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那两个女同志叫姓什么?”杨森林飞快地窜到了魏定邦旁边,紧张地看着金昌问。

金昌仔细回忆了一下,缓缓道:“是江城白家过来的,应该都姓白吧。”

陆鸣身形一晃,脸色骤然大变。

白家!

他姐就嫁到了千里之外的江城白家。

嫁过去才几天,白家就犯了事被人举报了,枪毙的枪毙,下农场的下农场。

白家还有个十分漂亮的小女儿白玉凤。

姐姐陆妍嫁过去的时候,白家当家人曾戏称,现在白家就有两只凤了。

魏定邦看到陆鸣和杨森林这模样,瞬间便猜到,他们要找的那个妍妍,或许就在这座农场之中。

他倏地眯了眯眼。

老班长那样在战场上勇猛无匹的战士落到了农场都被折磨成了这样,何况是两个娇滴滴的姑娘。

哪还有什么好啊。

“山上那两个打冷枪的守卫,应该是这农场现在剩下的知情者了,你要想问人,问他们会更快。”金昌道。

“要抓紧时间,那个姓关的追不到人,应该很快就会折返。他手下有五十多个人,被他包了饺子的话,我们全都得死。”魏定邦脸色凝重。

陆鸣不死心地开着大东风在农场里转了转,真的没看到一个活人。

转到山岭附近时,发现山脚下有很多孔洞。

他看着那些孔洞,心里突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魏定邦和金昌坐在第二排座位上,眼中不约而同地露出一抹愤怒。

“那里面,是什么?”

“我们曾经的住处,现在的存尸地。狼吃不过来的尸体都放在那里。”金昌咬牙道。

陆鸣下了车,走近那些孔洞看了一眼,然后便面无人色地回来了。

杨森林问他看到了什么,陆鸣摇了摇头。

上车,开着车就冲出了农场。

大东风回到公路上时,车上又多出两个男人。

正是那两个手臂受了伤的守卫。

车子开出了农场地界几十里地,陆鸣才把车停了下来。

守卫一听是打听下放农场的女人的,脸色就变了,闭着嘴不肯吐水。

杨森林急得揍人,可无论怎么打,那两人就是不开口。

最后还是魏定邦说,“听说他们最喜欢听骨头碎掉的声音了,听别人的有什么意思,要听自己的才会有真情实感。”

陆鸣会意,下车去捡了几个巴掌大的石头回来。

目光在两个守卫之间来回巡视,像是在挑哪一个先。

那两人这才扛不住了,抖抖索索地道:“来农场的女人,关哥都带走了,听说……要么折磨得疯了,要么死了扔去喂狼了。

越是漂亮身份高的越惨。”

“除了前天刚下放来的那一批,本来关哥正要挑人的,农场就有人闯进来了,先是放火,后又把人全放走了。

所以那批女人如果没被抓回来,就是唯一一批幸免于难的人。”

两人的话,彻底灭绝了陆鸣的幻想。

陆妍是三年前就下放到了农场的。

他被家里看守了三年,直到今年年初才放出来。

杨森林也被弄进牢里蹲了三年。

他们用各自的办法去找寻三年前的真相,不期而遇,相互仇视,再到慢慢解开心结,勉强同行。

合力之后才找到了一些有用的线索。

整整八个月,他们奔波在在全国各地。

可现在终于看到希望了,以为能见着那个朝思暮想的人时。

现实却给了他们当头一棒。

陆妍可能早就化作了一抷黄土,香消玉碎了。

那些土洞中的累累白骨中的一具,或许就是她。

杨森林心中剧烈的撕扯着,眼前不断发黑,喉头止不住的发甜,忍不住张嘴呕出一大口腥红的血。

“陆鸣,告诉我,他们说的不是真的。”他满眼期待地看着陆鸣,眼里微弱的希望之火飘摇不定,似乎下一秒就要熄灭。

陆鸣用力捧着头,脸深埋在手掌之中,眼泪却从指缝中挤落而出,滴在地上,泅湿了地面。

他像野兽一样嘶吼着,浑身剧烈地抖动。

魏定邦默默地转开了眼睛,把陆鸣从驾驶位掀了下去,提到了后座,自己驾着大东风往医院而去。

金昌撑不住了,必须得及时就医。

他自己这些粗略处理过的伤口,也需要专业的医生重新进行包扎。

陆鸣感觉到车子发动,立马抬头狠狠地瞪着魏定邦:“你干什么?我们要回农场!”

魏定邦头也没回,丢下一句话,“活人永远在优先列,现在,我要开车去医院。”

陆鸣不依,咆哮着:“车子是我的!我说回农场。”

“方向盘在我手上,我作主。”魏定邦淡淡道。

陆鸣立起身子就要往前扑。

魏定邦像脑后长了眼似的避开了,嘎吱一声停下了车子,回身梆梆给了陆鸣两拳头,把人彻底打晕了之后,往后座上一扒一推,直接推进了杨森林怀中。

“抱紧他,现在这车上我说了算。先抢救伤员,再处理亡者事。”魏定邦掷地有声地道。

杨森林欲言又止。

看到魏定邦重新举起来的两个砂锅大的拳头,又紧紧地闭上了嘴,认命地把陆鸣搂紧了。

这个恩将仇报的狗东西。

早知道不帮他了,让他死在狼口之中。

杨森林眼神里满是谴责。

狠狠盯着魏定邦的后背,像要在上头盯出一个洞来。

金昌是劳改犯,如果报他的名头,一进医院就会被人举报,惊动各方。

魏定邦便把两个守卫审了一遍,随机从其中一个守卫的庞大的亲族中抽了一个人名出来给金昌当挡箭牌。

用这个叫涂花生的名字进了医院挂上了号。

急救室的医生一看金昌伤得这么重,连忙警惕地问怎么伤的。

一个小护士也预备着随时出门去叫人。

医生瞥了一眼魏定邦身上的伤,又情不自禁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一个像受过酷刑的,一个明显是被野兽撕咬过。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魏定邦掏出一枚军功章往桌子上一拍,压低声音对医生道:“执行保密任务中,不该问的不要问,赶紧救人。”

医生瞠目结舌地看着桌上的军功章。

那样式的章,他只在报纸上看到过。

他不再言语,赶紧把金昌推进了手术室。

魏定邦就在手术室外头坐了一天。

医院走了特殊条例通道,直接让医生和护士把小药车推到手术室外来给他包扎。

粗粗缠着的布条被一层层揭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