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姨,一会儿写封信,你帮我拿到邮局寄出去,这事不太寻常,我得问下家里人。”
周如桦让杨雪花拿来了纸笔,埋头写了密密麻麻的一大页。
杨雪花不认字,她也没避讳她。
床是摆在窗户边上的,周如桦趴在**写信,写得十分认真。
根本没注意到,窗外头悄悄的站了个人。
陆满月看完了手,发现王婷婷那边正忙得不可开交,就抽空来了一趟住院部。
原本想上三楼看杨和平的,走到二楼又没管往自己脚,走到了魏定邦病房外。
看着趴在魏定邦病**的周如桦,她想到为了凑那一百块赔偿而差点被毁了一生的祝艳,心里头突然就生出一股子气来。
周如桦写字的习惯有些奇怪,笔顺笔画完全不同。
陆满月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这一看,就正好看到周如桦写的最新一行字。
‘她威胁到了我,家里得想办法帮我解决这个麻烦,我和魏定邦之间,已经在商议婚期,那个叫周芳华的女知青,万万不能让她和魏定邦见面。’
陆满月小心翼翼地退走。
站在三楼的楼梯口,她思绪万千。
周如桦这信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和魏定邦既然定了婚期,感情自然不是外人可比拟的。
为什么这个突然出现的周芳华又会威胁到她,还绝对不能让周芳华和魏定邦见面?
难道周芳华长得太美,美到是个男人见了都会动摇,为她抛家弃爱的地步?
轻手轻脚地走到杨和平病房外看了看。
杨和平懒洋洋地睡在**,呼噜声声,脸色倒是比前两天瞧着红润一些了。
这代表他的身体在慢慢恢复。
等王婷婷下班的时间,陆满月在医院里随意地逛了逛。
王淳风迎面走了过来,陆满月赶紧往旁边的墙角躲。
王淳风拧着眉头瞥了她那边一眼,什么话也没说就走开了。
杨森林一直没找着,公安那边查来查去,最后查到这人只是个路过红兴市的过路客。
他和他的同伴,那个叫陆鸣的是跑车的,车子在急转弯路段撞了,所以才会临时来了红兴市进行救治。
包扎好伤口,打完针之后,人家直接开着车离开了红兴,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已经无法追踪联系不上了。
王淳风只能默默祈祷,希望他一切安好。
最好是对打错的针药没有过敏反应。
不然,开着车出现过敏反应,那极有可能车毁人亡。
他也从许医生和董医生的口中得知,陆满月才是魏定邦真正的家属,原本看到陆满月,他是打算上去聊两句的,可是人家女同志一见他就躲了,他也想勉强。
等到王淳风走过去之后,陆满月才慢慢地从墙角转了出来。
“满月妹子,我正找你呢,今天病人不多,秦姐帮我顶一会儿,我可以提前半小时下班,咱们走吧。”王婷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说着,就热情的上来挽陆满月的手。
陆满月轻轻地退开两步,躲开了王婷婷挽上来的手:“医院里人多眼杂的,咱俩还是分开走,隔着时间出大门,再在外头巷里会合保险点。”
王婷婷一听,觉得这主意好极了。
万一查主任还盯着她,要是看到两人手挽手的走道,之前联手搜身的事就露馅了。
王婷婷先出去。
隔了几分钟,陆满月才慢悠悠的出了医院大门。
王婷婷把信拿了出来,指着上头的地址认认真真地看了好几遍。
“北区五巷东头,门口有俩个方形门当那家,门当是什么啊?”她满眼疑惑地看着陆满月问。
陆满月有些怔忡。
北区五巷,离着北区三巷就两个路口。要去五巷,肯定要经过三巷。
想到那天带着祝艳离开前,那家人怨毒的眼神,陆满月心头一颤。
“满月妹子,你想啥呢,我问你知道不知道门当是啥?”王婷婷见陆满月一直在走神,没忍住用手指戳了她两下。
陆满月被戳得有点痛,立即回了神,下意识地回答:“门当就是指大宅门前的一对石鼓,就是我们喊的抱鼓石。
圆的抱鼓石是武官家用,方的是文官家用。”
“哦哦,那我们赶紧找陈家祖宅里那架电话去吧。”王婷婷再次上来挽陆满月的胳膊。
这一次,陆满月倒是没拒绝,反而借着王婷婷的身形隐隐遮挡着自己,小心翼翼地往北区而去。
这一片地形,她比没去过的王婷婷熟悉得多。
一路上,基本没走什么弯路,半个多小时就到了北区三巷。
正要往五巷那边走时,旁边的一家人突然打开门,伸手把陆满月扯了进去。
王婷婷啊了一声,也被一同扯了进去。
“光天化日之下,你们竟然敢当街扯人!”王婷婷竖着眉,怒气冲冲地看着面前的一对中年夫妻。
那对夫妻讪讪地看了陆满月一眼,解释道:“我,我们也是好心。你们要去后头那巷子吧?”
陆满月认出男人是当时跟她到红兴钢厂的其中一人,好像叫李四儿,心头一松,默默地点了一下头。
“不要过去,那边革委会的人在抓人,这时候过去,只会被当成同伙一起抓走。”
王婷婷一听到革委会三个字就哑了火,气焰一下子全灭了,瑟缩着往陆满月身后站。
陆满月颦着眉头,侧耳听了听那头的动静。
隔着两条巷子都能听到呜呜喳喳的吵闹声。
“这次可不能让他逃了。”
“这小子滑得像泥鳅似的,都撵三回了,这回再逮不住,咱们哥几个的面子往哪搁?”
“把四面的出口全给我堵了,今天让他插翅难飞!”
那边吵得不可开交。
喧闹声音持续了小半个钟头才消止。
巷子里恢复了安宁。
李四夫妻悄悄打开一点点门往外看了看,又啪了一下关上了门。
一行人押着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出了北区三巷。
小伙子正好往这边看了一眼。
他的脸上全是淤青,擦伤,嘴里还啃了点泥,原本还算周正的五官被弄得面目全非。
身上的衣服被撕成了烂条条,松松散散地挂在肩膀上,根本遮不住什么。
衣服下的皮肤也有好几块血淋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