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衣很快被除去,只余下一件薄薄的小背心,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
魏定邦捉住背心下摆正要往上掀。
陆满月突然皱着眉头啊了一声,“好痛。”
魏定邦动作一顿,俯下身子嘶着声音问她:“痛?哪儿痛?”
陆满月不回答,就一个劲儿的闭着眼睛喊疼,喊着喊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魏定邦以为她真的痛得厉害,睡着了都在哭,心头那股子燥热一下子降了温。
“是腰还没好?”魏定邦慢慢地躺下,手也不再往陆满月身上压了,规规矩矩的放在自己腹间。
灼热的呼吸喷洒在陆满月脑后,陆满月死死咬住牙,慢慢地把眼泪往回憋。
魏定邦过了好一阵子才平复好呼吸。
他起身撩起帐子,在床沿上默默地坐了一会儿,又起身打开门走了出去。
陆大山看到厅里站了个人,打眼一看,发现是好几天不见的魏定邦,他有些惊讶,连忙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怎么从里头走出来的?”
“你们睡着的时候我回来的。”魏定邦侧了侧脸,本来他侧对着门站着的,陆大山只能看到他好的那半边脸,这一侧脸,他包着纱布的另一只眼睛就露了出来。
“你的眼睛咋了?”陆大山眼里满是担忧。
“没事儿,被打谷机的耙钉崩了一下。”魏定邦沉吟了片刻,拧着眉头对陆大山说:“爸,有件事,我觉得有些不对。”
“啥事儿不对了?”
“我看过那跑钉的打谷机,是大队今年新采购的,生产厂家是红兴钢厂,之前试机的时候就已经出现过崩钉的情况。
住院的时候,我听说最近好多农民被机器伤到了,我怕这批打谷机质量有严重缺陷。
厂里不是在查最近三个月生产出来的零件品质么,我感觉,还需要连成品一起查查。”魏定邦神色严肃地道。
“那这事我可得好好和老祝说说,让他跟厂里头通个气儿。
这人的名树的儿,红兴这牌子就是靠质量打响的,可不能轻忽。”陆大山一脸凝重。
“你的眼睛,没什么大事吧?”
“医生说没事儿,再住几天院就应该好得差不多了。”魏定邦睁着一只眼睛说瞎话。
“那你不在医院呆着,跑回来弄啥?赶紧回去。”陆大山道。
魏定邦瞟了一眼李芬,发现她形容憔悴,双目无神,好像受了什么打击似的娶不起精神,像条咸鱼一样躺着。
知道她折腾不出什么风浪之后,魏定邦在屋子里转了转,把炉子捅开煮了满满一锅红苕稀饭,先盛了一碗给陆大山,又自己弄了一碗,呼噜噜的吃完,又找了个铝饭盒出来,装了满满一饭盒,说要带着去医院吃。
医院里的饭菜太辣了,医生说要忌口。
陆大山叹了口气,道:“要大家都好着,还能让满月天天给你做了送去,你一个人在医院里自己要小心点,把自己照料好,早点好早点回。”
“我知道,满月醒了你跟她说下,我没什么事,让她不要老是往医院跑。”魏定邦说完,进房转了转,把他先头扒下来的,陆满月穿过的那件衣服团了起来,塞到了自己裤兜里装着,提上饭盒这才走了。
听着外头传来的关门声,陆满月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有些看不懂魏定邦这个人了。
在梦里他明明是一个好人,可现在,他和周如桦在医院当着情侣,回家又当没事发生过似的,还要来沾她的身子。
回来后,里里外外主动收拾,瞧着像个十足十的好女婿。
可细细想来,或许是心虚,干点活能减轻负罪感?
他明明让人过来传话让她等着的,她以为他一回来就要提离婚的事的。
可他绝口不提,这是要等着她主动提?
他说,让她不要总是往医院跑。
怕她看到他和周如桦卿卿我我撕破脸闹起来大家脸面都不好看?
她要闹,昨天就闹了。
他明明知道她是死缠烂打得来的婚事,自己硬不起腰杆的,她哪怕怄得要吐血,也是自己憋着回来哭。
她怎么敢去找他的心上人闹?
陆大山听到隔壁屋里有响动,知道陆满月醒了,立马高兴地道:“满月,你醒啦?正好,魏定邦刚煮了锅稀饭,我尝过了,煮得刚好,软软烂烂的,你快自己打碗尝尝。”
陆满月不想吃魏定邦煮的粥,可粮食那么金贵,浪费可耻。
她默默地打了一碗,坐在板凳上小口小口的喝着。
陆大山眼神灼灼地望着她,期待地问:“是不是煮得挺好的?”
陆满月冲陆大山假笑了一下,食不知味地道:“是,挺好喝的。”
“好喝就多喝点。一会儿喝完粥,出门去找下祝叔,跟他说打谷机的事,顺便问下,魏定邦那个锅炉房的活有没有指望。”陆大山道。
陆满月嗯了一声,心中却有些不以为然。
魏定邦不会再留在钢厂当什么临时工了。
问了也白问。
去祝艳家的时候,她们家的门是打开着的,里头传来王秋平骂骂咧咧的声音。
几个邻居扒着窗户在尖着耳朵听热闹。
陆满月走过去的时候,她们赶紧装模作样地装做抹桌子。
“喝喝喝,总有天喝死你去!瞅瞅,你造的这一屋,吐得哪哪儿都是,屋子里一股子臭气!
我不知道要收拾多久才能收拾干净。”王秋平手里提着个刷把,扬了又扬,好像很想抽祝老幺又有些舍不得,就在那边甩来甩去的骂。
祝老幺一脸宿醉还没太清醒的模样,满嘴的酒气,缩着脑袋坐在小小的板凳上。
板凳太小了,只有屁股的三分之一大,一个成年男人坐在上头,必须得小心翼翼的才能坐稳。
祝老幺努力维持着身形,还是有些摇摇晃晃的。
他仰脸看着王秋平吃吃地笑着,嘴里不住唤着:“秋平,秋平,嘿嘿,秋平,是我家秋平哩。”
“叫叫叫,叫魂啊!再敢叫,我真抽你了!”王秋平恶狠狠地甩了一下刷把。
祝老幺嘿嘿地笑着,“秋平最好了,我家秋平最疼我了,不会抽我的,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