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闹,我带你去泡个冷水澡。”

魏定邦艰难地别开视线,眼前却全是那白花花的一片,挥之不去。

“我就要魏定邦,我就要魏定邦,妈,我不会后悔的……哪怕他又老又丑又残废…

“不后悔?那断婚信是怎么回事?”魏定邦眉头一拧,眼底闪过一抹疑惑。

陆满月神智迷离,问了也白问。

算了,等清醒后再问。

“魏定邦,救救我,我不想死。”陆满月深陷在噩梦之中,面色惊恐。

“就是一点药而已,不会死的。来,我带你去泡个澡。”魏定邦的手一伸出去,陆满月的脸就自己凑上来,在他手心里轻轻地蹲着。

像是一只柔软的猫儿。

“魏定邦,你不能不要我。你明明答应过要娶我的,你不能反悔。”

手掌下的皮子细嫩嫩的,像是上好的缎子。

魏定邦眸色一暗,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

“陆满月,你确定你不会后悔,这辈子都不后悔?”

“不会的,死也不会再放开你的。”陆满月呓语着。

魏定邦扭头看了看外头明晃晃的阳光,猛地蹬掉了鞋子爬上了床,将蚊帐钩子放下去,拢好了蚊帐底。

吻密密匝匝的落下,又急又重。

不一会儿,女子细细碎碎的哭声从帐子中传出,和着男人闷闷的安抚声。

“乖……别哭了。”

“我知道,我知道,你乖乖的,就这样,我一会儿就好。”

“骗子……大骗子……”

哭声破碎不堪,突地又戛然而止,似乎全被堵住了。

陆满月只觉得自己像是狂风暴雨中心那片叶,被席卷着,晕头转向,完全被掌控着,摇摇晃晃的,无休无止。

天光渐渐黯淡,夜色悄然降临。

魏定邦用手指把陆满月汗湿的黑发顺了顺,轻轻在她还挂着眼睛珠的眼睫上轻轻地亲了一口,才一翻身和她并排着平躺了。

“陆满月,我魏定邦可不是什么好人,你一头撞上来,日后,后悔可都没用了。”

魏定邦每天习惯了早起,一睁眼,他就看到了躺在旁边的人。

本能地把手伸进枕头下,抽出一把枪,开保险,上膛,一气呵成,枪管子瞬间就顶到了陆满月太阳穴上。

陆满月嘤咛了一声,皱眉道:“不要顶我。”

阳光从窗户透进来,射进了帐子,细细密密的光斑落在她白净的脸上,光洁饱满的额头下,一对清秀的眉,眼睫纤长浓黑,小巧精致的鼻下,粉嫩嫩的唇被吮吸得过分肿胀。

魏定邦眨了眨眼,用力甩了一下脑袋,迅速将枪收了起来。

他睡蒙了,忘记自己结婚了。

突然看到一个女人,还以为是谁又要对付他送了个女人到他**想让他犯错误。

醒了醒神,魏定邦干脆坐了起来。

陆满月在睡梦中依旧时不时啜泣一两声,呜呜咽咽的,让他想起她在身下时那破碎柔软的模样。

十八岁啊,花儿一样的年纪,却被他这个老不羞给摘了。

看着她身上青紫痕迹,魏定邦猛地闭上了双眼。

老房子着火,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全都被被烧没了,他该克制一些的。

不能再看了,再看这床又起不了了。

魏定邦拉开帐子快速地往地上抄,迅速抄起衣裤穿了起来。

背着两个大铁轮负重跑了五公里回来后,他又打了一趟军体拳,做了五十个俯卧撑,这才神清气爽的跑到水缸那边,舀起一瓢水咕嘟咕嘟的喝了起来。

隔着窗户看了屋里一眼,魏定邦目光立即一凝。

一只白生生的脚带着半截小腿吊在床沿上,人还在往外翻,眼看就要掉地上来了。

他推开门飞快地冲过去,堪堪将要掉下床摔个大咚的人接住往床里一推。

陆满月含含混混的喊了声爸爸,眼睫颤动,声音软软娇娇的,带着点小气音,“爸爸,我好累好累啊……我好像被一座山给压了一天……爸爸,我觉得我要死了……给我叫个医生来……”

魏定邦僵着脸伸出手去拍了拍陆满月的肩膀,一下一下的哄着她,“没事,睡睡就好,放心,晚上没山压你了。”

“好饿……饿得能吃下一头牛……爸爸,咱家还有肉票不,我想吃肉。”陆满月把脸凑过来,在魏定邦手心蹭来蹭去。

魏定邦抿着唇,喉结轻轻地上下滑动了一下,眼底暗沉一片。

“等着,我给你弄肉去!”魏定邦一手把陆满月抱了起来,另一手将被子用力一抖摊开铺在**,将她放在被子上,仔细查看了她膝盖上的伤后,又重新给她敷上了新的草药包好缠好。

