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满月扭头一看,发现又是那个第一次上门就怪里怪气的魏大星。

“你怎么又来了?”陆满月拧着眉头问。

魏大星色迷迷的看着她,鼻子一吸一吸的,像是在闻什么味儿似的。

陆满月有点犯恶心,拉着祝艳往后站了站。

她往后站,魏大星就往前走,一副小狗看见了肉骨头非要贴上来的模样。

祝艳气极了,脱下鞋子就往魏大星脸上扇,“你妈没教过你,遇到女同志要保持距离啊?你贴这么近干什么?耍流氓啊?”

魏大星见祝艳真的要打人,这才不往前走了。

陆满月赶紧拉着祝艳快步离开。

魏大星突然扯着嗓子喊她名字,”陆满月,要是哪天你男人不要你了,你可以来找我啊,我就喜欢漂亮的少妇,不介意穿人家穿过的破鞋。”

陆满月气得满脸通红,没忍住回头骂了他:“痴心妄想,我男人才不会不要我,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只会喷臭气,结过婚的女人在你眼里都是破鞋的话,你家已婚的女性亲戚朋友,全都是破鞋不成?”

“别嘴硬,我说真的,我就好你这口,真到那天了,记得来找我,我真不嫌弃你。你看我这身量,身强体壮的,肯定比魏定邦更能让你飘飘欲仙。”魏大星越说越不像话。

陆满月让祝艳捂住耳朵,她自己也捂了耳朵,将魏大星的污言秽语全隔绝在外。

两人甩掉了魏大星,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家属楼后头的空坝子上来了。

祝艳突然指着放杂物的棚子高兴无比地说:“哈,我想起来了,我小时候吵着要架自行车,我爸说家里钱不够,也没自行车票,整不上。

我哥看我嚎得震天响,就从废铁站给我弄了个小车回来推着我玩,那小车有轮子,我总被他们推着跑来跑去的玩儿,我记得我哥把那小车子堆杂物棚这边的。”

祝艳边说边往棚子那边跑。

没一会儿,她就推着一个建筑工地上才用得着的那种手推小斗车过来了。

那小斗车外壳上还锈迹斑斑的,边走边掉皮。

两只轮子倒是好好的。

祝艳还在斗车里垫上了软软的布,拍着那三角形的斗让陆满月坐上去。

陆满月看了看那小斗,装个几岁的孩子是没问题的,她这样的成年人真不好坐。

祝艳见陆满月不动,就把她抱起来往斗车里像栽菜一样往里一栽。

陆满月只能蹲下来,两手扶着斗车两侧,还好她瘦小,下半身勉强能塞在斗车里。

祝艳推着斗车向前走。

到达省城医院的时候,祝艳已经满头大汗,时间也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

刚好是下午上班的时间段,人来人往的。

祝艳大咧咧的推着斗车往里走。

不少人都扭头看向两人。

“第一次见到用斗车推着来医院的……”

“哈哈,那么大个人了,还像拉屎一样蹲斗车里,就不嫌那姿势难受么。”

祝艳听了这话,连忙问陆满月:“这么蹲着是不是很难受?”

“没事。”陆满月慢慢地从斗车里爬了出来,用手捶了捶腿,“就是脚有点麻。”

祝艳还带了条铁链和一把挂锁,把斗车锁到了医院围墙的铁栅栏杆上。

两人问了杨和平的病房号,直接上了住院部。

一上去就听到一声恼羞成怒的娇喝:“你知道我是谁嘛,敢这么对我?我可是林清悦!”

“滚,给我滚出去重新买过,再买不对,我让查主任一并把你开了!”本该是安安静静的重症病房区,现在热闹得像个菜市场。

飞扬跋扈的娇喝怒斥声刺得陆满月耳膜发痛。

陆满月站在楼梯口,小心翼翼地避开人,慢慢地往杨和平的病房那边挤。

走了几步之后,一名好心的大姐扯了她一下,指着几米开外的横眉怒目的年轻女孩对她道:“先别过去,那女同志凶得不得了,谁过去都会被她当那挨骂的王护士的同伙一并骂。”

陆满月眯了眯眼,眉头一下子拧了起来。

“可我要去看望的人就在她前面那个病房,必须打那儿经过。”

大姐压低声音嘀咕,声音里难掩怨气:“我们都是那头病房的,有病人,也有病人家属,她说了,她和那王护士的事没解决好,我们一个都别想过去。

你瞧,这楼道口挤成什么样了?”

陆满月环顾四周。

挤在这里的人好些都是面色苍白的病人,有几个站都站不稳,靠家属挽着扶着才勉强立住了。

个个都敢怒不敢言的瞪着那拦路虎。

“这么多人,怕她一个?”陆满月不解。

上去两个人直接把人架起来往旁边一放,大家也能过去了啊。

“你是不知道……”大姐看了看左右,声音压得极低,像是生怕那拦路的娇小姐生了顺风耳听到似的。

“这女同志来了才几天,这医院里就因为她闹得鸡飞狗跳了几天。就昨天,有个老资格的医生都因为得罪了她,被勒令停了职,卷着铺盖卷给赶了出去。”

旁边的人也开始接话,告诉陆满月不要冲动,这人真的惹不起。

“听说啊……她是什么领导家的孩子。”

“那可不是什么普通领导,她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伯伯叔叔,爸爸妈妈全都是为国家和人民流过血的,现在也都身居高位,全是咱们小老百姓摸都摸不着的人物。”

“听说啊,这女同志小时候还被敌特份子害过,在外头吃了不少苦才救回来的,所以长辈们都把她当眼珠子一样护着。

捧在手上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坏了那种。”

“那种显赫家庭出身,再加上娇生惯养,行事不就飞扬跋扈无法无天了么?”

“遇着这样的人物,咱们谁敢去惹她,跟她顶牛?

且等着吧,等她把这轮气撒完了,咱们才能回自己病房歇息。”

陆满月看了看越升越高的日头。

正是秋收的季节,也是一年之中最热的几天。

太阳像个大火炉一样烤着大地,人站荫凉处都汗流浃背的。

这层病房的走道朝东,被阳光直射着。

才站了几分钟,陆满月就觉得像被架在火上烤着似的。

就这么晒着烈日等人家吵完架,也不知道要等到几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