知何时睡着了。

“你倒是没心事。”景文帝低低念了一句。

抛开烦忧,搂着明媚儿的手更紧几分,慢慢也合上眼。

他自从做了那个梦以后,心底里一直有个预感,总觉得这个孩子,还会再回来。

…………

十日后,清晨,景文帝早已经去上朝。

明媚儿起身洗漱。

小康子在一旁道:“主子,听说恒亲王一早入宫,去拜见西太后娘娘了。”

明媚儿动作一顿,洗漱完从小康子手中接过布巾擦脸。

“外面的布行如今怎么样?”明媚儿问。

自从小康子出宫盘下布行以后,渐渐拿银钱开出一条能联系宫外的途径来。

只是这人脉刚建成不久,还不能全然得明媚儿信任。

因此只是由着小康子联络,处理布行和他弟妹之事便罢了。

“布行易主,流失了一些老主顾,不过总体来说客源尚可,收入也稳定,账本做得很规整,不见错漏。”

“奴才是求了宫中内务司一位老账房帮忙又检查的,信得过。”

“自从盘下布行至今一个多月,除去人员、成本等各项支出,已经收入六十七两。”

“主子若是想看账本,奴才晚些趁着人少拿来。”小康子神色恭敬回禀着。

明媚儿一听六十七两,只觉得太少,但一想到布行毕竟刚刚易主,一切都不稳定。

况且普通农户三口之家一年到头不过花个一两半银子。

便也觉得自己该知足。

想来是入宫经手银钱太多,慢慢把心养大了。

“你把有关布行的东西,包括房契、人契、账本等都理出个眉目来放好。”明媚儿吩咐。

小康子躬身:“是,主子。”

“嘎吱——”银杏拎着食盒进门。

“主子,该用早膳了。”

明媚儿颔首,小康子缓缓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