小心避开她的伤处,将人卷了两卷,陆满月就被卷进了被子里,像只春卷似的。

魏定邦满意地看着像春卷一样被卷在被子里的陆满月,嗯,这样就不怕她再踢被子了,就是他不在的时候再掉下床也不会摔一个大咚了。

门嘎吱一声响,开了又关上,魏定邦走之前,在院子里转了转,不放心地在窗户下,门前,院子里都扔了好几个捕兽夹。

两个小时后,魏定邦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脖子上还挂着两圈串在草上的蘑菇,背上还绑着一只带血的狍子一路跑着回来了。

一进门他就先飞快地查看了一下捕兽夹的位置。

发现捕兽夹一个没少,位置都分毫没动过之后,他拧着的眉头骤然一松,一脚一脚把捕盖夹踢开,清出一条路后就伏到窗口瞧了瞧屋里。

看到陆满月还老老实实的躺在被子里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他满意地点了一下头,背着猎物去灶房那边处理去了。

一进灶房,他就把原来放在枕头下的那把枪用旧报纸包了起来,放进了不用的那只锅子下头的灶膛里。

狍子肉难得,还是留着回门的时候做礼行用。

天上突然掉下来一个死活非要嫁他的城里小娇妻,先是死缠烂打,他不过随意嗯了一声,她就趁热打铁的说带她妈来定婚期,结果又突然来一封断亲信,把他当猴一样耍。

打算去大闹陆家的,结果碰上娇妻逃跑,好像忘记了断婚信这回事,吵着闹着非要他。

抱回家吃干抹净了,回门的礼数还就是意思一下的。

只是那丈母娘,瞧着有点不对路。

……

李芬?着脸进了杨家,一看到杨诚意就亲亲热热地喊了一声音好女婿。

杨诚意扭过头哼了一声,“你女婿是魏定邦,我可不是你女婿,你别乱叫。”

李芬顺势坐到了床边上,满脸堆笑,“别跟你李姨置气,你知道的,李姨心目中的女婿一直是你,李姨又想到一个好法子,能让你如愿。”

杨诚意心有不甘,又想到他爸快学习回来了,这强迫陆满月的事要是没李芬遮掩一二,他也吃不了兜着走。

“上回你也说有法子,可结果我头给她砸烂了,命都差点丢她**。

我是喜欢她那样的,可她现在都被别的男人抱走两天多了,我可不会捡人家破鞋穿。”杨诚实咬牙切齿的样子有点狰狞。

“都说了,那退伍老兵不能人道的,满月就是搁他**脱光光,他也只能干看着过过眼瘾罢了。

别说两天,就是两年都不怕,满月指定还是原装的,封皮油皮儿都破不了。”李芬自信满满满地道。

杨诚实扭到一边的头偏了回来,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地瞪着李芬:“我上回听你的去煮熟饭,头都破了,她要是这次又砸人咋办?我这头可不是铁的,再砸小命都要戳脱了。”

“上回那药量不大,这回我从畜牧站医生那里弄了点兽用的,那几百斤的牛吃了都跑不掉,何况是她那么小小个人,放心,这一次一定成。

杨诚实见她这样,都有点怕了,“陆满月是你女儿,你这样设计她,真的就一点也不觉亏欠?”

李芬面色古怪,片刻后才咬牙切齿道:“她是我养大的,指望她嫁近一点嫁好一点,想着后半生有个盼头,我有什么错?我为什么要觉得亏欠?

是她忤逆我,非要嫁乡下老头下我面子,我做这些都是为她好!”

她必须把陆满月死死的捏在手里,控制住。

谁叫陆满月她妈当年要和她在同一家医院生孩子来着?

谁让陆满月的妈嫁得好,还有当领导的男人,生个女儿还一点不嫌弃,抱着笑得那么讨厌?

李芬突然又笑了,她是没攀上高枝儿,可她的女儿现在可是啥都有了。

陆满月过得越惨,她就越开心呢。

杨诚意可不是个好东西,是她千挑万选才专门挑出来配陆满月的啊。

“那还是照原来的条件,事成了,每个月我让我妈给你二十,等我爸坐稳了厂长的位子,再把陆叔往上提一提。”杨诚实说完就挥了挥手让李芬退下。

李芬走出杨诚实的房间,正好遇上王金花从食堂里打了饭回来,李芬笑着迎上前去,挽着王金花的胳膊,一口一个亲家的叫着,亲热得不行。

王金花冷漠地甩开她,鼻子扬得老高,哼哼道:“这回等事成了再叫,不要又像上次那样白折腾,你那闺女是好八字,旺夫旺家,屁股也大好生养,但是我儿子那头可不能白被敲破。

这回要是再出差错,你得把之前那些钱全还我,以后我叫你干活,随叫随到办得到吧?”

李芬略微想了想就点了头,“就等她回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