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定邦的头骤然向下一低,用下巴尖儿戳了陆满月的脑袋顶儿一下。
同时,声音也放缓了一些,没刚才听着那么冷厉了。
“听话,回家去,不要再给傻子送饭。”下巴尖在陆满月头顶的发间摩挲了一下。
陆满月头顶被摩得痒痒的,还是抿紧嘴不吭声儿。
心里却积着一股子怨气,在胸中横冲直撞的。
哼,都要离婚的人了,我想去哪去哪儿,想给谁送饭就给谁送饭。
要你管,要你管,要你管!
“我在跟你说话。”魏定邦没得到回应,就撤了一只手托起陆满月的下巴,迫使她仰面看着他。
陆满月眼瞳圆睁,用力的抿紧了唇,一副我就是不想跟你说话的态度。
魏定邦认真地看了看她,眉头倏地一拧,“你在生气?谁又欺负你了?”
陆满月哼了一声,伸手用力一推,转身就要跑。
魏定邦把人扯了回来,用力一抱。
陆满月死命挣扎,挣不脱之后就用手拍打魏定邦。
魏定邦突然低头,冰冷的唇飞快地在她额头上一印,“你这副死命挣扎的样子,像不像过年捆住要杀的年猪?”
“你才是猪!你全家都是猪!”陆满月气极了,口不择言起来。
魏定邦胸膛震颤了两下,像是在笑。
陆满月气乎乎地抬头,又只看到一张没有什么表情的脸。
“我全家,也包括你,你爸,你妈。”魏定邦道。
陆满月尖声反驳,“才不是。”我们才不是你的家人,哪怕现在勉强算是,很快也不是了。
魏定邦的唇向下压。
陆满月的眼前突然闪过他可能也用这同样的姿势和同样的唇,亲过周如桦,她突然就恶心得不行,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竟然一下子将没有防备的魏定邦推开了。
她一边用手使劲擦拭着嘴唇,一边拼命地向外跑。
她突然这么抗拒他的亲近,才碰到就这么用力的擦嘴,好像他是什么有毒的农药似的。
魏定邦追了上去,想问个究竟。
陆满月跑得飞快,看到王淳风骑着单车正要下班,她一下子冲了过去,不管不顾地往他后座上一跳。
“快走!”
自行车因为突然多了一个人的重量而歪歪扭扭地向前冲了一截。
王淳风好不容易才扶稳了龙头。
魏定邦追出转角,却发现眼前没陆满月的身影。
又在医院里找了一会儿没找着人,想着金昌班长那边耽搁不起,他便留了一张给纸条在病房的柜子抽屉里才扬长而去。
陆满月心事重重地回了钢厂。
正好听到大家都在议论纷纷,说是杨厂长回来了,发现厂里产品质量出了问题,气得大发雷霆,下了命令一定要彻查到底。
不管是谁在其中动了手脚,都要严惩不贷,绝不姑息。
陆满月听了一耳朵,她觉得如果真能做到彻查,把这些拿产品质量开玩笑的人揪出来,这对红兴钢厂来说,可是件大好事。
杨厂长家,关门抵户,杨厂长气得脸都变形了。
一个厚厚的包裹被扔在了王金花面前。
“看看你干的好事!”
103.
王金花不知道杨厂长是因为哪件事在发脾气,她有些心虚,可却梗着脖子不露怯,哼哼着拆开了包裹看了看。
这一看,她的眼就瞪圆了。
“这,这些东西怎么会在你手里?”王金花又惊又怕,同时心里却又有些轻松。
像是一直压在心上那块沉重的石头被人突然搬走了。
“如果不是我那天恰好去取件,这些东西就落到了别人手里了,王金花,你简直是越来越过份了!
我早就跟你说过了,要以厂为家,以厂为荣,你不要在我后头扯后腿。
你看看你干的什么好事儿!
你想气死我啊你!”
“我就是以厂为家啊,自己家里的东西,我随意调用,这不是很正常么?”王金花抱着包裹将它换了几个地方,最后直接塞进了枕头里。
杨厂长气得说不出话来,指着王金花的手指不住颤抖,怒不可遏地甩门而去。
“等我处理完厂里这批不良品的事再跟你算帐!”
王金花抱着枕头,哼了一声,嘀咕着:“一家人,算什么帐?儿子都生了那么大了,都在说亲事了,你一厂之长,总不可能这么大年纪说要离婚吧,想转正当正厂长,风评可是很重要的。
大不了我答应你,下回我会小心点,不让人发现就是了。”
只是那魏定邦,始终是个麻烦,这事他已经发现了,他这人又凶悍,太难对付了。
可是他也挺蠢的,把柄居然不自己捏着换取利益,是个空有武力没什么脑子的二货。
得找个聪明人想想主意,阴死他。
……
祝艳从昏迷中醒了过来,看着陌生的屋子发了一会儿呆,神智慢慢回笼,眼神从迷茫变得愤怒。
后脑上像被人用棍子狠狠敲打过了似的,痛得她脑袋在一瞬间有些发蒙。
她张嘴就想骂人,出口的声音却嘶哑得不成样子,听着像是勺子在陶罐底部用力刮着一样难听。
她这才想起来,被药晕后,她醒过一回了,破口大骂骂到声嘶力竭,这一家猪狗不如的人怕她的骂声引来人,所以想要往她嘴里塞蒙了布的核桃。
她极力挣扎,三个人都差点没把她按住。
她推开了那个老婆子和小妇人,还有那个尖嘴猴腮的年轻男人往门口冲。
手都已经摸到门把门了,后脑上突然梆梆响了两下,剧烈的疼痛让她抽搐着倒了下去。
身体的重量带得门向内一扯,她还看到了外头明晃晃的蓝天和白云。
然后,就被人抓着脚扯进了屋子里,又挨了一闷棍,这才昏迷了过去。
他们也不给吃也不给喝,她饿得全身发虚手脚发软,身上还给五花大绑了。
祝艳有些绝望地看着蒙上了黑布的窗户。
光透过那布射了一丝丝进来,她才知道,这会儿可能是白天。
肚子咕咕叫个不停,胃里一阵阵的酸水往上返,她觉得再这样饿下去,不用多久,她就要死了。
可她自己被绑成了这样,身上也没力气,是真的没可能逃得掉了。
她只能寄希望于有人来救她。
“我把家里翻得乱七八糟的,还拿了存折和钱,我妈肯定当我偷了钱跑了,三两天不着家也不会找。
满月好像根本不知道周如桦让我赔钱的事,我半道上自己走进人家院子被骗喝了药被绑了的,外头也没什么可疑痕迹……
天啊,这么一想,也不会有人来救我了。”
祝艳自言自语着,声音小得可怜,也就她自己能听得清。
越说,就越是绝望了。
眼前一片黑暗。
突然,外头有个人接话了。