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冤?

什么意思?

陆满月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当场便引起来轩然大波。

众人表情各异,纷纷看了过来。

林干事眉头一皱,陡然大喝了一声:“乱扯一通,你以为谁会信?铁证如山,陆大山自己都承认了是他本人代质检员签字的事,你还想颠倒黑白不成?”

陆满月笑着看向她,缓缓道:“林干事不要急啊,还不到狗急跳墙的时候呢。”

林干事勃然大怒,伸手就要来扇陆满月。

陆满月伸手一挡,反推了她一把,把她按到了椅子上坐着,“耐心点,等我把话说完。这么多人看着呢,林干事还是注意下行为举止的好。

你看看人家李干事,多文静多娴雅,哪像你啊,整个一泼妇似的。”

厂办干事林青青和工会干事李文静一直在别苗头。

起因是李文静长得漂亮又谈吐有物,很受年轻干事们追捧。

林青青就天天学人穿衣打扮,还要装做是心有灵犀。

这事被李文静无意间发现了,心里就有了点疙瘩。

林青青又爱在背后说李文静爱装。

一边学一边说人家装。

所以这苗头就越别越厉害了。

刚刚陆洪月骂林青青,李干事都当没听见,还翘了一下嘴角。

陆满月这么一说,林青青想发火也发不出来了。

一个优雅,一个泼妇,这名头她可不喜欢。

而且,她自诩准备充足,不信陆满月能绝地翻盘。

陆满月解决了爱挑事的林干事,就又让马有铁把两张表放到众人面前来轮流让人看。

“看到了么?三月的不良报告表,和四月的质量检测报告表,都是用钢笔写的呢。”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怎么不奇怪呢?钢笔是四月二十九号才发到我爸手上被柳成借过去用的,墨水也是当天售出的。

可是为什么三月的报告表,会和四月的报表用一同只钢笔同种墨水书写呢?”陆满月看向林干事,满眼不解。

林干事心头一跳,赶紧道:“谁说是同只钢笔同瓶墨水了?人家柳成同志之前也有只钢笔,用自己的钢笔写的不行啊?”

陆满月笑着问看热闹的人们,“你们见过四月之前柳成同志有钢笔吗?谁见过的给我站出来!”

没人站出来。

陆满月又让李干事把三月的那个文件夹找出来,把其他报表全倒了出来,展示给大家看。

除了那张不良报告表是钢笔墨水书写的外,其他的几十张报表,全是圆珠笔写的,签字的人无一例外全是柳成。

“柳成同志在四月二十九号以前,根本就没有钢笔。要是有,也不会借我爸的一借不还。

钢笔是四月底才有的,报告日期却是三月的,这事明摆着,有人做假了。

根本就没人提前发现不良并报告给我爸,这知情不报导致厂里重大损失的帽子,我爸的脑袋可戴不上。”陆满月笑眯眯地看着林干事,一字一顿道。

众人面面相觑,不住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

林干事强撑着道:“不良报告你爸没看到过,可不良品检查成合格品的单子可是他亲自承认签字了的,这两千多的损失他也是该补的,不补一样要去坐牢。

这事无论如何你们可赖不了。”

陆满月又笑了。

林干事被她笑得心里发毛,止不住尖着嗓子问她:“你又笑什么?”

众人也十分诧异,这陆大山都亲自承认了的事,难道陆满月一样能翻盘?

陆满月又开始指人。

这回出来的人叫马有钱,是马有钢的弟弟。

“四月二十九号下午五点,下班前,你去过你哥的车间吧?”陆满月问马有钱。

马有钱点头。

“你打翻了一个搪盗水盅,浸湿了一张表吧?”

马有钱点头。

“你以为没人看见,把那张表揭起来团成一团揣起来带走了吧?”

马有钱搓着手,看了看左右,没说话。

陆满月便道:“这事好几个人都看见了,你抵赖不了的。”

马有钱这才点了点头。

“那个工位是我爸陆大山的工位,上头放着四月二十九号的报表。

一盅子水有多少,大家心里都有数。

所有报表全都沾到了水,最上头一张完全被浸湿了,剩下的报表上的字迹全都多多少少有晕染的印迹。

可是好奇怪啊,林干事手中这张我爸签字过的表上,我没看到任何被晕染的痕迹。”陆满月让李干事把四月二十九的报表全找了出来。

其他的全有晕染痕迹。

林干事不可置信地大喊了起来,“不可能,这不可能,这表明明就是陆大山签字那一张,这张绝对没有假。”

“这张没假,上张是假的,做过假的人,一回生二回熟,能做第一张就能做第二张。林干事,你说上张是假的,这张一定不假,你问问大家伙有谁信?”陆满月轻笑出声,眼底满是明晃晃的嘲讽。

“不会的,凡事无绝对,有可能这张表就是没沾到水。”林干事不甘地狡辩着。

陆满月看向马有钱,“马有钱,你还记得你揭走那一张是什么表么?”

马有钱皱着眉头开始回忆。

陆满月把检验质量合格表递到他眼跟前,“看看,是不是跟这张一模一样?”

马有钱点了点头。

“所以,我爸签字那张被水透了,马有钱已经揭走了,林干事,你来说说这一张,又是哪儿来的呢?地上长的,天上掉的,还是树上结的?”

林干事僵着脸,说不出一个字来。

李干事倒是掩着嘴笑得花枝乱颤。

“假货就是假货,做得再真也有被揭穿的一天。林干事,这事你一会儿自己向厂领导办解释吧,我可不陪你在这儿丢人了。”李干事边笑边收拾起三月四月的表,收拾整齐装好之后便往外走。

陆满月走到林干事面前,做了个请的姿势:“林干事,这已经是你第二次诬蔑我们了。事不过三的道理,相信你懂。

我家穷人丑,不碍你的眼,也没东西招待你,请吧。”

林干事气乎乎的地站了起来。

没热闹看了,众人也散了。

陆家门前恢复了安静。

陆大山满头大汗地坐着,冲陆满月招了招手。

陆满月关上门,打了个呵欠。

“满月……爸爸是不是很没用?傻乎乎的帮人签字,结果差点被人算计得去坐牢,要不是满月机灵,爸爸这回可就惨了。”

“爸,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没事的,我们下回不帮人签字就行了。”

“好,爸爸记住了。”

“我有些困,想睡会儿去。”一会儿魏定邦就要回来了。

她得睡足了,才有足够的精神应对接下来的事。

睡觉之前,陆满月把外头的门打上了栓子,又把窗户也关严实了。

结果迷迷糊糊的,身上就一重,一个人压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