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堂的师傅都来不及阻止,这馒头和筐子都没了。
等他们追出来,惊讶地发现一会儿工夫,这馒头就少了一小半儿了。
“我的妈呀,这祝艳怎么这么能吃啊?一会儿工夫,吃了伍个黑面馒头了。”
“女孩子家家的,咋一点吃相都没有。”
“唉哟,这副吃想,又吃这么多,人又长得不咋样,以后更不好找婆家了。”
祝艳才不管她们说啥,脸都快埋筐子里去了。
她被秦家人关了三天,就饿了三天。
填饱肚子已经成了她最迫切的欲望。
馒头都下人家肚子了,这时候说什么定量不定量都没用了,只能追票和钱。
祝艳可不知道什么票什么钱,别人说别人的,她吃她的。
饭堂的师傅有些恼了,开始伸手拍她。
“快给钱和票,不然这馒头我直接给你拿走了哦。”
一听说有人要抢她馒头,祝艳终于有了反应,嘴里叨着半戴馒头腾地抬头,一拳挥出去就把饭堂师傅给打了出去半米远。
饭堂师傅砸在旁边那桌人的桌子边角上,扶着腰啊啊地叫痛。
祝艳把半截馒头一下塞进了嘴里,腮帮子鼓鼓的,一边咀嚼一边狠狠看向饭堂师傅。
“你不依定量抢馒头,还不给钱不给票,我只不过说你两句,你就伸手打人,祝艳,你太欺负人了!”饭堂师傅打也打不过,钱和票也没收到,又气又痛,都快哭了。
祝艳见没人抢她馒头了,就又埋头苦干。
陆满月只能无奈地走向饭堂师傅,跟他商量用后面几天的定量换这些馒头。
饭堂师傅不想答应。
“规矩就是规矩,要是随便来个人都像你这样搞法,我这饭堂的帐怎么做?”
陆满月苦口婆心地劝了几句,饭堂师傅就是不肯同意。
她没办法了,只能冲祝艳喊:“祝艳,他说他要收你馒头。”
祝艳立马把筐子端起来往陆满月那边一推,两手紧握成拳就冲向饭堂师傅。
“抢馒头,打死。”
饭堂师傅被追得啊啊乱叫,“陆满月,你好阴险啊,我明明没说过要收她馒头。
你快喊她莫追了,我同意,同意了。”
陆满月哦了一声,慢悠悠喊了一声艳子,回来。
祝艳停下脚步,乐呵呵地跑向陆满月。
“馒头,吃馒头。”
“手痛,拿不住。”陆满月轻声道。
祝艳坐了下来,把馒头撕成小块小块,然后一块一块的投喂陆满月。
喂完两个之后,又继续撕。
陆满月赶紧道:“饱了,剩下的几个就还给师傅吧,万一还有下班迟了的工人。”
祝艳把筐子抱到自己面前,不住摇头,“不给,我饿,还吃。”
“一次吃太多,呆会再喝点水,在肚子里一胀起来,胃都给你撑破,痛,痛得很。”陆满月学了个胃痛的动作。
祝艳犹豫了一下,才不依不舍地把筐子推了出来。
陆满月跟饭堂师傅结算完之后才领着祝艳走了。
刚走到七号家属楼楼门子那边,一群人就从楼上冲了下来。
王秋平和祝老幺一眼就看到了被陆满月领着的祝艳。
两口子激动得不行,不停喊着祝艳的名字。
祝艳扯着陆满月的衣角,迷茫地看着他俩。
陆满月叹了口气,“王姨,祝叔,艳子摔了跤,估计摔到了头,暂时认不得人了。”
王秋平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伸手就要来抱祝艳。
祝艳下意识地往陆满月后头躲。
“王姨,你控制一下,她也受了不少惊吓,我们回屋再谈。”陆满月冲王秋平打了个眼色。
有些事,只能关起门来说。
外人只需要知道祝艳贪玩摔了头,跟以前有些不一样了就成了。
王秋平随陆满月和祝艳先回家。
祝老幺要招待帮他家找人的这些亲朋好友,家里太小也坐不下,走道里又太狭窄,全站着影响别人走动。
索性就抬了些长凳子下来,在楼门前的空院子里坐着了。
方东听说祝艳找着了,带着剩下一队人也赶了回来。
祝老幺把他拉到一边,小声问他借十块钱:“我要买点好菜感谢下大家,手头有点紧,你先借我十块,回头发了工资我还你。”
“我只有五块在身上,我这就回去给你拿,顺便把上回从外家拿回来的火腿给你提来凑个菜。”方东道。
“行行行,东哥仗义,这情老幺永远记心上了。”祝老幺不住拱手。
……
祝艳进了自己睡的那间屋,十分好奇地东摸古摸。
看着她像个孩子似的举动,王秋平泪如雨下。
门被缓缓关上,陆满月坐到了床沿上。
王秋平挨着她坐了下来,哭问道:“艳子,艳子这到底是咋了?”
“应该是被人绑了关了起来又砸坏了脑袋,暂时性的认不得人了。王姨,这事,你听我仔细跟你说。
听完之后,要报公安还是要怎样,你们得拿个主意。
今天也是很惊险才把艳子从那些坏家伙手里带出来的。”
王秋平嗯嗯地抹着眼泪,视线在陆满月一直耷拉着的手上转了转,心疼地问:“你这手,是不是伤着了?我给我找点活络油推推。”
“这事先不忙,我跟你讲完再去找医生看看。”陆满月就把如何在北区发现祝艳,怎么把人带出来的事全都讲了一遍。
王秋平听着,心潮起伏,几次都惊叫出声。
陆满月能在那种境遇中把祝艳带出来,真的是绞尽脑汁了啊。
王秋平一把抱住了陆满月,哭得无法自抑,嘴里不住喃喃地说着感激的话:“多亏了你,多亏了你啊,要是艳子今天没碰上你,指不定就被人给害死了。
满月啊,你的大恩大德,姨永世难忘,百世难还啊。”
祝艳跳了过来,伸手使劲把两人分开,自己抱着陆满月,冲着她妈呜呜叫,像是护食的狗似的。
“漂亮,我的。我才能抱。”
怕陆满月被抢走似的,祝艳抱她抱得很紧。
她的力气太大了,勒得陆满月差点喘不上来气,一张白生生的脸硬是憋得通红,像个女关公似的。
还好王秋平眼力好,力气也不小,硬是把祝艳提了起来放到一边,陆满月才喘上气来了。
祝艳试了几下,发现自己居然打不过,坐在一边呜呜的生气。
“抢我漂亮,给我等着,我让我哥打你!”
“你,你记得你哥?”王秋平惊喜不已地盯着祝艳问。
“痛,好痛,哥哥,妈妈,爸爸,我好疼。”祝艳突然用手捧着头摇了摇,两眼一翻就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