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参见明贵人,明贵人万福。”马太医进门恭敬行礼。

“起来吧。”明媚儿道。

一旁银杏说道:“马太医您来得正好,方才我们主子不小心被猫挠了,您看看。”

明媚儿抬起手,手上的伤口仍有地方渗着血珠。

马太医在随身药箱里拿出一个小白瓷瓶,给明媚儿抹在伤口上。

“明主子放心,这伤口很浅,只要涂上药膏不日便会好,连个疤都不会留下。”

“多谢马太医。”明媚儿道。

马太医:“明主子太过客气,这本是微臣的职责所在。”

话落,马太医看到自打他进来便藏在明媚儿身后的小猫,又道。

“明主子,小猫容易受惊,它像是怕微臣,还是先行带下去为好。”

“若是猫儿受惊严重,恐肚子肿大,食欲消退、精神不济,渐渐容易有生命之危。”

明媚儿回身看自己身后藏着的团团,点点头,把团团抱出来递给银杏。

“银杏,你把团团先带下去照顾吧。”

“是,主子。”银杏行礼接过团团向外走,又叫小康子来,才放心把团团抱去奴婢房。

小康子直接守在内门外,没有进来。

屋内。

马太医神色严肃认真起来问:“明主子近日可有继续用熏香?”

明媚儿看他这番神色,也忍不住紧张。

“用过。”明媚儿回道。

她近些日子与景文帝多有纠葛,景文帝喜爱那熏香的味道,每次都点。

马太医嘴角绷直,犹豫片刻,行礼道:“还请明主子以后不要再用这等熏香了。”

明媚儿眉头皱起:“还请马太医明示。”

马太医脸上露出一丝同情回道:“这熏香除了助眠催眠之效以外,还有避孕之效。”

“若是女子长久使用,可让人绝后无嗣…”

“明主子您本就身体孱弱,不易有孕,再使用这等熏香,以后若想做母亲,恐怕是难了。”

“怪不得微臣为您把脉,这么不适宜生育,按理来说您年纪尚幼,又曾怀过一胎,再如何也不会这般难以有孕…”

明媚儿只觉得耳鸣阵阵,听着马太医说话声音越来越小,甚至最后只能看着他的嘴一张一合,却听不见下文。

猛然间眼前一片漆黑,明媚儿身子向后歪去,幸而被马太医眼疾手快扶住,放平了身子,施针。

不过一阵,明媚儿便幽幽转醒,头脑也清醒起来。

“明主子,您一定要注意身子啊。”马太医一脸担忧看着明媚儿。

又为她把脉,确定没有大事以后才渐渐放下心来。

明媚儿躺在**,脑子一阵嗡鸣。

很多事情从前都想不通,如今却一下有了答案。

比如小产后她与景文帝同房,起初是有避子汤赏下来的,后面没有了避子汤,这是为何?

比如每次同房,景文帝都要燃起这熏香,这是为何?

原是为了不让她有孩子,甚至是以后都不让她有孩子。

可笑的是她还曾深夜时幻想,景文帝是不是还想同她有孩子。

“皇后娘娘如今如何?”

马太医道:“皇后娘娘的身子如今是郁太医负责,微臣不甚清楚详细脉案。”

“不过听说是胎象稳固,身子康健。”

“陛下很是关心皇后娘娘,三五日便要派海公公亲自来太医院拿皇后娘娘的脉案去看。”

马太医说到这里有些迟疑看着明媚儿道:“明主子,您问这个做什么?”

明媚儿心口泛起顿痛来,深深合眼,呼吸急促两分。

她早就该知道的。

景文帝当时对她和孩子的态度,根本就是全然不欢迎这个孩子的到来。

如今看他对沈皇后和其子的待遇,更是可见一斑。

片刻。

明媚儿睁开眼,想要起身,马太医扶着她坐起。

“无事,你先回去吧。”

马太医点头,又从衣袖里拿出一封信件来递给明媚儿道:“明主子,这是王爷让微臣给您带的信。”

明媚儿接过信封,马太医便告退离去。

内室门关上的一瞬间,明媚儿眼里就滚出泪来,但仍是忍着。

她本也不想要孩子,景文帝不想她这个娼妇怀,也是理所应当。

没必要为此受伤。

她应该感谢景文帝才对,至少避免了她自己再寻法子避孕的麻烦。

明媚儿打开信封取信,刚猛劲挺的字迹引入眼帘。

恒亲王先是问她安好,又说知道她的近况不易,让她有需要帮忙的地方直说即可。

他在信中难得啰嗦几句无关紧要的京中趣事,明媚儿微垂着眼眸看信,一滴泪又滚出来。

很难想象一贯冷脸、不苟言笑的恒亲王会讲趣事。

信的最后,他说:“你的近况,本王皆知,不必逞强。”

“若想离宫,十日后,御花园等你。”

“看后即烧。”

明媚儿胸口剧烈起伏着,逐字逐句看着恒亲王最后说的话。

她简直不敢相信,恒亲王竟然愿意带她走。

这若是被发现,以景文帝的性格,恐怕两人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年少的救命之恩,当真如此值得他冒险?

“你怎么在门口,不在屋里守着,若是主子有什么吩咐怎么办?”

门外传来银杏询问小康子的声音。

明媚儿拿着信只觉得烫手无比,慌得六神无主,忙把信丢进炭炉里。

信被滋滋烧起来,冒出一股黑烟来,明媚儿一颗心才算是落在实处。

“银杏姑娘,奴才方才是去送马太医了,刚进来。”小康子的声音传进内室。

“马太医如何说的?”

“马太医说主子无事,就是身子还需要将养,不能受寒。”

下一刻,内室门被推开,银杏端着茶水进来,放在明媚儿身旁的桌子上。

“主子,方才伍公公来报,说是晚上陛下要来咱们宫里,让小主您准备着。”

明媚儿攥着衣袖的手更紧,面上努力维持着平静。

“好。”

“主子,您脸色怎么这么差,可是身子哪有不适?”银杏看着明媚儿脸色苍白,问道。

明媚儿摇摇头:“无事,大约是昨日没睡好。”

“我再睡会儿,晚些叫我。”

明媚儿说着就向床榻走去,银杏为她更衣后便悄悄退出。

她离开内室后,明媚儿便睁开双眼,看着**的帷幔。

走。

还是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